孫常山還紅著臉渾渾噩噩地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素欣帶著來到了顧家侍衛們的飯堂。


    顧家統共十一處院落,加上花園和外院,日常的巡邏護衛有三百人,分三班交疊穿插巡邏。能在府中用午膳的有兩百來人,這還不算平日裏不露麵的暗衛們,另外還有丫鬟、仆婦、小廝、隨役,林林總總,人十分地多。


    顧家的大飯堂便除了兩餐固定的時間外,日常也留著一個灶頭,等著不趕趟的人來對付一口。不讓家中任何人淪落到吃冷食的地步。


    孫常山看著稀奇。原本還在侯府的時候,若是過了點,後廚是連刷鍋水都沒有的。


    素欣是顧鬱彬的貼身侍從,很少來護衛們的飯堂。有相熟的護衛認出了他,又看著素欣身後跟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郎君,隻當是世子的什麽朋友來參觀顧家的飯堂。護衛們風卷殘雲地用完了飯,秩序井然地朝素欣打了個招唿就出去了。


    不能給咱們國公府裏丟臉。侍衛們想。


    素欣問了孫常山想吃什麽,可以讓廚娘再做,孫常山不好意思,便挑了兩樣自己剛剛看到侍衛們吃的說了。


    正吃得吸溜著,顧幕川親自來了一趟,來送顧家侍衛的腰牌。說是郡主吩咐給孫常山侍衛腰牌即可,能尋常出入就行。


    孫常山不認得顧幕川,隻覺得他十分的氣派。聽素欣叫他顧校尉,也就跟著喊。


    素欣留神著孫常山的神色,看他並沒有對侍衛的腰牌不喜。反而視若珍寶地擦了擦,揣進了懷裏。又吸溜吸溜地埋頭苦吃了起來。覺得這位孫郎君脾氣真是好。


    素欣想起了自己主子打量孫常山的神色,決定將這情形也細細的說給主子聽。


    這邊孫常山歡天喜地地離開了英國公府,宮裏的周廣銘卻在愁眉苦臉地想著如何出宮。


    本來白天出宮都不容易了,偏偏跟宋璟說定的還是晚上。


    不就是教訓個人麽。白天就不行麽。


    周廣銘唉聲歎氣,倒把身邊的內監嚇得不行。今天周廣銘例休,不用去隨先生念書,陸塬也就沒有進宮。幾個內監使著眼色,誰也不敢上前問詢。


    倒也不是周廣銘有多不好伺候。隻是眾位內監從小就被耳提麵命地九殿下金貴無比。不敢有絲毫地怠慢,也就更有些誠惶誠恐的。


    好在殿裏還有掌事女官在。


    霜秋剛從鳳儀殿迴來,就見周廣銘愁眉苦臉地歪在榻上寫大字,輕聲細語地問:“九殿下這是怎麽了,似是藏著什麽心事。”


    霜秋也是田皇後的陪嫁,同杏春一邊大,性子卻更加和婉一些。在周廣銘六歲分得昕暢殿後,便跟了過來主事。說是主事,實則也就是多照顧,要是真的遇上什麽大事小情的,霜秋恨不能時時刻刻地問田皇後和蓮夏拿主意。


    “姑姑。”想出宮的事情,周廣銘自然不能跟霜秋說,要是說了那豈不是等於皇後就已經知道了。“我去看看阿傾。”


    周廣銘轉眼一想找了個借口跑了出去。倒也不是真的就是去找周傾了。上迴在宮道上,自己問周傾的那個傻問題,周廣銘事後想想還是覺得丟人。周傾一定暗地裏笑話自己。


    周廣銘心裏又罵了陸塬一遍,出主意也不把話說清楚。還有宋璟也真是的,說一起教訓劉四的,自己出宮的事兒也不幫著一起想想辦法,真沒義氣。


    周廣銘心裏將其他人都腓腹了一遍,又覺得舒服了。


    他獨自走在宮道上。心中想著,要不說出去找陸塬?好像也不行。今日例休明日又不例休。陸塬明日就進宮了。自己找他也就不用出宮了呀。


    周廣銘想著心思,沒注意看路,迎麵就撞上了雲晴公主。


    “誒喲。”周廣銘喊了一聲。


    慢慢走其實碰上了也不疼。周廣銘這一喊,不過是撞上東西嚇了一跳。剛想抬頭訓斥,就聽見少女輕笑。


    “怎麽了九弟。老遠就看到你走過來,想看看你究竟去哪,這麽直直撞上我。想什麽心思呢?”雲晴公主笑得不行。


    周廣銘一低頭,“皇姐。”


    雲晴公主和周廣銘雖然續齒挨著,卻也不大熟悉。自小兩人不在一起玩,長大些了雲晴公主又要學規儀,再是兄弟姐妹,終究男女有別。兩人實際上不大熟悉,也不常走動。


    雲晴公主四下裏看看,問道,“你要去祥康那?你們何時這樣熟悉了,沒事還走動上了。”


    在雲晴公主的印象裏,周傾更誰都不熟悉,周廣銘又是中宮嫡子,自視甚高,除了他一母同胞的兄長和那個顧西影,他是誰也不服誰也不放在眼裏的。


    “阿西的表兄來京陽了,前日來宮裏碰上了,說是英國公的壽辰邀我和阿傾同去。這不是正要找他商議麽。”周廣銘撓撓頭,想著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就說了出來。


    “商議什麽。你們就算是送什麽東西也是母後準備。你們別不是打量著借備禮的由頭出宮頑吧。”雲晴挑了挑眉,著實拿出了當姐姐的架勢。


    借備禮的由頭出宮?好主意呀。周廣銘想。


    周廣銘心裏笑逐顏開的,臉上卻是十分不服。“皇姐,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呢。難道你總是借著采買的由頭出宮?上迴你出宮不就是......”


    周廣銘說的上迴,就是雲晴公主去顧西影府上那迴。雲晴心裏也是透著心虛的,急急地打斷了他,“我才不是這種人。我是去舅父家賜禮。賜禮懂麽。母後還添東西了的。你有本事去找母後去。”


    說著也不等周廣銘反應。帶著汀蘭就走了。也不知一時是要上哪兒去。


    “這不就是不敢找母後說嘛。”周廣銘小聲地嘀咕。


    周廣銘還是去找了周傾,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去找誰。


    周傾先是支支吾吾地不敢出主意,後來被周廣銘逼急了,才說皇後準備的東西那都是給英國公的,既然是令璋郡王邀請的兩人。令璋郡王又是客居在英國公府,怎麽的也要給他備一份禮吧。


    周廣銘聽來聽去,覺得有理,便同周傾約定了次日申初一道出宮給宋璟選些小玩意。


    周傾不解,申初再出宮是不是有些遲了,周廣銘卻搬出自己有先生的課要上,早不了。


    周傾期期艾艾的答應了。


    周廣銘又拉著他一道去鳳儀殿請旨。


    兩人出了祥康殿沒多久,皇後就知道了。什麽出去選一些禮給宋璟這樣的借口真是站不住腳。真要給人家小郡王選些小玩意兒,開了內庫什麽沒有。


    隻是田皇後以為是兒子同宋璟和顧西影約好了溜出去頑。心中還笑兒子知道要拉上周傾打掩護了。


    兒子的小伎倆,哪能逃過母親的眼睛呢。


    等田皇後見到來小心翼翼又東拉西扯請求出宮的周廣銘的時候,便假裝思量了一番。得了周廣銘絕不惹事的允諾,也就應了。


    田皇後哪裏會知道,自己這兒子出宮,可不僅僅是為了頑一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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