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兒行千裏母擔憂,田皇後身為母親,哪有不擔心上戰場的兒子的。更何況周廣煜是初次出征。這康寧丹便是多了一份保命的屏障。隻是不知一匣子能有多少,不知是一顆還是兩顆。


    田皇後須臾之間便想了這麽多,拉了顧西影的手沒有說話。


    謝與不謝本不在言語之中。田皇後用母親的身份承了這份情,便會用母親的身份迴報迴來。


    顧西影笑笑也沒說話,一動不動的。隻當是陪長輩坐著。


    一旁陪坐的於昭儀此時左右看看,突然笑出了聲,說道:“皇後姐姐,這敏和與咱們的九殿下真是年歲相當長得也討喜,坐在姐姐身邊倒像是觀音菩薩身邊的金童玉女。”


    此言一出,眾人都不動聲色的看向了於昭儀,又看向了坐於上首的皇後。


    皇後似乎沒有聽到這句話,蕭夫人也如同無事發生一般,靜靜地看著自己麵前的沛國公夫人孫氏。


    孫氏手中茶盞一顫,又瞬時穩住。也沒有接自家小姑子的話。


    “若說是年歲相當,就看起來相似,那咱們的雲晴公主與九殿下坐在一起才更相似,更如金童玉女吧。”慶修儀似乎說出了今日除了請安外的第一句話。她不同於荊王的工於心計,說話柔柔弱弱的,含羞帶怯。


    顧西影看了她一眼。是個聰明人。


    於昭儀年歲小,不過三十五六,是八公主的生母,原本膝下隻有一個公主的她不會這麽小的年歲就封為二品妃之首,隻是她出身高貴,是沛國公府嫡出的姑娘,孫夫人正正經經的小姑子,便比荊王生母的地位還稍稍高出一些。


    隻是沛國公府,似乎從前從沒有與顧家為敵的時候啊。


    隻怕是人心不足,有所謀求吧。


    不過有了慶修儀的開頭,眾人也紛紛說起了周廣銘圓滾滾的臉上,這裏像皇後,那裏像陛下。雲晴公主又是哪裏像生母,哪裏像陛下。帝後相宜恩愛夫妻相又讓公主皇子更像,各種福氣富貴之言都有,要不是雲晴公主沒有被準許來觀禮,隻怕少不得要被拉來比較一番。而引發了這一番討論的於昭儀倒是閉口不言了。


    從頭至尾,再沒有人提過顧西影一句。


    顧西影的笑容,便也沒有停下來過。


    又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皇後叫了蕭媛到身邊,說了一些誇讚勉勵的話,便散了這聚會,眾人陸續上了馬車往家趕。


    一路上有欣喜,如蕭媛,有惴惴,如孫夫人。


    孫夫人不大明白自己這個聰敏的小姑子怎麽就突然發難,說出這樣的話。憑著自己一點點的算計,還能將這樁婚事攪黃了將於家的女兒替上去麽,自己就一個女兒,犯不上為了這富貴得罪所有人。她怎麽就不明呢。


    一旁的嬤嬤是孫夫人從娘家帶進沛國公府的陪嫁,跟了孫夫人三十年了,見孫夫人愁眉不展,便忍不住問道:“夫人緣何憂慮,可是為了剛在昭儀的話?”


    孫夫人撩開馬車簾向外看了看,輕聲說道:“我實在後怕,剛剛並不敢說什麽,可是現在一想,昭儀這話也太大膽了。誰不知道陛下與皇後都屬意敏和郡主成為七皇子妃,將來說不定是要與七皇子一同入主東宮的。她那樣一句話是什麽意思。皇後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是我們於府想要這段姻緣,與昭儀串通著使手段。”


    嬤嬤心中一駭,連忙安慰道:“夫人,那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您別自己嚇自己。”


    “怎麽就自己嚇自己,怎麽就玩笑話。那話聽著是說敏和郡主樣貌貴氣如同皇家,與九殿下是一同長大的情誼。用她說?金童玉女什麽意思,她不明白麽。白長這麽大了。這要是一句玩笑話,慶修儀這樣的身份會扯上雲晴公主打圓場?!”孫夫人越說越有理,越想越覺得這句話誅心。直氣得發抖。


    自己家已經是國公之尊,雖說有名無實,可是八座國公府同氣連枝惟英國公府馬首是瞻,自己與蕭夫人也算交好,如今這一遭,怕是把顧家得罪了。


    那觀樓上誰不是七竅玲瓏心,哪能看不出來於昭儀的心思。為什麽要針對敏和郡主,還不是潑天富貴在眼前,巴望著人家的好姻緣麽。


    今日之事,若是傳了出去,不管是誰做了文章,帝後並上英國公府隻會將矛頭指向於家。


    那首當其衝的,可不就是自己可憐的女兒。


    孫夫人是家也不想迴了,又不好貿貿然迴娘家,便吩咐了改道去茂國公府。茂國公夫人孫氏孫老夫人,是自己的嫡親姨母,兩人一道拿個主意。


    孫夫人想到自己遭受了無妄之災的女兒,一時淚結於盈,攥著嬤嬤的手小聲道:“我哪裏對不起她,她要這樣來害我的女兒。”


    嬤嬤本覺得自家夫人過於謹小慎微,可一番分析聽下來她也有些憂心。若是昭儀想讓七皇子妃是於家的女兒,論門第身份,合適的當真隻有大姑娘一人,可別說是不成,就是真成了,帝後不喜,夫君不愛,叔嫂不睦,甚至與顧家也是必定翻臉。這哪是富貴窩那就是個火坑啊。


    當初孫夫人嫁進沛國公府就是圖沛國公府人口簡單,家風純樸。誰知這昭儀在皇家日久,這麽...


    嬤嬤趕緊打住自己的大不敬想法,隻剩下歎氣和勸慰,希望孫老夫人能想個對策。


    沛國公府孫夫人風風火火的去求助,於昭儀卻安安靜靜的做著馬車裏,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著實讓身邊的女官看著有些擔憂。


    皇後也端坐在鳳攆中,沉穩一如往昔,倒是身邊坐著的周廣銘心不在焉。


    田皇後笑著問周廣銘:“小九可是疲累了?喧鬧了一天,前些日子也沒歇好罷。”


    周廣銘一時間其實不太會形容自己為何心中覺得悶悶的不得勁,便說:“迴母後,兒子並不是疲累,隻是有些走神。方才眾位夫人今日對兒子樣貌評頭論足,兒子心中不大高興。但見母後並未阻攔,想著也不便失禮於人前。許是因為將將散了。便會有些悶悶的。”


    周廣銘認真的想了想自己的心路曆程,一字不差的告訴了田皇後。


    周廣銘向來就是這樣,對親近之人都是毫無保留的。


    田皇後笑看著自己的小兒子,“隻是這樣?沒有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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