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鬱話說的直白,直接用了‘正常’兩字,就將neil心裏冒起的那些粉紅小泡泡全部給拍的粉碎,什麽花前月下抱得美人歸的美夢瞬間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後,neil抬手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冰涼苦澀的液體一灌進肚子裏,便如火燒般的難受,“yu,我好難過。”低低沉沉的聲音裏,夾雜著無力的艱澀,漸漸地,心裏某個位置驀地天塌地陷起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缺口,鮮血汩汩的直往外冒。


    “現在知道難過了,當初為何又要去招惹他?”陸知鬱的話像刀子一樣,句句戳著neil的心窩子,“你喜歡他,可他喜歡的是女人,明知道你們兩人沒有可能,卻還是一頭栽了進去,這可怪不得他孟程遠冷酷無情拒絕的毫無餘地。neil,這一次,可是你自找的。”


    neil聽後沉默了,陸知鬱的話說的沒錯,他喜歡孟程遠,可孟程遠喜歡的是女人而非男人,這就是他們兩人之間最無法翻閱過去的障礙。退一萬步講,就算孟程遠有一天轉了性子喜歡男人了,也未必能喜歡上他吧旆?


    哎,現在別說什麽愛不愛的了,人家孟程遠壓根就不拿正眼瞧自己,又從何談起喜歡和愛呢?


    孟程遠,孟程遠……neil越想越苦惱,腦子裏就像是一團亂麻一樣,混混沌沌的理不出一絲的思緒來,碧藍的眸子裏漸漸生起了些煩躁,驀地他揚手將酒杯高高的拋了出去,酒杯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後最後落在地板上立刻變成了一堆碎玻璃渣子。


    “我不管了,我要把他給睡了。”neil煩躁的一塌糊塗,拿起桌上的紅酒就直接往嘴裏灌,如牛飲水般的灌下去小半瓶後才沙啞著嗓子說,“就算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好。”


    “瞧你那點出息。”陸知鬱冷笑,“我勸你最好把那些不幹不淨的念頭收起來,孟程遠可和你睡過的那些男人不同,他跺一跺腳,整個江南地區都要抖三抖,如果你真的去睡了他,我敢打賭,你的下場絕對不會比現場好到哪裏去。窠”


    “可是,我不甘心啊。”neil仰靠在沙發上,神情落寞,過了許久後他捂著胸口處悶悶的說,“yu,我隻要一想到還未得到他就要放棄他了,我的心就好疼。”


    在沒有遇見孟程遠之前,neil從未如此費盡心思的想要得到一個人。在他的世界裏,隻被簡單粗暴的分成兩類:一是他想要的,一是他不想要的。前者是用來征服的,後者是用來毀滅的。想要的東西一旦得到了,就會慢慢的變成了不想要的,到最後還會被他不留餘地的親手毀滅。


    在過去的三十年裏,隻要是他想要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他也要得到。作為大財閥的唯一繼承人,他生來就具有唿風喚雨的資格,隻要是他看上的人,他甚至連小指頭都不用勾,那些人就會前仆後繼的向他奔來。


    可是這些人中,唯獨不包括孟程遠。


    孟程遠,明明你連一個笑容都吝嗇於給我,可是為什麽一想到你,我就難過的要死?


    一場一見鍾情的心動,換來一場望而不得的心痛,故事還沒開始就要無疾而終了,往日裏再殺伐果決的人,此時也難免要選擇用時間去治療這一段被扼殺的愛情萌動……


    neil啟程迴新加坡的那天下午,陸知鬱親自開車送他去機場,林清溪原本打算跟著一起去送機的,可機場距離北嶺山太遠了,陸知鬱不想她挺著個大肚子奔波勞累,就把她留在家裏休息,擔心她無聊,還叫了陸雅望陪她。


    兩人聊天的時候,林清溪接到了孟程遠的電話,他說他要迴江城去處理些事情,怕是短時間內不會迴南城了,臨走之前他想見她一麵,說是有些東西要交給她。林清溪扶著腰迴了房,換了一身衣服後就喚了司機來送她去孟程遠的別墅。


    上了車後,看了看時間,快下午六點了,想著今晚肯定是免不了要給孟程遠送行了,林清溪從包裏摸出電話後給陸知鬱發了條信息過去,告訴他會晚點迴去,信息發出去還不到半分鍾的時間,他的電話就追了過來,“你先去見他,我等neil上飛機後再來接你。”


    林清溪輕輕嗯了一聲,念及他正在開車便匆匆掛了電話。抬頭時,她從後視鏡裏看到了自己微微翹起的嘴角上,掛著一個淺淺的笑容。


    將車窗搖了小半扇下去,山風便從窗口唿唿的刮了進來,如錦似霞的雲層層疊疊的堆積在天邊,半輪殘陽從山頭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驀地,她突然想起一句話來:最幸福的事莫過於你愛的人也恰好愛著你。


    車子剛在別墅門口停下,孟程遠就聞聲奔了出來,拉開車門將後座的人小心翼翼的攙扶了下來。懷孕已經六個多月了,林清溪越來越覺得行動有些不便了,腰間像是塞了一隻皮球一樣鼓鼓的圓圓的,腰是再也彎不下去了,偶爾穿鞋子都需要陸知鬱代勞。


    neil是晚上七點的航班,陸知鬱應該正趕往這裏來接她,一想到大約一個小時後就能見到他了,她眼裏的光就又亮了些。


    明明才分隔了不過半天的時間而已,怎麽覺得就像是過了半個世紀一般的漫長了呢?林清溪心想,難不成是因為懷孕的關係,所以自己現在也變得矯情起來了?


    孟程遠走在林清溪的身旁,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虛攬著她的後腰,兩人緩緩的朝著花園走過去。


    在她來之前,孟程遠就吩咐屋裏的傭人準備了晚餐,因為天氣悶熱的關係,他直接命人將餐桌搬到了花園裏。白色的長木桌上,燭台上兩隻蠟燭高高的燃著,旁邊的白瓷瓶裏斜插了兩隻綠玫瑰,各色佳肴整齊的擺在桌麵上,既有中餐又有西餐,甚至還有兩三道酸酸辣辣的越南菜,菜色看上去精致可口。


    走到餐桌前,孟程遠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後,又從旁邊的女傭手裏接過一個靠枕墊在她的身後,目光在她光溜溜的肩上掃了掃後,又吩咐人去拿了一塊披肩過來,細細的給她披上,所有的動作看起來都那麽的嫻熟自然,就像是做了千百次一般。


    安頓好她後,他才走到桌子的另外一邊坐下來,她朝他淡淡的笑著,他迴望著她,目光極盡寵溺,“這些都是我吩咐廚房按照你的口味做的,你先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好。”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海鮮酸湯,酸酸甜甜的味道很是開胃,忍不住又多喝了幾口,“味道不錯,我喜歡。”


    孟程遠知道她一直都有孕吐的症狀,多擔心這些菜的味道不合她的胃口,聽到她說喜歡,他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真的餓了,還是今天的菜色很合胃口,一餐飯裏,她的筷子幾乎就沒停下過。孟程遠見她很喜歡那道越式蝦沙律,索性放下筷子親手剝了小半盤的蝦放進她的碗裏,直到她最後直唿吃不下了的時候,他才停了手。


    晚餐過後,兩人慢慢的朝著江邊走去,江風徐徐的吹來,涼涼潤潤的很是舒服。難得的單獨相處,孟程遠一直沉默著不說話,靜靜的享受著這難得的愜意時光。


    夜裏的風有些大,唿唿的吹過來將她的一頭長發吹的淩亂不已,她伸手將那些亂了的發絲攏了攏,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小動作而已,他卻看得如癡如醉,沉在心裏許久的話也不由得脫口而出,“清溪,如果我說我……”


    “哥……”她一張口,就是軟軟糯糯的嗓音,拖著長長尾音的撒嬌語調,叫的孟程遠心都酥了,又聽她說,“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嗎?到底是什麽寶貝啊,都吊了我一晚上的胃口了,快點拿出來給我瞧瞧唄。”


    一聲‘哥哥’猛地將孟程遠拉迴現實裏,他怔怔的望了她好一會兒,半晌後才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將還未說出口的話又硬生生的咽了迴去,“那東西在我房裏,你若是想看的話,我們這就迴去。”


    林清溪輕輕的嗯了一聲,臉上雖是笑意妍妍,心裏卻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隨後兩人又沿著來時的路走迴去。往迴走了沒幾步,她突然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挽著他的右臂,動作自然不已,“哥,我聽說江城……”


    她好奇的問著江城的風土人情,和孟家家族聚會的事情,他便耐著性子一一解答她的疑問,一問一答之間,兩人像極了一對親兄妹一般的親密無間。


    當腦海裏閃過‘親兄妹’這個詞語時,孟程遠的心猛地刺痛了起來。其實剛剛他很想說他後悔了,他後悔那麽輕易的認輸,他後悔那麽草率的選擇以‘哥哥’的身份存在在她的生命中,他還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和她說,卻被她的一聲‘哥哥’拉迴到了現實中。


    孟程遠想,她那麽聰明,怎麽會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麽?她故作無知的轉移話題,不就是怕兩人以後的相處會更尷尬嗎?算了吧,做不成情人,還可以做親人,那些未說出口的話,還是爛在肚子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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