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是城中土生土長的老式大家族,其曆史甚至比喬家還要悠久一些。阮茵茵的爺爺原本是城中的政要,近幾年因為年紀大了的緣故,索性急流勇退了。阮老爺子原本打算讓自己的兒子阮君安接班,可偏偏阮君安喜好從商,年輕時就早早的下海經商了,硬是憑著自己的實力創造出了一個商業王國,阮老爺子瞧他把事業做得有聲有色,也就不再勉強他接班了。


    阮家曆代人丁單薄,到了阮茵茵這代,她的頭上除了一個大她三歲的哥哥以外,便再無兄弟姐妹了。這兩兄妹可謂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從出生到現在,都享受著阮家上下的疼愛和庇佑,簡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從小就被家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兩人,卻是一事無成,成天除了拿著錢出去揮霍惹是生非以外,其他什麽都幹不了。當初喬逸黎找到阮君安談注資的時候,阮君安就起了心思,心想著,若是能借著注資要求喬逸黎娶了阮茵茵,那他就不愁百年之後阮家這份產業沒人打理了。


    阮君安的心思,可謂是眾人皆知。今天參加晚宴的大部分賓客,都是軟家的生意夥伴,與其說這是喬逸黎和阮茵茵的訂婚晚宴,倒不如說是喬逸黎正式入稟阮家的歡迎儀式。訂婚儀式一結束,阮君安就親自帶著喬逸黎滿場的應酬,一一的將阮家的生意夥伴介紹給他認識窀。


    喬逸黎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的在場內掃來掃去,身旁的人還以為他是舍不得與阮茵茵分開,便忍不住揶揄了幾句,“喬先生和阮小姐可真是郎才女貌啊,剛剛那番情深意濃的告白,可真是讓人聽得感動不已。瞧瞧這才不過和阮小姐分開了幾分鍾,喬先生就到處找人了,兩位感情這麽好,可真是讓人羨慕嫉妒啊。”


    喬逸黎不說話,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抬手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倒是身旁的阮君安將話頭接了過去,“老王啊,你也別取笑阿黎了,我們年輕的時候也不都這樣嗎?哪怕心愛的女人離開一小會兒,也跟度日如年似得。”


    老王會心一笑,“君安說的對啊。想當初我們年輕的時候,可比現在這些年輕人瘋狂的多了。我還記得那會兒,你為了追嫂子,可是做了好些驚天動地的事情呢。我還記得,有一次你……”


    喬逸黎沒興趣聽他們扯這些陳年舊事,隨意的找了借口離開了妲。


    而此時,宴會廳後麵的貴賓休息室裏,阮茵茵高傲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漂亮的鳳眸裏隱隱有些不耐,“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嗎?趕快說吧,我可沒工夫陪你在這裏消耗。”


    “你應該知道,我和喬逸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夏魚兒緩緩的說著,眼裏閃爍著瘋狂的光,“我認識他快二十年了,我比任何一個人都了解他。阮茵茵,他並不愛你,他和你在一起,隻不過是為了緩解喬氏的財務危機而已。”


    阮茵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忍不住笑出了聲,等笑夠了之後才指著夏魚兒的鼻子諷刺道,“想挑撥離間?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暗戀阿黎嗎?你暗戀他了這麽多年,一直想爬上他的床做他的女人,結果卻一直被他當做妹妹看待,所以你現在看他和我訂婚了,就心有不甘了因愛生恨了,試圖用這種拙劣的方法來挑撥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你沒辦法讓他愛上你,就以為我沒辦法讓他愛上我嗎?你暗戀了他那麽多年卻愛而不得,而我隻不過和他認識了數天,他就愛上了我,還願意和我訂婚,我想我們倆之間的雲泥之差,就不需要我說明了吧?更何況,如果他愛的真是我們阮家的錢,而不是我的這個人的話,那他剛剛為何會當著眾人的麵向我做出那番情真意摯的告白?”


    對於自己的魅力,阮茵茵一向都很自信,在她看來,這個世上就沒有能逃過她手心的男人。


    夏魚兒聽了這一番冷嘲熱諷,一點兒也不生氣,反倒是笑了起來,“我還以為隻有我才這麽倒黴,愛上了一個心裏藏著其他女人的男人,沒想到你竟然比我更慘,誤把假意當真情,哈哈。”


    阮茵茵臉色一沉,聲音涼了幾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夏魚兒看著她,笑容冰冷又詭異,“他說‘時至今日,我都深愛著你,我深愛著每一個你’,‘時至今日’是什麽意思,你懂嗎?還是讓我來告訴你吧,他這話的意思是說從很久之前一直到現在,他都深愛著那個‘你’。”


    瞥了一眼阮茵茵難看僵硬的臉色,夏魚兒笑的更加詭異了,“阮茵茵,你現在還不明白嗎?他想要和他一起共度餘生的那個‘親愛的’,並不是你。他的那一番情真意摯的告白,也不是說給你的聽,那是說給他最愛的女人聽的。阮茵茵,你就認命吧,反正無論你以後多麽努力,他也不可能愛上你。”


    “你胡說。”阮茵茵被激怒了,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夏魚兒的臉上,“他不可能愛上我,難不成還會愛上你嗎?”


    夏魚兒被那一巴掌打的眼冒金花,嘴角溢出了一股鮮血,可她卻渾然不知般的繼續開心的笑著,“阮茵茵,你可比我慘多了。至少,我還能在他心裏占據一個‘妹妹’的位置,而你呢?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恐怕隻能落下一個‘路人甲’的位置吧?就算你和他結了婚,那又怎樣?無論你為他付出多少,你對他而言,始終沒有那個女人更為重要。”


    “你胡說。”阮茵茵惱羞成怒了,抬起手又是一巴掌,可這次手卻在半空中被夏魚兒攔住了。


    “我是不是胡說,你現在出去問一問他不就知道了嗎?”夏魚兒一步一步的下著套,等著阮茵茵上鉤,見她還麵露疑色,又追加了一句,“怎麽,不敢去質問了嗎?害怕我說的是真的,害怕聽到他親口承認心裏愛的人不是你?”


    她話音還未落,阮茵茵就氣衝衝的衝了出去。夏魚兒得逞般的冷笑了起來:喬哥哥,我得不到你的話,其他人也不能得到你。為了能得到你,我就算毀了你的訂婚宴,毀了你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喬逸黎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休息時,阮茵茵就氣勢洶洶的找了過來。一找到他,她就大聲的質問了起來,“喬逸黎,你的心裏是不是愛著其他的女人?”


    微醉之中的喬逸黎被她這樣一吼,有些惱了,“你在胡說什麽,我都跟你訂婚了,心裏怎麽可能還愛著其他的女人!”


    “我胡說?那你敢不敢當著大家的麵說說看,剛剛訂婚儀式上你的那番告白到底是說給誰聽的?”阮茵茵的聲音很大,會場內的人很快就被吸引了過來。


    喬逸黎有些頭疼,撐著扶手站了起來,試圖將她拉到別處去說,免得在這裏丟人現眼。可偏偏她性子烈的很,啪的一下就拍掉了他的手,衝著他橫眉怒目,“果然,姓夏的那個女人說的沒錯,你根本就不愛我,你之所以和我訂婚,就是看上我們阮家的錢了,想借我們阮家的錢緩解喬氏的財務危機。還有你那番所謂的深情告白,也不是說給我聽的,是說給你心裏的那個女人聽的吧。”


    “小魚兒是這樣跟你說的?”喬逸黎雙眼一眯,眉宇間露出輕微的疲憊之色,“是她跟你說的我不愛你?”


    阮茵茵冷著臉,“對,就是她說的。喬逸黎,你根本就不愛我,對不對?”


    喬逸黎很想擲地有聲的迴答說,“是的,我不愛你。”可是一想起岌岌可危的喬氏,還有因為資金斷裂而停工的幾個項目,他就不得不將這話壓在心裏。


    反正最愛的那個女人已經不愛他了,和什麽女人結婚過一輩子,又有何區別?不就是演一場情深意濃的戲碼嗎?這對他來說,可是沒有半點難度,更何況,若是這戲若是演的逼真了,那可就是雙贏的局麵了,不僅能打消阮家的顧慮,還能讓喬氏轉危為安。


    一想到這裏,喬逸黎的嘴角就不禁翹了起來,伸手將阮茵茵拉進懷裏,緊緊的抱著她,“寶貝兒,我是真的愛你,你怎麽寧肯相信一個外人的話,也不肯相信我的話呢?我可是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人,你這樣的不信任我,我可是真的會傷心的。寶貝兒,我愛你不是因為你是阮家的小姐,也不是因為阮家的錢,我愛你,僅僅因為那個人是你。”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喬逸黎截斷她的話,繼續深情的表演著,“從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深深的愛上了你,並且愛的無法自拔。請不要再懷疑我對你的愛,盡管我們相愛的時間還不夠長,但是請你相信我,在往後的漫長歲月裏,我一定會一如既往的愛著你。”


    喬逸黎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讓周圍圍觀的賓客們聽得一清二楚,聽到他們的讚歎聲之後,他總算是輕不可聞的鬆了一口氣。


    “阿黎,我……”


    為了讓戲更為逼真,喬逸黎直接捧著阮茵茵的臉,深情的吻了下去,周圍立刻爆發出了一陣陣掌聲。


    吻過之後,他享受著眾人對他的稱讚,心裏卻苦澀極了。


    清溪,你看,沒有了你,我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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