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新酒剛剛坐定,聽見他這句話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不是昨晚才收監的嗎?怎麽會暴斃的?”


    薑文一臉無奈,攤攤手道:“昨日傍晚她仍是好好的,還問老李討了一碗水喝。可看守她的人今早發現她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這事有幾分蹊蹺,皇帝這次是想借此事打壓君家,眼下最重要的證人卻莫名其妙丟了性命,就不得不讓人聯想了。


    “走,帶我去關押她的牢房看看。”起身出門,薑文緊隨其後。


    “屍體你們放在哪?”他一邊飛快地天牢走,一邊詢問薑文具體情況。


    “驗屍房剛剛來人抬走了。”


    “徐仵作怎麽說?”


    “他說是正常死亡,這受害者本來就患有風寒,再加上過度刺激,又睡在潮濕陰暗的牢房裏,能撐一晚就不錯了。”


    黃新酒停下腳步,猝不及防地扭頭:“他這話有幾分可信度?”他眼神銳利,咄咄逼人,完全不似平日裏一副和善可親的樣子。


    薑文連忙低下頭,深思熟慮了好一會兒,伸出五根手指,答道:“五分。”


    “我看怕隻有三分啊!”說了這句也不再問薑文什麽了,等他去看一看之後再說吧。


    黃新酒之所以這樣說,也是有依據的。這徐仵作說起來,與君家頗有淵源。他的妹妹閨名喚作絲絲,長了一張好臉蛋,這主子又是個好色的,便爬上了君央的床。


    這番說辭,顯然是想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算是間接幫了他這名義上的妹夫一把。人家看不看得起他暫且不論,首先要把這大腿抱牢了,同時又為他妹妹鏟除了一個潛在對手,何樂而不為!


    待到了牢房,還沒進去,黃新酒就聽見一陣喧鬧聲,仿若這兒不是索人性命的地方,反倒是極妙的行樂之所。


    那幾個獄卒還沒看見剛剛入門的上司,擲骰子擲的開心。


    其中一個嘴裏還大聲嚷著:“這局老子要是再輸,老子就……就……”


    看他架勢本來還想吹幾句,但又覺得沒什麽可吹的,硬生生把下半句憋迴了肚子裏。


    坐在他對麵的獄卒,是個壯漢,油頭大耳,絡腮胡子長了一臉,看上去十分豪邁。他對著剩下的二人嘲笑剛說話的這位道:“得了吧你!爺幾個誰還不知道你那點家底。何況你家婆娘那麽剽悍,今天輸的怕是藏在鞋底的錢吧!”


    說完就是一陣哄笑,黃新酒轉頭,黑著臉朝薑文說:“敢情我來錯了地方?”


    薑文聞言,身子一震,滿臉尷尬。平時這幫大老爺們還知道收斂點,上頭來人偏偏給他暴露本性!


    他一麵賠笑,一麵大聲咳嗽。


    看守張慶縈的老李是個老實人,本來不愛與他們玩這些,剛眯上眼想打個小盹兒,就看見薑文迴來了,嚇得他一個機靈睡意全無,低聲朝那些玩得起勁的同行提醒:“黃大人來了!”


    壯漢視線越過對麵的小個子,看見了兩袖清風的黃新酒和臉黑的像塊炭的薑文。幾人嚇得從板凳上滾下來:“大人!”


    黃新酒甩甩袖子,不予理睬。時間緊迫,他沒功夫與他們計較。對薑文使了個眼色,讓他看著辦。


    薑文會意,朝地上惴惴不安的幾人厲聲道:“你們幾個,今晚晚飯不用吃了,輪流值班!”


    他們如獲大赦,連連磕頭。


    薑文引他去了張慶縈所待的牢房。君央恰好被關在隔壁,見黃新酒來了,還以為是來放他的,迫切地朝他喊道:“黃大人,快放我出去……”


    淡定地掃了這大將軍一眼,他隻是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


    陳國驍將,空有一身蠻力,卻缺了頭腦,虎將而無謀略,謂之,蠢!


    尚站在關押張慶縈的牢房外,便有一股濃烈的酸臭味傳來,他以袖掩著鼻,進去將各個角落仔仔細細看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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