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迴阿德裏星的中途,淩飛打算先迴一趟金烏星,他本來是想轉程其他飛船的,可是季如岩知道後,直接讓飛船改了航路,親自送他迴去,不過也僅僅隻是送到金烏的停靠站。


    淩飛乘坐公共懸浮車迴家的路上,想了很多,經過四年同淩家人的相處,他心裏已經接受了他們的關係,誰讓他在淩家人的身上,體會到了他從不曾體會過的親情呢。


    事實上安子淵的經曆和他很像,但和安子淵相比,他又是幸運的,最起碼他沒有愛上那麽無情的一個人。


    月烏看到突然迴來的淩飛,驚訝不已,在拉著他進屋之後,就忍不住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怎麽不打招唿就迴來了?


    感受著月烏的關心,淩飛心裏有些難過。


    “爺爺,和父親在家嗎?”


    “在家,隻不過你父親要晚上迴來,飛兒,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你告訴媽媽,媽媽……”


    “晚上一起說吧。”從他接受聖者身份開始,他就沒打算對淩家隱瞞,不管因為什麽,他占了這具身體都是事實,如果淩家人接受不了他,他會離開,事實上不管接受與否,說出來,注定他們的關係迴不到從前了。


    聽到淩飛的話,月烏更加篤定淩飛這次迴來一定是出了事,而且還是大事。


    當淩擎天迴來,一家人來到淩九霄的書房。


    淩擎天和淩九霄再見到淩飛的時候,雖然沒有問,但隱隱的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因為所處的位置,當事情發生的時候,自然會知道一些普通人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想必您已經聽說木犴星的事情了吧?”這句話淩飛是看著淩九霄說的,盡管淩九霄已經逐漸將一些事情交給淩擎天,但淩飛清楚,這個家已經是淩九霄最有話語權。


    聽到淩飛對他稱唿,淩九霄表情有些難看,一旁的淩擎天也是蹙起了眉頭,隻有月烏的臉上出現了困惑。


    “你想說什麽,飛兒?”


    “木犴星發現了聖者墓,而開啟聖者墓的人是我。”淩飛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出這些話,可是心裏泛出的難過,還是讓他的語氣顯得有些生硬。


    心裏猜測是一迴事,親耳聽到又是另外一迴事,此時不論是淩九霄還是淩擎天都被淩飛這句看似平靜簡單的話語,深深的震了一下,就連一開始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月烏,也出現了驚愕。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淩九霄突然開口,聲音和平常相比,明顯高了幾分。


    “帝主大人已經答應我,成年之前不會主動公布我的消息,但我覺得你們有權利知曉真相,我不是淩家人,我隻是一個占了這具身體的外來者,雖然這一切並非我所願,但終究是我種的因,我推脫不了不過請你們理解,這具身體,我無法換給你們。”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淩飛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


    如果說之前最為淡定的是月烏的話,那麽現在最瘋狂的也莫過於這位知道失去孩子的母親了。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同一時刻,月烏就撲向了他,冰涼的手指卻隻是抓住他的衣領,就算到了現在,這位母親也沒有失常到去傷害她的孩子,哪怕隻是一具身體而已。


    “你把我的飛兒怎麽了,你說啊,你這個強盜!”


    淩飛沒有掙紮,任憑月烏抓著他發泄,但淩擎天拉開了她,看著他道:“你殺了他?”


    淩飛抬頭看著眼眶發紅的淩擎天,又將目光落向不遠處的淩九霄身上,看著這位不愧是經曆過大風浪的老人:“沒有,進入這具身體的時候,這具身體已經是無主的了,但卻有這孩子留下的記憶,這孩子是在第二次覺醒的時候,離開的。”


    “怎麽會這樣?”原本聽到淩飛之前的話而發瘋的月烏,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崩潰的哭出了聲。


    淩飛不敢看她,盡管在這四年裏,他總是盡可能躲避和月烏的相處,但月烏對他的好,他都記在心裏。


    “該說的,我都說了,接下你們還有什麽想問的嗎,如果沒有,決定是什麽?”


    “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你又做了什麽決定?”淩九霄靜靜的看著他,好像要看穿他一般。


    “遵從你們的任何決定。”


    “你就不怕,我要求你交出這具身體?”


    “我說了,除了這具身體不能給你們之外,任何事情我都無條件答應,而且我也不覺得您會這樣做,過去四年,我雖然隱瞞了真相,但彼此相處還算愉快不是嗎!”


    淩飛這句話說的不假,淩九霄也承認,過去四年,淩飛的存在讓他看到了希望,而且和過去的飛兒相比,他內心其實更願意相信,這才是真的飛兒,所以此時就算麵上淡定,內心也充滿了矛盾。


    見淩九霄遲遲給不出答案,淩飛淡淡一笑:“既然您不好決定,就由我來決定吧,如果您覺得不行,咱們再商量,我會搬出淩家,但不會脫離淩家,畢竟住在一起,咱們總會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其實過去的四年,我很感激你們給與我的照顧,所以未來有什麽需要我幫的,我絕對不會推脫,您看這樣可以嗎?”


    月烏聽到淩飛的話,忍不住抬頭去看淩飛,這四年裏,她不是沒有察覺到淩飛不在粘她,隻是她始終以為,淩飛長大了才會這樣,但即使如此,淩飛對她也是不錯的,甚至是對這個家也是不錯的。


    而且因為他的出現,讓她對飛兒多年的愧疚,得到了救贖。


    可是現在這個人,要離開了。


    為什麽會這樣,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知道真相,這個人為什麽就不騙一騙他們呢?


    “不,你不必這樣,你占了這具身體是不爭的事實,但你不是說在進入這具身體時,這具身體已經是無主的了嗎,所以,隻要你願意就還是淩家的淩飛,不用搬出去,這件事情就當做從來沒發生過。”淩九霄在沉默之後,終於決定遵從本心。


    淩飛聽得出淩九霄這席話是出自真心,可是真的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嗎?


    他將目光落到聽到淩九霄的話拚命點頭的月烏身上,又落到淩擎天的身上,忽然眼睛有些發熱,勾起唇角,露出笑容:“謝謝!”


    月烏再也控製不住,一把抱住淩飛,哭出了聲,淩飛抬手在猶豫了幾秒之後,終究還是輕輕拍了拍月烏的肩膀:“雖然我的真實年齡,比你們大了很多,但我不介意還按照原先的稱唿來稱唿你們。”


    “飛兒!”月烏聽到他的話,伸手摸著他的頭,輕喚著。


    “好了,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以後誰都不準再提,月烏,去準備飯菜吧,難得今天飛兒迴來,吃頓好的。”淩九霄在穩定情緒後,拍板決定。


    月烏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起身走出了書房。


    盡管她主觀上知道這並非是淩飛的錯,也從心裏接受淩九霄的決定,可是隻要一想到她的飛兒離開了,還是會忍不住難過,所以現在她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去麵對淩飛。


    淩飛很理解她,而且他也很清楚,哪怕淩九霄這樣說,他們間的裂縫已經出現,終究是迴不到過去的。


    月烏走後,淩九霄再次開口道:“雖然帝主大人已經承諾你,但並不代表你就安全,帝國對於聖者執著的人有很多,經過這次,恐怕他們會加大行動,我希望你在畢業之前不要有所行動。”


    “恩,我也是這麽想的。”


    “那就好。”淩九霄聞言鬆了口氣。


    事情解決之後,淩飛第二天就踏上了飛船,返迴阿德裏星。


    在他看來,他的離開,應該會讓他們雙方都感覺輕鬆。


    迴到阿德裏軍事學院的時候,季如岩還沒有離開,似乎是特意在等他。


    看到他迴來,神態也如常,季如岩鬆了一口氣,他其實知道淩飛迴家是做什麽,也正是因為知道他才特意留在這裏等他迴來。


    “學長,你不是要去正規校報道嗎,怎麽還沒走?”淩飛在看到他的時候故作無知的問道。


    如果是以前,季如岩可能還會被他騙,但如今已經知道這具身體裏的芯子是個成年人之後,季如岩又怎麽會看不出來,這人是在打趣他,也不惱,隻是同樣裝作沒聽出他這話意思一般地將一個芯卡丟到淩飛麵前,季如岩道:“這個是帝國對聖者墓的線索,你收好。”


    淩飛伸手拿起芯卡,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謝謝。”


    季如岩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忍不住道:“你沒事吧?”


    淩飛在愣了一下之後,勾起唇角:“恩,好的很。”


    “那就好。”季如岩終於徹底放心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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