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貴妃“稱病”後,宛瑤的日子過得挺順當的,三阿哥住在後頭的體和殿,容嬤嬤親自點了禦膳房的幾個小宮女,每日裏專供三阿哥吃食,尋常三阿哥隻在後頭玩,不會到她跟前來,海姑姑也怕,三阿哥人小不懂事,真撞到宛瑤肚子上,她們誰也甭活了。


    熬過了頭三月,她也成為了正經的妃位,連皇後都懶怠搭理她,每天吃吃喝喝睡睡,日子簡直不能再舒坦了。


    至於貴妃為什麽隻是“稱病”,卻沒有死,宛瑤也明白,如姍也明白,這是一向擅長製衡的太上皇,給她們放的籌碼,她們沒出什麽岔子,這貴妃就永遠“病著”,她們若是敢玩什麽貓膩,跟貴妃那兩把刷子似的,轉頭貴妃就能東山再起,壓得她們渣渣都不剩。


    三阿哥養到宛瑤跟前,是顒琰給宛瑤封妃的籌碼,也是對宛瑤的補償,到底不是親生的阿哥,又是貴妃那個仇人的,說一點兒不別扭那可不能。


    但要真說,宛瑤恨不能三阿哥死,這就過了,宛瑤真不至於小心眼到跟一個才會走路,牙牙學語的小孩子過不去。


    說這話的宮女,顯見是不把三阿哥當主子瞧了,但她不把小奶娃當主子瞧,那是她的事兒,她捎帶著拿宛瑤墊背,宛瑤就有點不能忍了。


    宛瑤衝著綠豆擺擺手,沒讓綠豆吭聲,慢悠悠的下了轎攆,裏頭不知道宛瑤迴來了,話語聲沒斷。


    “五福,你平日裏克扣三阿哥的東西,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可今個兒三阿哥一整日沒吃過東西了,你……你怎麽忍心?”


    宛瑤聽得皺眉,什麽叫做一整日沒吃過東西了?宛瑤瞧了眼天色,這會兒也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那麽小小的人兒,一天沒用膳?


    宛瑤看向容嬤嬤,容嬤嬤連連搖頭,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但她刻意讓禦膳房幾個小宮女專門伺候三阿哥用膳的事兒,宛瑤是知道的,不至於就餓著人了。


    “嗬,怎麽叫我克扣三阿哥的東西?三阿哥那麽大點兒的人,能吃幾口?又沒餓著他!


    至於今個兒,石太醫說了,三阿哥火大,要淨腹三日,太醫都這麽說了,你還偷摸跑去小廚房給三阿哥做吃食,你想死,我可不想,這酥酪既是做出來了,當然不能浪費了東西,我幫你吃了,是為著你好,免得一會兒純妃娘娘迴來發現,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醜話說在頭裏,我不是乳母,沒伺候過小阿哥,你若是被純妃娘娘打發出去,我可不管三阿哥是死是活。”


    五福說完,得意的舀著酥酪,一口口往嘴裏填,宛瑤隔著一扇門,都能聽見裏頭吧唧嘴的聲音。


    “挺好!我許久沒見過這麽沒規矩的奴才了!”宛瑤也許久沒有發脾氣了,人人都忘了她往景陽宮去,一巴掌扇了凝碧,當晚就把凝碧逼得上吊的事兒了。


    宛瑤一出聲,翊坤宮的大門就被推開了,容嬤嬤,花嬤嬤兩尊門神似的的往門口一站,虎視眈眈的瞧著院子裏頭的這兩大一小的人。


    宛瑤一眼就落到海姑姑懷裏的三阿哥身上,小小的人兒,穿著水紅綾鍛襖褲,此刻趴在海姑姑懷裏,哭得一抽一抽的,海姑姑抱著他,如藕斷般的小腿露出一截來,耷拉在海姑姑腰腹間。


    五福嚇了一跳,顧不得手裏還捧著酥酪,一驚之下,白瓷碗盞落地,發出清脆聲響。


    海姑姑也嚇了一跳,兩人誰也沒想到,宛瑤會這麽早迴來,尋常封妃,怎麽也要等到晚膳過後了,海姑姑抱著三阿哥,忙著福身見禮。


    “容嬤嬤,把三阿哥抱過來。”宛瑤眼皮子都沒抬,就往正殿去,氣衝衝的撂了句:“花嬤嬤,好好教教她規矩。”


    這個她,不用宛瑤明言,花嬤嬤幾步上前,笑著說道:“五福姑娘,請吧。”


    五福嚇傻了,她雖是後入宮的,卻也知道花嬤嬤與容嬤嬤是慎刑司出身,平時巴結的厲害,真到她們手裏,她還有活路?


    五福琢磨過味兒來,就要跟宛瑤求情,還沒張嘴呢,就被花嬤嬤一手捂了嘴,將人跟扯下去了,笑話,當著她的麵,還想求情,當她是死的不成?


    花嬤嬤還真沒急著給五福上刑,直接往後頭柴房一鎖,大銅鎖一掛,就往正殿去了。


    宛瑤正問海姑姑:“三阿哥到底怎麽迴事?怎麽就一天沒用膳?”


    宛瑤瞧了一眼容嬤嬤懷裏的綿凱,這才兩個月沒見,綿凱可不是先頭那個小肉球了,這會兒雖還圓潤著,但瘦多了。


    海姑姑抹著眼淚,卻不敢當著宛瑤的麵哭:“三阿哥昨夜裏就有些低熱……”


    容嬤嬤伸手探了探,三阿哥身子的確是熱了些,好在並不嚴重,不由得沉了臉:“怎麽不報上來?”


    海姑姑抿了抿唇,為難道:“今個兒是娘娘的好日子,不好觸了娘娘黴頭,因而娘娘走後,才去請的太醫。”


    “太醫怎麽說,是什麽病症?”宛瑤問道。


    “太醫……太醫根本沒瞧,聽說是三阿哥病了,就說讓淨腹三日,禦膳房便一天沒給送吃食來。”海姑姑這會兒也害怕著,她是承乾宮出來的,瞧著三阿哥可憐,趁著前頭沒人,就鑽進小廚房,給三阿哥弄吃食,可那小廚房是純妃娘娘的,若是有人說她在小廚房裏動了手腳,她的命也就沒了。


    宛瑤氣得胸口一鼓一鼓的,容嬤嬤低聲勸道:“宮裏頭是有這樣的,不拘是什麽病,先餓上三日……”


    容嬤嬤沒說完,就被宛瑤打斷了:“三阿哥才多大,餓三日?怕是一日都用不了,就餓死了吧!”


    花嬤嬤走進來,也沉著臉,倒不是她多心疼三阿哥,而是三阿哥現在住在翊坤宮,真出了什麽差錯,就好像五福說的,是宛瑤故意要三阿哥死一樣。


    宛瑤氣死了,指了綠豆道:“你跟著綠豆,去把給三阿哥瞧病的太醫帶過來,現在!”


    海姑姑不敢耽擱,瞧著宛瑤的架勢,像是要給三阿哥撐腰的,這才跟著綠豆出了正殿。


    綠豆如今也是翊坤宮的掌事太監了,從出了翊坤宮的大門就開始數落海姑姑:“姑姑,咱家當您是經年的老人,可沒想到,您這樣的年紀,愣是能讓一個才入宮半年的小宮女給欺負了,三阿哥再不濟,那也是主子,容得做奴才的糟踐?”


    海姑姑這會兒也後悔不迭,她隻記著自己是承乾宮出來的,是純妃的仇人,純妃也不待見她們,自打進了翊坤宮,就見了一迴,不用三阿哥到跟前去請安,海姑姑就跟被禁足了一樣。


    她心底裏,也是信五福的話的,誰能待見仇人的兒子?說不得純妃這麽著,就是想要三阿哥自生自滅,她哪兒敢求純妃給三阿哥做主?


    綠豆見海姑姑不開竅,也懶得廢話,可再怎麽懶得廢話,三阿哥都是要住在翊坤宮的,旁人不知道,他卻知道,他師傅鄂羅哩偷偷給他遞過話,說景仁宮的賢妃也想養著三阿哥,皇上當時就黑了臉。


    若是連賢妃都領不走三阿哥,那這宮裏頭,也就沒別人了。


    “姑姑,咱家問你,自打你們搬進翊坤宮,純妃娘娘難為過你們沒有?月例是不是照常發?衣裳是不是按季做?”綠豆停下腳來,決定好好的跟海姑姑說道說道。


    海姑姑點點頭,諂媚道:“公公說的是,純妃娘娘從來沒有苛待過奴婢們。”


    “可不止。”綠豆挑了挑眉梢:“姑姑打發人去禦膳房問問,便是賢妃宮裏頭的三公主,小時候吃的用的,也沒有三阿哥這麽精細,容嬤嬤可是刻意撥出三個小宮女來,專門伺候三阿哥,那三個小宮女是跟三阿哥的命綁在一處的,三阿哥但凡吃食上有什麽差錯,她們就得提頭來見。”


    海姑姑愣了一愣,到沒想到這個,還以為體和殿的膳食,就是禦膳房的份例,這麽說起來,每次去提膳,都是五福去,怕五福克扣的東西,比她想的還要多些,等五福拿迴來,都是些涼了的剩菜剩飯,她還以為是禦膳房那邊故意的……


    “還不止這個,尚宮局是如妃娘娘管著,三阿哥身上穿的戴的,那都是查了又查的,不然……嗬嗬,說句不中聽的,宮裏頭死的孩子也不是一個兩個了,你比咱家聽到的多。”海姑姑是承乾宮出來的,承乾宮那些個事兒,海姑姑不會一點不知道。


    “翊坤宮上下可沒虧待過三阿哥,沒想到咱們不理會,三阿哥倒讓你們自己人坑了,這個是你們的事,原本咱家管不著,可你們牽累了純妃娘娘,這就不是小事了,等找著了太醫,您自己個兒去慎刑司領板子吧。”綠豆自然不會隻講道理,先把人打怕了再說!


    綠豆還在琢磨把海姑姑嚇唬住,宛瑤卻已經在想,要把三阿哥送去誰那了,思來想去,覺得景馨是最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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