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卯時,正是天將亮未亮時,街上賣早點的小販已經開始擺攤了。


    韓江景被李羅安拉出了翠坊,韓江景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忽然發現手裏被塞了塊玉。


    “柔兒姑娘身上的。應該是線索,如果不是她的,那應該就是兇手的了。”


    韓江景借著街邊人家的燈火努力辨認著,隱隱約約好像是個玉麒麟。


    “不是她的。”


    “那便是線索了。”李羅安鬆了一口氣。“韓姑娘放心,雖然此案完結我無能為力,但我定會協助韓姑娘查出真相,還柔兒姑娘一個公道。”


    韓江景忽然覺得有些可笑:“羅大人與阿柔非親非故,何故為了她開罪謝大人?”


    “羅某當捕快,便是為了弘揚天下正義,替百姓討個公道。”


    “天下不公之事如此之多,你一人能如何?”


    天下之人何其多,哪裏有真正的公正之事?韓江景的父親身為太尉都無能為力,他小小一個捕快能如何?


    “世道黑暗,你我雖渺小,但倘若能平一件不公之事,也不枉來這人世間走一遭。”


    韓江景想笑他傻,可卻忽然想起她離家時的情節。


    “女兒相信,即使這世道如何黑暗,隻要有人堅持真理,這世間就有光,我想當世間的光。”


    原來已經過了這麽久了,韓江景忽然開始懷念起從前的自己。


    從前的她想做一束光,如今的她卻成了麻木庸俗過客中的一位。李羅安忽然點醒了韓江景。


    “煩請羅大人同我來,江景有話想告訴大人。”韓江景決意放手一搏,將李羅安帶迴了泰安。


    “阿柔大名,叫唐柔,是唐岩將軍的女兒。”


    唐岩將軍,從前東國戰無不勝的神,如今東國人人喊打的叛徒。


    多年前,將軍府與太尉府比鄰,唐將軍征戰四方極少在家,唐夫人與韓夫人交好,唐柔與韓江景自小相伴,兩人一起習武讀書,親如姐妹。


    十年前,東國西國大戰,唐將軍親自上陣率領士兵,西國足足十萬大軍,東國隻有八萬將士,怎料唐將軍用兵如神,大捷歸來。


    誰曾想這大捷歸來,恰恰成了禍端開頭。唐岩將軍一時風光無限,手握重兵又深受百姓愛戴,人臣大忌。


    果不其然,還不曾風光一個月,朝上眾臣聯名上書彈劾唐岩,勾結西國大臣證據確鑿,來往書信筆跡也一一核對過,並無紕漏。


    勾結外族如此重罪,唐家上下男丁斬首示眾,女子充作官妓。


    韓太尉念著先前比鄰情誼,悄悄替唐柔尋了一個稍微好過些的地方,替她改名柔兒,又許韓江景不時去看看她。


    可歎唐岩將軍一生驍勇,未死在戰場上,卻死於官場上的爾虞我詐。


    “原先阿景不敢告訴大人是怕連累家父,包庇罪臣之女之罪於家父雖算不得什麽大過,但官場爭鬥險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韓江景替他倒了杯茶。


    “所以韓小姐覺得此事也是當年陷害唐將軍之人下手的?”


    “羅大人當真覺得謝大人此舉是怕麻煩?”韓江景反問道,“若不是有權勢滔天的人指使,謝大人怎敢草菅人命?”


    “在衙門時間雖不常,但這是常事。這樣的小事在衙門數不勝數,沒時間一件件查的。”李羅安朝韓江景無奈的笑了笑。


    “不管如何,先從這些線索一件件查吧。”江景有些泄氣。


    “韓姑娘看那件玉可有什麽線索?”


    “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不過一定不是阿柔戴的。”


    李羅安長歎一口氣,拿起桌上的清茶呷了一口,清香撲鼻。窗外飄來朝飯的香味,可惜二人都沒有心思吃。


    忽然李羅安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昨日韓姑娘送的是什麽吃食?”


    “蟹粉湯包……等等,若阿柔有孕,蟹粉湯包如何吃得?蟹肉寒涼,若懷孕初服食易小產。她還足足吃了兩隻。”


    韓江景邊摩挲著玉麒麟邊想,一時沒有什麽頭緒。


    “那就得問問這玉麒麟了。這樣精巧的玉飾定不是尋常人家佩戴的起的,不知道韓小姐認識的貴女中可有這玉麒麟的主人。”李羅安開始暗示韓江景。


    其實他一早便記起這玉麒麟的來處,隻可惜如今他是個捕快,哪裏有記得達官貴人配飾的由頭,他隻能一味提醒韓江景。


    給李羅安這麽一提,韓江景還當真想起來些什麽。


    每年花朝節,長安貴女結伴賞花,說是賞花,也不過是借著這一由頭相互聚一聚,聊聊家常。


    今年花朝節陳太醫長女陳希的玉麒麟被章家公子撿了去,二人一見鍾情,定下婚約,還傳成了一段佳話。


    韓江景遠遠瞧見過這個姻緣玉,同她現在手上的這塊很是相似。


    “明日正好是初七,我便找陳小姐出來一聚,順便找個由頭看看她的玉麒麟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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