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羅安對韓江景這個名字還是有印象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殿前太尉之女韓江景賢良淑德,平貌端正,酌賜為四皇妃。欽此。”


    “兒臣不想娶親。”


    “聖旨已下,此事不容再議。待韓家女兒十八歲後,便成親。”


    “兒臣連她什麽模樣都不知道。”


    “你會知道的。”


    在那年春日宴,長安貴女獻舞,他母妃硬是拉他去看了。


    李羅安隻記得韓江景好像長得還行,舞跳得也還行。


    後來就不曾見過了。再後來,就被卷入了這麽個人命官司裏。


    “羅大人見過我?”江景的問題將羅安從會憶裏拉了迴來。


    “從前韓小姐入宮時有幸護送過一迴。”李羅安不得不扯了個謊。


    “韓小姐似乎說過同柔兒姑娘是從小到大的朋友?”李羅安岔開話題。


    如果一個廚娘同青樓名伶是好友倒還說的過去,一個從小出生名門世家的千金小姐和青樓女子是好友這種話,完全是天方夜譚。


    “從前阿柔家開了個綢緞莊,家裏母親常常去買布匹,一來二去便認識了,後來阿柔家裏沒落了,她才被賣入了青樓。”


    韓江景覺得自己的謊話千瘡百孔,畢竟長安城來往商戶都有記錄,她隻期盼羅安不要較真去查,不然她怎麽也解釋不清楚。


    “那……”李羅安想開口問,又打住了。


    現在不是在這種問題上浪費時間的時候,李羅安想知道那個花魁到底是怎麽死的。


    “煩請韓小姐同我去柔兒姑娘的房間。”李羅安快步朝外走去。


    韓江景鬆了一口氣,卻又不得不開始擔心,唐柔的死,與當年那些人有關。


    走進唐柔的房間,裏麵的血跡已經被打理幹淨,屍體也被拖走了。


    桌上還放著昨日韓江景帶來的幾個小盞,湯包已經吃完了,桌上還留著幾個藕粉桂花糖糕。


    書櫃上的書排列十分整齊,台麵上也幹幹淨淨,有些書都被翻的有些卷了,這些書的主人一定不會寫出這樣的字,這個兇手未免太不小心。


    李羅安覺得很奇怪。他隨手抽出一本書來,想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剛翻開一頁,書中便掉出來一張藥方。


    上麵的字有些潦草,隱隱約約能看出來幾味藥材,可是李羅安不通醫理。


    “韓小姐,柔兒姑娘有沒有什麽頑疾?”李羅安拿著藥方朝韓江景走過去。


    “頑疾?沒聽說過。”韓江景正在查看那藕粉桂花糖糕有無異樣,抬頭看見李羅安手裏正拿著藥方便要了來。


    “白術,當歸,人參……”韓江景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八珍湯。”


    “八珍湯是什麽?”李羅安湊了過來。


    “安胎藥。”韓江景一抬頭正好與李羅安四目相視。


    “咳,我去請仵作。”李羅安也發覺自己似乎離得太近了,又一想到自己與韓江景的婚約,不由得臉上作燒,隻能咳嗽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韓江景倒不覺得有什麽,她一心隻想著安胎藥的事情。


    誰會喝安胎藥?還要將這藥方偷偷藏起來,不讓人知道。


    青樓女子是不會喝安胎藥的,她們隻會喝滑胎藥。想必不是翠坊其他姑娘留下的,可唐柔又哪裏需要安胎藥呢?


    如果唐柔有身孕,又在喝安胎藥,那一定是想將孩子生下來,一個想將孩子生下來的人怎麽會自殺?


    韓江景想不明白。她也不願在想了,仵作驗完屍自然便知曉唐柔是否有孕。


    那麽那份所謂的“遺書”又是怎麽迴事?


    韓江景正思考著,忽然有人推門進來了。


    “羅大人,仵作查驗結果出來了,致命傷是胸口剪刀,死因應當是自殺,謝大人做主將此案了結,吩咐屬下告訴羅大人不必再查了。”


    李羅安麵露難色:“此案疑點重重怎能輕易結案?謝大人此舉未免太草率。”


    “羅大人請迴吧,我這翠坊還要招待客人,常有官差辦案,未免影響生意。”李媽媽在門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韓江景麵對著突如其來的情況不知道如何是好,雖有些草率,但韓江景心裏卻有了些數。


    如此滔天權勢,想必又是那些人,韓江景無能為力。


    正感歎著,韓江景忽然感覺到李羅安拉住了她的衣袖,將她向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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