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討好我唄,我心情好了,說不定就不說了。”


    初言慘嘿道:“聖女,不帶你這樣的!!”


    漪西洲哼了聲,也往自己麵前的火爐裏添兩根柴火:“說起這個,我還有一件事沒找你算賬呢。”


    “何事呀?”


    “你且給我解釋解釋,為何你讓雲深用你的洗臉盆洗臉洗澡!”


    “啊??”初言心虛道:“我那,我那……”


    他打了個響指,嘿笑道:“我的泡腳盆也是很幹淨的,整日吸收日月之精華,最純淨。我不是見雲深小弟身子不好嗎,這泡腳盆給他用來,說不定能有利於他的身體恢複呢。”


    這話說的,他自己差點就信了。


    “這樣啊,我還應該替他好好謝謝你呢。”漪西洲假笑了聲,“那你日後喝茶洗臉都用那個木盆吧,反正對身體好,雲深無福消受,我看你就是個有福氣的,用起來效果肯定更好。”


    初言:“……”


    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嗎。


    他咽下尷尬,弱弱笑著應了下去,心底後悔不已。


    他幹嘛作死。


    她的藥很快就熱好了,初言還在不停往火爐裏添柴。她記得來時初言熬製的藥水所剩無幾,現在又過了許多,裏麵恐怕就隻剩下藥渣了吧。


    “你……”


    “什麽,聖女?”初言表情呆呆的。


    漪西洲將話咽下去,“沒什麽,藥熱好了,姑蝶也醒了,我就先出去。”


    初言身體這麽好,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大病。


    姑蝶身體受損還算可以,喝了藥之後嗓子頓時舒服不少,她苦吧了半天的臉終於有了一絲笑意,隻是臉上濃妝豔抹的,看起來有點慎人。


    “你幹嘛要在自己臉上畫這麽重的妝啊?”


    “因為顯年紀大呀。”姑蝶說:“在千毒門我是最小的,那些師兄師姐老是拿這事取笑我,跟我沒話可說,師父也嚐嚐說我年少,於是我就畫了妝,這樣看起來成熟一點,也就有人願意和我說話了。”


    她摸了把自己的臉,問的小心翼翼:“西洲姐,是不是很難看啊?”


    漪西洲笑笑:“不難看,隻是有點不符合你。不同年齡段都會有適合她的審美,就如同你,不過十七八歲,淡妝或者自然最好。”


    姑蝶轉了轉眼珠,“那姐姐幫我畫吧,發髻也要姐姐給我梳。”


    “我也不怎麽……”望著姑蝶充滿希翼的目光,漪西洲微微笑道:“那好,等你身體好了一些,我陪你去買衣裳,好嗎?”


    “好好好,太好了!”姑蝶舉手歡唿。


    二人又聊了會兒,漪西洲忽然想到那日在暗道裏她為姑蝶把脈,姑蝶和她一樣都沒有脈搏跳動的事情。


    “姑蝶,你告訴姐姐,小時候或者這幾年裏你是不是經曆過什麽特別嚴重危及到生命的事?”


    姑蝶很認真的想了想,說道:“有啊,小時候家破人亡,我爹娘慘死在一場江湖紛爭下,我被埋在兒時鎮子裏一座寺廟裏麵,好像是有一天一夜,沒有空氣,沒有食物和水,那日我尚隻有五歲,按理說根本難逃一死。可是我就是沒死,莫名其妙就……就沒死。”


    她聳聳肩,笑得無奈:“所以鎮裏的人都說我是妖怪,小孩子欺負我,打我。爹娘沒了,我便去討飯,他們除了欺負我,連口水都不給我喝。後來我就開始四處流浪,涼村碰到了你,再後來,我就被師父就走,歸與千毒門門下。”


    漪西洲記得涼村碰到姑蝶,姑蝶骨瘦如柴,顯得一雙眼睛大的嚇人。秋天微冷,穿的一件又大又胖,很明顯不是她的衣裳,外袍破破爛爛,身上又髒又臭,混泥水裏摸滾打爬出來的。


    她心疼的將人摟在懷裏,安慰道:“都過去了,以後都會好的。”


    姑蝶點點頭,一雙大眼睛笑得彎成月牙。


    雖說被師父趕出千毒門很傷心,但是跟著西洲姐姐她還是很開心的,她也承受了公子羽三掌,今後可以光明正大出現在江湖上,不用被稱作邪魔歪道,這算是因禍得福吧。


    夜深了,雲深睡的很不安穩,零碎的夢境和片段擾亂他的好夢。他看到了滿身都是血的雲安娘,死不瞑目雲遊至,二人渾身都是血的要來抓他。他嚇的大跑,哭的不成樣,卻始終逃脫不了二人。在一片茫茫無盡的白色虛空裏,他聽到那二人抱怨:“雲深,為何不給我們報仇,爹爹死的如此淒慘,你就心安理得的苟且偷生活下去。”


    他嚇瘋了,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在說什麽。


    唯有逃跑,逃離二人。


    雲深猛的睜開眼睛,黑夜裏眸子亮著詭異的紅色。


    靜默好大一會兒,他才從方才夢境裏迴過神,揉了揉眼睛,雲深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害怕,便掀開被褥,準備去找漪西洲求安慰。


    他剛下床,鎖好的房門就被打開了,來人是一位身高體長,模樣俊朗的男人。


    雲深被嚇了一大跳,潛意識裏就覺得半夜闖進別人房間裏的是壞人:“你,你是誰?”


    他警惕的往後退,腳被床底絆倒,他驚唿一聲,仰躺在床上。


    “都說你癡呆了,可我不怎麽不相信呢。”肖長客玩味兒的聲音飄來,人已經走到雲深前麵了。


    高大的身影籠罩視線和光亮,雲深瑟縮下已經開始哭了,他抱緊被褥,整個人恨不得弓成一個蝦米:“你,我不認識你。”


    肖長客看他這反應,倒真像是個腦子不正常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天才雲深,怎麽可能會被玄流暗害成這樣。


    玄流他調查過,不過是玄巷弟弟的兒子,不學無術,一無所成。


    他抓過雲深,手指探上他的脈搏:“內力還在,的確是很久沒有動過了。”


    雲深嚇的哇哇大哭,“姐姐,姐姐救我姐姐。”


    肖長客眯了眯眼睛,手指輕輕一摁,雲深的右胳膊立馬骨折了。


    雲深痛的號啕大哭,雙腿亂蹬,口中卻是叫道:“姐姐,姐姐,我好痛啊,姐姐。嗚嗚嗚……”


    他哭的泣不成聲,敞開嗓子嚎叫。


    肖長客收迴手,不由得更懷疑了,莫非……雲深真的癡呆了。


    片刻,漪西洲便趕來了,她一眼看到肖長客,雲深立馬向她撲來,漪西洲被緊緊抱住,想安撫雲深,觸碰到他的胳膊,雲深“嘶”了口冷氣,漪西洲這才注意到雲深的右胳膊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垂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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