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麽,這麽入神?”漪慕言聲音溫和如水,她混沌的腦子慢慢清醒些許。


    漪西洲搖搖頭,她竟然會為雲深擔憂不已,暗嘲自己自作多情。


    “沒想什麽,就覺得這世上好人多,壞人可也真多啊。”像肖長客,心狠的嚇人。


    她喝了口茶,問道:“靈兒怎樣了?”


    漪慕言便將玄靈兒差點被玄家雇來的殺手刺殺的消息告訴漪西洲,為免漪西洲擔憂,他未把玄靈兒的強勢說的太嚴重,隻說被刺傷了。


    漪西洲免不得擔憂一番,卻不是太深,與她,與玄靈兒,與玄國的一切,她似乎都無法做到將任何人放在心上太重。


    “沒事就好。”


    她做了自己應該做的,護得玄靈兒周全,這便問心無愧。至於是誰要殺玄靈兒,那便是她自己的事,無關她。


    心髒猛的一疼,漪西洲伸手捂住,才恍惚現在已經到了亥時。


    漪慕言曖昧一笑,星眸微揚,目光卻是床沿。


    他故作輕鬆,裝作什麽都沒聽到,更沒問一句關於肖長客的事情。但漪西洲知道,肖長客說的那些話,漪慕言定是聽到了,他故意如此,為的是怕提及雲深,傷到自己心底最敏感的一處。


    愛到深處,那些開始最不在意的,最後往往都成了無法越過去的鴻溝。


    可是,她與漪慕言之間規矩太重,一把枷鎖把她壓的喘不過氣。


    漪西洲將頭靠在他懷裏,隨後便感到自己被輕輕抱起,身下是柔軟的被褥,抬眼望過去是自己的丈夫。她閉上了眼睛,沉溺在漪慕言溫柔的目光和動作中。


    玄靈兒盯著床頂粉色的朱砂幔子看了整整一夜,直到丫鬟小紅端來溫水洗漱,她才緩過神來。


    “小姐,大少爺帶著柳清淺那賤人又來了府裏,正在大堂吃著早膳呢。”小紅喋喋不休的說著,憤恨道:“大少爺臉色不太好,說讓小姐過去一趟。哼,一定是柳清淺跟大少爺說了什麽。”


    很意外的,玄靈兒沒有像往常一樣大怒,聽到柳清淺這個名字便憤怒不已,不管不顧的去找柳清淺麻煩。


    她洗漱好,道:“任她說唄,反正我又沒做什麽。”


    小紅不敢相信能說出這兩句話的是自家小姐,驚訝的長大了嘴巴,能塞進一個雞蛋。


    “小姐……”


    “為我梳發吧。”玄靈兒遞給她梳子。


    “等會見到靈兒你可別說她了,靈兒肯定不是故意的。”


    “你啊,就是心善,靈兒與你相比,太不懂事了。”


    還沒進屋,二人的對話便飄進了玄靈兒的耳朵裏。


    玄靈兒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紅著眼進了屋。


    “大哥,清淺姐。”


    玄觴疏方才因為柳清淺告訴她,前幾日玄靈兒偷偷來找柳清淺麻煩的事惱火,如今看到玄靈兒紅著眼,一副委屈哭了的樣子,那股怒火瞬間沒了,忙關懷問道:“靈兒,怎麽了,怎麽哭了?”


    玄靈兒擦了擦莫須有的眼淚抽噎道:“大哥,是靈兒不好,都是靈兒的錯,大哥不要再與靈兒生氣了好不好。娘不在,靈兒除了爹爹,就隻有大哥一個親人了。”


    玄觴疏心被狠狠揪了下,他怎麽忘記了,自己恨不得消失的人,是他小時候發誓要保護一輩子的親人。


    “好了,靈兒乖,大哥沒生靈兒的氣。”玄觴疏起身拉著玄靈兒坐在座椅上,將人抱在懷裏柔聲細語哄了會兒。


    雖說不知玄靈兒說的錯事是什麽……


    玄靈兒抽噎兩聲,偷偷對柳清淺做了個鬼臉。


    裝可憐而已,誰不會啊。


    柳清淺一張嬌柔的臉差點龜裂,她努力保持溫柔的微笑:“靈兒,殤疏一直都很關心你呢,方才還在與我同說你很懂事,前幾日來府邸找我麻煩定不是故意的呢。”


    “清淺姐,在你心裏是不是一直都覺得我是小孩子,所以不懂事?”


    何止是小孩子,簡直就是個頑劣的賤人。柳清淺心裏這樣想,麵上含蓄道:“靈兒年齡比我和殤疏都要小幾歲,在我倆心裏自然就是小孩子。至於不懂事……靈兒年齡小,自然有些小孩子的頑劣執拗。”


    玄靈兒狡黠一笑:“清淺姐既然認為我是小孩子不懂事,為何還要與我計較,把我的過錯說給大哥聽。從前無論我闖多大的禍事,大哥和爹爹都不會與我計較的。”


    柳清淺臉色一變,偷看了眼玄觴疏,果然見他麵上陰沉了兩分,眼底兩分不滿分別是對著自己的。


    她一直在玄觴疏麵上變著法的詆毀玄靈兒,為的就是讓玄觴疏與玄靈兒決裂,自己進玄家當少夫人。所以,她十分含蓄的隻說是玄靈兒不懂事,對她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小孩子心性,並非惡意,這樣既能突顯玄靈兒的魯莽心狠,又可以顯得她善良大度。如今竟被玄靈兒抓到尾巴,好好被坑一頓。


    “靈兒,清淺姐不是那個意思。”


    柳清淺還要解釋,卻被玄觴疏一口打斷了:“好了,靈兒難得心平氣和跟我們吃飯,你就少說兩句,免得惹靈兒不開心。”


    柳清淺差點哭出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被他硬生生憋迴去了。


    她沒想到昨日還在床上對她溫聲細語男人,轉眼就因為玄靈兒的兩句話對她惡言相向。


    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一頓飯吃的各懷心思。


    末了,玄靈兒擦幹淨嘴角,說道:“大哥,我昨晚碰到西洲姐姐了。”


    “西洲……是誰?”玄觴疏困惑,他不記得玄靈兒有過朋友名喚西洲。


    玄靈兒一拍腦袋,嘿嘿笑道:“瞧我,高興的差點忘記,西洲姐是尋到了親生娘親才改名叫做西洲的,她從前名喚涼川,兩年前古鎮碰到的。”


    這麽一說,玄觴疏倒是有些印象,並非是因為涼川,而是雲深。他那日與玄靈兒賭氣去了佘越,沒到兩日便收到雲深的飛鴿傳書,讓他把玄靈兒領迴家去,不然後果自負。


    雲深心思一向很深,他幾乎沒去猜想因為什麽,便快馬加鞭的來到古鎮,與玄靈兒匯合。後來迴到家裏,他才聽玄靈兒說起緣由,原是雲深有心利用涼川,不知為了何事,擔憂玄靈兒大大咧咧的性子會破壞他的計劃。


    “是她啊。”玄觴疏了了一笑:“兩年沒見過她了,過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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