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宮,下了轎攆,紅妝十裏,鑼鼓喧天。


    漪西洲下了馬車,雪辭遞給她一把象牙玉繡著龍鳳呈祥的紅扇子。


    漪慕言便在宮門口迎接漪西洲,見到緩緩從轎攆中走下來的人兒,莊重的嫁衣將她整個人越發高挑有型,紅色的蓋頭遮住她絕色容顏,雖看不到容貌,光是一個身形便足以顛倒眾生。


    漪西洲牽起漪慕言伸過來的手,二人緩緩走過紅毯。


    身邊是文武大臣和吹鼓奏樂的士兵,腳底是軟乎乎的紅毯,前方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她走的很慢,想一步跨到盡頭,又想這條路可以一直走下去,永遠沒有盡頭。


    她側頭看了眼身旁俊美無雙的漪慕言,眼底一片複雜。


    對於眼前這人,她不愛,隻是為了活下去,滿足漪顏心願。床笫之歡素來人間極樂,他倆之間牽扯上的隻是身體上的交易。


    握著漪慕言的手緊了又緊。


    漪慕言以為她緊張了:“別怕,有我。”


    漪西洲一顆心瞬間安靜下去。


    很快便到了大殿之上,二人隨著楚然寬厚的宣禮,行完夫妻之禮。


    最後便是司徒承恩的一句話,便定了漪西洲的身份和二人婚事。二人麵朝文武大臣,站在高高的石殿門上,迎合百人朝拜歡唿。


    繼任大殿完成後,漪西洲重新坐上轎攆,而漪慕言則是騎著紅鬃烈馬,從街市穿過,在百姓歡唿雀躍中迎娶漪西洲。與其同時,北疆僵持許久的戰役拿下久違的勝利,解放了北疆窮苦多年的黎民百姓。此消息一出,滿朝文武皆大歡喜,奉纖度追擊說聖女保佑我天越朝,將聖女的威信和威望,深深立在司徒承恩和這些百官心裏。


    很多年後,不少人提起當時,都覺得從前不苟言笑,為人淡淡的漪慕言,在那一天麵對玉竹城全城百姓,頭一次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多了幾分憨厚,依舊玉樹臨風,公子世無雙。


    很快一年便過去了,到了來年新年年關,家家戶戶掛起紅燈籠,門前貼著關公和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之類的門畫。小孩子穿上紅紅的新衣裳,開開心心的拿著鞭炮追逐,各家各戶忙著堆積過年用的食材,為過兩日除夕後親朋好友齊聚做好準備。


    一場大雪過後,天寒地凍,經過夜裏風霜沁蝕,路上凡是有積水的地方都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塊,走在路上腳底都是打滑的。大雪積壓枝頭,壓彎了枝頭一束束紅豔豔的梅花。


    漪西洲處理完關於除夕聚會的帖子,眼睛便有些酸了。她走到紙窗跟前,坐在軟榻上,喝著濃鬱香甜的果茶,抬眼去看外麵一片銀白。累了半天的眼睛被刺痛,漪西洲收迴目光,想到漪慕言去了聖女宮管轄區域巡查,約莫要到傍晚才能迴來,便在櫃子上拿了一本醫書細細看來。


    在聖女宮這一年裏,她除了學習掌管聖女宮大小事宜,餘下的時間都用在學習醫術上麵了。她這輩子習不得武,在高手如雲的聖女宮,她會不會武功其實沒多大區別。自然,這是她的一個缺點,所以她便故意讓聖女宮的人知道她和漪慕言雙修,習武之人都知道的,男女雙修對武功內功進步極大,所以,那些弟子看到的是她在努力學習武功,並不曉得她這輩子都習不了武。雖說都是假的,不想虛度光陰,從不了武,那便隻能學文了。


    看了一會兒書,天便黑沉沉的壓下,枝頭上的雪被冷風吹落些許,倒是不見融化。寒冬臘月,這幾日是最冷的時間了。


    漪西洲瑟縮了下身子,真覺夏冬日難熬。


    雪辭端著一碗蓮子粥進來,看到漪西洲正出神的凝視著紙窗外的白雪,便將蓮子粥放在桌上,聲音極輕:“小姐,喝點粥吧,宮主特意為小姐熬製的。”


    時間長久後,漪西洲仍舊聽不慣聖女二字,總覺得聖女是個稱唿,一種將她捧到最好出的累贅,便不許雪辭這樣叫她。


    漪西洲迴神來,端起蓮子粥細嚼慢咽的吃起來。


    “晚上聖女宮會聚在一起包餃子,小姐也要來嗎?”


    聖女宮每年到了除夕前夜,便會聚在一起包餃子,等到除夕那天將包好的餃子下鍋,一同吃。


    因為雲深那件事,她火性特質每月靠著雙修,漪慕言用內功為她調理身子,她才慢慢恢複和從前一般。但也落了個毛病,十分怕冷,懼怕嚴寒。到了冬天最是難熬,她恨不得出門身上攜帶兩個火爐子才好。


    “上年便沒去,今年……”漪西洲想到楚意歡:“今年,便去吧。”


    雪辭點點頭,麵無表情的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小姐去,公子就一定會去。到時候水以水便能和公子在一起吃餃子,也算了了她的一樁心願。


    水以水仰慕漪慕言的事挺多人都知道,即便水以水不說,被她們看穿了死不承認,但那一雙凝視著漪慕言才會有的深情眸子,瞞不住任何人。漪慕言對聖女宮弟子都是溫溫和和的,恭遜有禮中帶著兩分淡淡的疏離,她們都明白,漪慕言心裏沒有任何人,自然包括水以水。所以,水以水很清楚,也很明白自己的這種感情,她很克製,覺得隻要能時常見到漪慕言兩麵都好,也很滿足。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漪慕言孤身一人,沒有妻子的情況下。


    可最近,水以水的心態明顯有些失常了。她多次趁著漪西洲與漪慕言分離,溜出聖女宮,偷偷去見漪慕言。在聖女宮,她偶爾也會與漪慕言巧遇,說上兩句話或者沒話找話的與漪慕言聊上兩句。本來挺正常的舉動,次數多了,加上水以水看著漪慕言的眼神著實曖昧,漸漸的,與水以水交好的那些姐妹便勸誡水以水,讓她克製自己,別失分寸,影響聖女感情。


    孤注一擲的喜歡,水以水怎麽會將那些人的話聽進心裏。她自詡貌美,對漪慕言真心一片,若非一個身份,她早就和漪慕言在一起塊兒了。


    不甘,妒忌就像是一把火焰,隨著水漲船高,這把火在水以水心裏越燒越旺。


    傍晚時候,漪慕言匆匆從宮裏趕迴來,漪西洲吩咐廚房做好了飯菜等他。


    燭光下,漪西洲麵上渡了兩分賢良的柔和,她一手撐著腦袋,杏眸半眯,正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今年宮裏送來的葡萄酒。


    這還是她頭一次喝這種酒,很甜,又有酒的辛辣,遠不及桃花酒來的猛烈。


    漪慕言從外頭踏過白雪進來,便見到漪西洲神態慵懶的歪著身子坐在椅子上。屋裏微微亮著的燭光,映在她的臉上說不出的柔和溫柔。她杏眸微眯,紅唇微噙著酒杯,酒水過喉,她雪白的脖頸上揚,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風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漪川煙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諫長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諫長安並收藏漪川煙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