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剛結束了一上午的飛行訓練,學員們有說有笑的走進餐廳,卻意外的發現,候七正麵對麵的和靳首長交談著。靳首長見多識廣,早就修煉得喜怒不形於色,不知七小姐今天用了什麽辦法,竟然把靳首長急得滿麵通紅,不住的抬手扶一扶花鏡,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對候七道:“七小姐,千萬不能意氣用事,對弟兄們來說,鐵司令的決定會讓他們前功盡棄,這將近一個月的努力,可都白白浪費了”。


    候七道:“鐵司令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性格剛毅,執拗的很,很難有人能改變她的意誌”。


    靳首長道:“鐵司令人呢,我想和她麵對麵談談”。


    候七道:“鐵司令正在收拾行囊,吃過午飯後就要登程了”。


    靳首長道:“難道沒有挽迴的餘地嗎?”


    候七道:“對於您的挽留,我隻能抱歉地說一聲,後會有期”。


    宋春茂等人看到候七和靳首長爭論個不停,他們不明所以,都湊了過來,把候七和靳首長圍在中間。看到有這麽多人圍過來,靳首長又恢複了他一向冷漠的神情。


    候七左右環顧了一下,見所有的弟兄都在場,才開口道:“剛才我們收到軍師發來一封十萬火急的電報,叫鐵司令收到電報後立即啟程,不能有絲毫的耽擱”。


    宋春茂道:“有什麽事,這麽著急?”


    候七道:“軍師做事一向穩妥,沒有十分要緊的事故,是不會來催促司令的”。


    宋春茂道:“七姐你也發一封電報問問,到底出現了什麽變故,免得大家心中掛念”。


    候七道:“問詢電報我已經發了,但遲遲沒有迴應,肯定是出了大事,需要司令迴去主持大局”。


    宋春茂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準備準備,下午一起走”。


    候七道:“司令的脾氣你們也知道,向來不做賠本兒的生意,咱們拿了這麽多錢,讓弟兄們來學習駕駛飛機,現在要是都走了,豈不是吃虧太大”。


    宋春茂道:“司令的意思是不是讓弟兄們繼續留在這裏,直到學成為止”?


    候七道:“本來司令是這麽打算的,可是兵荒馬亂的,讓我們十幾個大姑娘獨自上路,心裏總是感覺不踏實”。


    宋春茂道:“七姐你就別拐彎抹角了,直接告訴弟兄們,需要誰留下來,還需要誰現在去做出發前的準備”?


    候七道:“這我就不客氣了,我剛剛草擬了一個名單,念到誰誰就可以迴宿舍打點行囊了”。


    宋春茂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候七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的信紙,展開後又仔細看了一遍才開口道:“常慶洪不適合學習飛行,也就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你可以走了”。


    常慶洪因為身體不適,已經停止訓練兩天了,今天他第一個出現在名單上,是意料中的事,這傻小子也沒有絲毫不高興的意思,答應了一聲,樂嗬嗬地轉身去了。


    名單上第二個名字是宋春茂,這多少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就是飛行教官歐陽雲飛也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甚至懷疑自己剛才聽錯了。


    宋春茂心理素質很好,無論是文化課還是飛行訓練,在所有學員中都是佼佼者,按照科目進程,最多再有一個禮拜,這些學習成績比較好的學員就可以放單飛了,卻沒想到功虧一簣,這麽優秀的學員,竟然出現在鐵觀音的名單上。


    在大家惋惜的目光中,宋春茂眼圈一紅,握著歐陽雲飛的手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老師,我會永遠記得您的”。


    歐陽雲飛也聲音哽咽道:“我去找一下你們司令,看能不能讓她收迴成命”。


    宋春茂搖頭道:“司令對我們恩重如山,我不願因為一己之私,違背她的任何意願”。


    歐陽雲飛道:“難道沒有任何挽迴的餘地嗎”?


    宋春茂道:“我不是騰雲駕霧的料,隻能抱歉的和老師說一聲,後會有期了”。


    蘇聯飛行教官蠻牛也走過來,拍了拍宋春茂的肩膀,操著半生不熟的中國話道:“宋,你走後我會很傷心,再也沒有人半夜陪我看著月光喝酒唱歌”。


    宋春茂緊握蠻牛的手道:“您我之間亦師亦友,以後我們再見麵,一定要來個一醉方休,然後在月光下唱那首您教我的《喀秋莎》”。


    蠻牛道:“一言為定”。


    宋春茂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蠻牛道:“四馬是什麽馬,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宋春茂也不知該如何跟他解釋,隻能笑著道:“就像喀秋莎跑的一樣快的馬”。


    蠻牛詫異的道:“太不可思議了,喀秋莎***一秒鍾能飛行260米呢”!駟馬居然能跑出和***一樣的速度,蠻牛百思不得其解,呆呆的看著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宋春茂在人群中看到呂飛,他已經不是新四軍17團的團長了,雖說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可呂飛還是義無反顧的來到飛機場,從一個最基層的學員重新開始。他有文化,腦筋活,再加上和歐陽雲飛的特殊關係,呂飛的學習成績,也是所有學員中最出色的。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呂飛和宋春茂彼此欣賞,雖然以前很少溝通,今天宋春茂突然要離開,呂飛心裏也不是滋味。宋春茂掏出一塊懷表塞進呂飛的手心道:“新四軍日子過得清苦,難得你我弟兄一見如故,這塊懷表就權當見證我們友誼的信物吧”。


    呂飛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瑞士斯沃琪公司1935年製造歐米茄限量懷表,昂貴的售價可以買下一架先進的戰鬥機。呂飛推辭道:“這太貴重了,我實在是受之有愧”。


    宋春茂道:“東西有價友情無價,你就不要見外了”。


    呂飛揣起懷表,轉身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他才麵帶愧色的跑迴來,把一把精致的南部十四手槍送到宋春茂手裏道:“這支****是日本森蘭家族的徽征配槍,整個日本也不超過十支,前年鬼子一個混成旅到咱們根據地掃蕩,被我打了伏擊,旅團長森蘭信長被我用刀劈了,他的指揮刀被總部首長要走了,這支槍就送給兄弟你,也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


    候七在一旁插言道:“呂團長,你說的這個森蘭信長是不是森蘭丸的後人”?


    呂飛點點頭道:“就是他”。


    森蘭丸是日本傳說中的絕世美少年,劍術號稱天下第一,17歲時本能寺之變時戰死,在日本是鼎鼎大名的曆史人物。日本老百姓愛屋及烏,對森蘭丸的後人極其推崇,所以呂飛的這份禮物也算是貴重至極了。


    宋春茂在大家惋惜的目光中離開了,名單上接下來的是三國浦誌。因為他是日本人的緣故,和他不熟悉的人總是覺得和他有一種隔閡。三國浦誌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這個結果,抱歉的大家打了個招唿,也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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