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付金柱,自然有人不依,姐姐付貴玉一聲不吭的衝過去,一頭撞在周飛的肚子上。漁家姑娘從小吃苦耐勞,筋骨也壯,周飛被他撞的後退了四五步,這小子惱羞成怒,甩手就給付姑娘一個耳光。付貴玉可不像馨兒姑娘,被人一嚇唬就成了乖乖女,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臉上已經起了幾道兒紫紅的手掌印,紅著眼睛又衝了上去。


    周飛武功不錯,沒容付姑娘近身,一腳蹬在她小腹上,付貴玉身不由己的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台中間。要是別的女人,挫了銳氣,就幹脆躺在台上,撒潑打滾,早就哭叫連天了。付貴玉骨子裏有一種悍不畏死的潑辣,手在地上一撐,站起來又要向上衝,卻被人在身後攬住了雙肩,她怒目迴頭,原來是宋春茂。隻見他臉色發青,腦門上青筋突突直跳,他把付姑娘往身後一推,道:“你先歇會兒,看看小柱子有無大礙,這裏交給我來處理”。


    這會兒工夫,付貴玉的臉腫起了老高,一隻水靈靈的大眼睛也隻剩下一條縫兒,她向地上啐了口帶血的唾沫,嘴裏含糊不清的道:“茂兒哥,你要活捉這個老烏龜,我要親手宰了他”。


    宋春茂沒有說話,隻是堅定的點點頭。周飛見對方來了幫手,心裏有些發慌,他指著宋春茂的鼻子道:“姓石的老東西說了,不要別人幫他,你算哪根蔥,竟敢上台給他拔創”?


    “石大當家的話我當然記得,我上台不是為他。閣下欺負女人小孩,自有人看不下去,今天我要為他們討迴公道”。宋春茂的話底氣十足,說得擲地有聲。


    “既然你找死,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老二,用暗器廢了這小狗一雙招子。”


    周遊應聲出來,手指間捏著三把飛刀,不錯眼珠兒的盯著宋春茂。


    “我操,這是他娘的要打群架啊,仗著人多欺負人是不是,老子還真不服你。”薑立柱走出人群道。


    “老二,你就陪他練練。刀槍無眼,死傷莫怪。”周飛道。


    薑立柱憑一時義憤站了出來,剛才看周遊飛刀殺狗,知道他暗器上的造詣不在自己之下,薑立柱並無必勝的把握。


    罵了宋春茂和薑立柱,這就等於和爪牙隊過不去,花六郎和孫瑞良等人也站了出來,擋在宋春茂身前。


    大家剛才礙於石英有言在先,眼見自己人在台上被羞辱,還是敢怒不敢言,畢竟江湖上的規矩一言九鼎,如若仗勢欺人,會被道兒上的朋友看不起的。


    幸虧宋春茂給大家找了個借口。早就躍躍欲試的兄弟們,好不容易抓住了這個機會,豈有不上台的道理。


    花六郎挺身而出,道:“這位周兄要用暗青子傷人,你猖狂的有些早,要先看看能不能過我這一關。”


    周飛的一句話引得七八個人來到台上,中間居然還站著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他眼珠一轉,道:“這是我和這位小哥之間的過節,與外人無關。”


    “他是我們結義大哥,剛才你打的兩個人,一個是大哥的小舅子,一個是我們的小嫂子。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打了他倆,讓我們兄弟的臉往哪兒放。”常慶虹義憤填膺,氣鼓鼓得道。


    傻小子話糙理不糙。觀禮台兩側的人紛紛點頭稱讚。


    石英眼見一件盛事,一步步演變成鬧劇,不由得心下火氣,剛要說話,早被蔫諸葛拉到一旁,在他耳邊輕輕地道:“先把這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廢了,否則,今天的事非被他們攪了局不可。”


    石英剛才也是一時給氣糊塗了,讓軍師的一席話勸的連連點頭,不再理會台上的事。他先去看了看小柱子,這小家夥兒已然醒了過來,兀自抱著死去的大黃狗哭泣不止。


    鐵觀音不知什麽時候也出來了,大家知道女司令脾氣火爆,又古道熱腸,怕她沉不住氣,壞了會盟的大事,剛才蔫諸葛出主意,讓她帶著幾個姑娘一起去數金子。


    這迴大家小看了她,雖說鐵觀音愛財,但是對手下的安危還是更勝一籌的。她數了一會兒金子,借口說自己不識數兒,偷偷地跑到台前。付貴玉被那個五大三粗的莽漢打的鼻青臉腫,被她看了個滿眼,馨兒姑娘還在周氏弟兄手中讓人押著呢,女司令強忍一口氣,坐在了石英原來的位置上。


    蔫諸葛一見鐵觀音來了,心道:不好,這姑奶奶無風還要掀起三尺浪,更可況今天她手下的人吃了虧。


    石英來到了桃花島大當家郭東麵前賠禮道歉,又命人送上最好的雲南白藥,親自給郭東把斷指包紮上。


    剛才的一股激勁兒刀落指斷並沒覺得疼,可是,十指連心啊,現在的郭東強忍著痛,道了聲:“多謝石龍王。”


    石英請他下去休息,郭東道:“澎湖三太歲當眾辱我太深,我今日要親眼看他們惡貫滿盈。”


    這時的觀禮台上已然起了變化。周飛自恃單打獨鬥不會輸給對方任何一個人。在海上做了這麽多年無本生意,四海盟誰有幾把刷子,他心裏清清楚楚。眼前這幾個年輕人,名不見經傳,一定有他過人之處,我可不能以貌取人,被幾個年輕人給騙了。


    周飛老謀深算,用話擠兌宋春茂:“君子戰不能像地痞流氓打群架,一擁而上,打的狗腦袋出血,要講單打獨鬥。”他又見宋春茂弟兄都腰插雙槍,怕自己一方人少,趁亂被對方打死,他特別言明,以武會友,不能用槍。


    宋春茂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隻提了一個條件,把馨兒先放迴來。


    周飛準了,手一揮,周翔把馨兒向前一推。姑娘雙目帶淚,緊跑了幾步,委委屈屈的迴到父親身邊。


    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周飛又陰笑道:“舉手就要命,抬腿不留情,幾位大好少年,既然願意為嫂子送死,那我就成全你們,不過,這生死狀還是一定要立的。”


    宋春茂道:“那是自然。”


    宋春茂一方由蔫諸葛執筆。周飛一指剛才退下的長須老人,道:“金門島上官老兒,剛才你臨陣脫逃,老子給你個贖罪的機會,也給咱三位太爺做迴記室”。


    上官點了點頭,走到蔫諸葛身邊,悄聲道:“澎湖三太歲,已暗器、拳腳、水中功夫威震四海盟,現在更是投靠了日本人,狂傲得很。我看這武還是不要比了,以免傷了這些義氣的兄弟。”


    上官的話本來出自好意,在宋春茂兄弟聽來卻格外刺耳。花六郎在一張寫有:‘刀槍無眼,生死自願,若有死傷,不得有怨’的生死狀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命。把筆一丟,威風凜凜的走到台前,向周氏兄弟一指:“你們三個要比什麽,盡管放馬過來,小爺今天成全你們。”


    花六郎小夥子人漂亮,長得又精神。朔風吹得他衣袂飄飄,台上台下頓時彩聲一片。


    周飛暗自揣摩:自己的拳腳功夫當不輸於對方,周翔的水上功夫更有驚人的造詣。對方隻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不見得有真功夫,這兩陣自己一方非贏不可。隻有周遊的飛刀,出刀必傷人,不如先讓他上場,把對麵這個小白臉殺了,搓一搓對方的銳氣,三場比試自己是贏定了。


    周遊被大哥派上台,在生死狀上簽了名,往花六郎麵前一站,心裏忽然一緊,心道:“對麵這小白臉兒年歲不大,卻神輕氣閑,尤其是兩隻眼睛亮的出奇,放出兩道寒光,自己一定不能掉以輕心。”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周遊一咬牙,掏出三把飛刀擎在手中。


    花六郎沒有掏出他的袖箭,就這麽在台上,四隻眼睛相互死盯著對方,腳下的步伐移動的越來越快,相互找尋對方的漏洞。花六郎突然腳往外撇,哎呀一聲,身子差點沒有摔倒。


    機會來了,周遊毫不猶豫,三把飛刀,同時出手,一把奔咽喉,一把奔小腹,另一把卻飛向了正在一旁駐足的蔫諸葛。


    花六郎一個鐵板橋功夫,飛刀貼著鼻尖兒飛了出去,同時,同時他的三支袖箭也出了手,一隻袖箭正撞在飛向蔫諸葛的飛刀,兩件兵器撞在一起,冒出點點火花,然後當啷啷跌落在台麵上。


    花六郎的功夫好,更難得的是蔫諸葛麵對來襲的飛刀,談笑風生,榮辱不驚,眼睛都沒眨一下。台上台下轟然叫好。花六郎的另外兩隻袖箭一隻射向周飛,另一隻射向周翔。


    周遊又連發三刀,一刀飛向花六郎,另外兩刀把打向他兩位兄長的袖箭打落塵埃。射向花六郎的刀不為傷人,隻為擾敵。


    花六郎又是三箭齊發,根本沒有理會飛向自己的飛刀,眼見飛刀已到麵前,他一側身,伸出兩指,夾住飛刀的紅綢,甩手又向周遊擲了迴去。花六郎的三支袖箭這一次都射向了周遊,也被對分一一打落。速度太快,六件兵器幾乎同時落地。


    周遊又掏出三把飛刀,還沒等他揚起手來,卻見自己的一隻飛刀又飛了迴來。周遊暗叫一聲不好,三柄飛刀出手,也不顧準頭了,然後,急忙就地一蹲,躲過了飛向自己的飛刀,還沒等他站起身來,一支袖箭直奔他咽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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