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被劫持的列車一路向北,到馮家口時宋春茂遠遠看見候鋪臣和候七幾人站在路基上,道岔也扳倒了位。一個人手揮著紅綠小旗指揮列車改道。司機看了宋春茂一眼,他說:“聽指揮,開岔道上去”。


    火車停在大車店內,宋春茂跳下車,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上萬的老百姓,把列車兩側擠得水泄不通。


    原來蔫諸葛聽了馬鈺的報告,覺得一列車的物資太多,憑鐵觀音手下這些人,卸車得三四天的時間。於是又搞起了人海戰術,通知四鄰八鄉的鄉親們,說鐵司令有事請大家幫忙。


    果然不出蔫諸葛所料,一下子就來了一萬多人。這些人被安排的井然有條,車推的,肩扛的。在迴老營的路上,形成了一個三十多裏長的運輸大軍。每隔五裏,蔫諸葛都準備了熱氣騰騰的饅頭和小米粥。供累了,餓了的鄉親們休息,打尖。


    物資運到老營,無論你扛迴得東西有多少,每人都會得到粗糧、細糧各五十斤,另外還有兩塊大洋的報酬。有些老鄉執意不收,那些負責收貨、發糧的戰士們就會很認真的說:“司令交代了,誰要是幫忙不收錢和糧食,就是不給她麵子”。


    這麵子誰都想給,都樂意給。更多的人領到糧食後,又返迴去,繼續加入到運輸大軍中去,畢竟鐵觀音給的報酬實在太高了,這年月,糧食和錢誰家也不多。


    看著來來往往的運輸大軍,鐵觀音和蔫諸葛臉上沒有一點喜悅之色。薑立柱他們去哪裏了?


    下午四點多,列車已經空空蕩蕩了,大車店內的青石鋪就的地麵上幹幹淨淨。老百姓像愛護自己的莊稼一樣對待鐵觀音,基本是做到了顆粒歸倉。


    蔫諸葛拿出一千大洋分給了火車司機、司爐工和兩個押車員,交代他們把火車開到個僻靜所在丟掉。另謀生路,畢竟給鬼子開火車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幾個人千恩萬謝的去了。誰知到了滄州,那個紅臉的老魏見財起意,把另外九個同伴兒毒死,自己帶上一千大洋跑路了。這樣也好,省了鐵觀音的不少麻煩,因為後來鬼子的通緝令上寫的明白,這個叫魏強的火車司機,鬼子要出五萬大洋懸賞緝拿。要知道當時懸賞一個國軍中將也不過才兩萬而已。


    鐵觀音和蔫諸葛依然愁眉不展,宋春茂也因薑立柱等人的失約,急的來迴徘徊。正在這時,有人送信來,說德州方向又開來一列貨車。


    薑立柱等人當時也順利地上了車,也碰到了和宋春茂他們一樣的難題,就是死活也打不開那道鐵閘。當他悟出那個古怪的法門時, 列車已到了龍華。


    薑立柱得知火車不能倒著開後,就毅然領人下了車。讓人傷心的是,他們下車的位置,正是頭兩天練習扒車的地方。折騰了半天又迴到了起點,讓薑立柱等人欲哭無淚。


    再迴史集劫車,還要走兩天的路程,誤了約定時間,根本不可能有人接應。


    難道就這麽灰溜溜的迴去見鐵觀音,不知宋春茂他們如何,如果也是空手而歸,這次別動隊的臉是有多大丟多大。在軍師,司令麵前,以後再也抬不起頭來。


    好歹也要弄迴一輛去。四個人蹲在小樹林裏望眼欲穿,平時他們扒的都是西去的列車,現在才發現由西向東的列車少的可憐。直到過了中午,才有一輛貨車緩緩駛來。


    薑立柱興奮的跳起來,:“我們發財了,這趟都是悶罐車”。悶罐車意味著裏麵裝的東西貴重,不能風吹日曬。


    邢慧傑道:“現在可是白天,讓鬼子發現了怎麽辦”?


    “顧不了那麽多了。準備蹬車”。


    薑立柱他們做好了準備,好一會兒那輛車才慢慢的駛過來。


    “見鬼了,火車開這麽慢”。薑立柱嘴上罵,腳下不閑著。這麽慢的車小孩子也能爬上去。幾個人沒費勁就進了駕駛室。有了前車之鑒,列車加快了速度,順利地北上。轟隆隆的進了大車店。


    宋春茂迎上前去,直到握住了薑立柱的手才放下心來,鐵觀音和蔫諸葛也圍攏過來。薑立柱興奮的問:“大哥,你們怎麽樣”?


    “差不多,還行。該弄得都弄到了,你怎麽跑到我後麵去了”?


    “哎,不說了,怪丟人的”。


    “你這是弄了些啥寶貝”?蔫諸葛笑著問。


    “我也不知道,打開看看就明白了”。


    一節車廂門打開了,裏麵的東西讓所有人驚訝不已。宋春茂等人抽出雙槍對準車廂門,五六個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擠在門口,高舉著雙手,害怕的渾身顫抖。


    一個留著小胡子的中年人說了一句話,宋春茂狠狠地罵了一句:“日本人,快把三國浦誌和馬鈺喊來”。


    這是一車日本重傷兵。前幾個月八路軍搞了個百團大戰,然後遭到鬼子的瘋狂反撲,八路軍傷亡慘重,但他們獨特的遊擊戰術,也讓日本人吃足了苦頭。


    前線的戰地醫院根本救治不了這麽多重症傷員,即使有些得到了醫治,這些行動不便的重傷員也會成為八路軍遊擊隊獵殺的目標。


    被逼無奈的鬼子隻得把這些重傷兵轉運迴國。做夢也沒想到,鬼使神差的被薑立柱當貨車給劫了。


    三國和馬鈺還沒到,槍聲先響起來。負責押運傷員的鬼子有一個小隊,在最後一節車廂中昏昏欲睡。這是一趟他們也不知道目的地的列車。車停了,也就意味著任務完成。


    一個睡得迷迷糊糊的鬼子打開門,突然發現有幾十條槍對著他,一時有點蒙。他身後的鬼子沒有蒙,抬腳把開門的鬼子踹了個大馬趴,舉槍照人群就是一槍。鐵觀音的兩個部下躲閃不及,被串了糖葫蘆,倒在了地上。


    沒等鬼子放第二槍,鐵觀音開始還擊,火力兇猛的讓車裏的鬼子抬不起頭來。


    薑立柱和花貴申像比賽似的,**打著滾兒,從各個刁鑽古怪的方位準確地飛進車廂。


    不到二分鍾押運的鬼子都變成了鬼,血肉濺滿了整個車廂。冒著熱氣的鮮血從各個角落流出來,匯集成一道紅色的小溪,從車門口流了下來,居然嘩嘩有聲。時間不大在車輪下形成一個小小的血湖。寒風吹來,鮮血凝固,這血湖竟慢慢高出裏地麵數寸。


    激烈而短暫的戰鬥讓每節車廂都騷動起來,車廂門全部打開,門後躲藏著一雙雙絕望,恐懼,惡毒的眼睛偷偷向外張望,這是一群被去除毒牙的蛇,他們現在隻能老老實實的窩在那裏,任人宰割。


    馬鈺和三國匆匆趕到,那個留胡子的中年醫官終於找到了傾訴對象,嘰哩哇啦的講了半天,嚴厲的麵容,激烈的手勢,伴著滿嘴唾沫星子讓馬鈺倒退了好幾步。最後醫官拿出了一張紙鄭重的交給三國。


    鐵觀音和蔫諸葛剛去看望兩個被槍擊的戰士,已經犧牲了,滿腔怒火的鐵觀音根本不理會日本醫官的敬禮,嘶啞著聲音問馬鈺:“這個王八蛋說什麽?”


    馬鈺一向文雅端莊。今天不知這個日本醫官說了些什麽竟把她氣的發抖。日本醫官說這是一趟運傷兵的車,忠勇的皇軍為報效天皇陛下,**作戰,不幸負傷,共有一千二百一十八名傷員,六十五名醫生和護士。四十名押運員剛才不幸全部玉碎了。日本醫官向鐵觀音提出抗議,劫持傷兵是不道德的行為。他們要求鐵觀音遵守《日內瓦公約》,為傷員及醫護工作者提供糧食和藥品。


    鐵觀音問道:“這個日你媽公約是什麽東西?”。


    三國浦誌迴答了這個問題,這個可憐的家夥跟了鐵觀音一年多,居然還是滿嘴半吊子中國話,:“不是日你媽,是日你媽公約”。


    “馬僮,你罵誰呢?”蔫諸葛見鐵觀音又要和三國糾纏不休。接口道:“別管他娘的日誰媽,現在這群王八蛋落咱手裏了,怎麽辦”?


    “他要我們按公約辦”。馬鈺道。


    “放他娘的日本天皇屁,要我們按這個**公約。他們自己呢?他們來中國幹啥了?殺了多少中國老百姓?為什麽殺人時,沒想起這個日他媽公約”。大家從未見過軍師發這麽大的火,說話如此粗俗。


    薑立柱在旁邊煽風點火,:“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說完還長歎一聲。


    有辱斯文的蔫諸葛觀點已經很明確,大家開始分頭行動。


    剛才馬鈺的失態沒能逃過孫瑞良的眼睛,他走到馬鈺近前,不顧眾人詫異的眼神,抓住馬鈺的手問道:“鈺姐,剛才這日本鬼子說什麽,讓你不高興”?


    馬鈺臉一紅,輕輕掙脫了手,沒有說話。“看來鈺姐還是看不上咱”。孫瑞良長歎一口氣,扭頭就走。


    馬鈺急忙拉住他小聲道:“姐不是那意思,剛才這鬼子說咱們要不放了這些傷兵,等皇軍大部隊那邊掃蕩勝利後,就迴來消滅咱們,活捉我和司令去……”。聲音越來越小,幾不可聞。不用馬鈺再細說,孫瑞良也明白了,他瞪圓眼珠子,迴身緊走幾步,一把抓住日本醫官的脖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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