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沉默片刻,心中將他的話記在心間,又問了一些問題才返迴原地。關於六欲六塵界依舊沒有答案,可薑雲的話在他心間倒是掀起了一陣漣漪。


    之前獨自一人修行,少有與人交流,薛文姬雖說過一些修行話題,可不知有所隱藏還是本身所知有限,沒有如薑雲一樣說的這般詳細,透徹。


    “你看,壞人。”略胖女孩指著杜林:“那壞人又出來了。”


    “那不是壞人。”略高女孩將身子向角落中躲了一下:“爺爺之前說了,那個叔叔是好人。”


    “我知道。”略胖女孩說:“可是那個影子給我的感覺……好冷。”


    目光中,杜林身後又有黑影籠罩,陰風陣陣,煞氣襲人,隻是看上一眼,兩人便覺得渾身冰冷,且目視中那黑影內似有一道冷芒激射,如目光一般落在兩人身上,陰森無比。


    又過了一天後,六欲六塵界中的排斥力更加強大,神識附在明黃色氣絲中無法進入,似有刀山火海一般,一旦湧入,便會立即消散再不存在,那種煆燒撕裂了神識的感覺讓杜林欲生欲死。


    “老兒已經沒有什麽追求了,這些年一直在贖罪,可是這罪孽卻越洗越多。”讓人群將兩個孩子護在中間,老者來到薑雲身邊:“洗不淨了,隻能以命相抵,隻求恩人若是有希望,將那兩個孩子帶走,他們是希望,也是我們這一枝血脈最後的延續。”


    薑雲並沒有馬上迴複,沉思了許久之後點了點頭,又想了一下才說:“不見得能夠安全離去。”


    “夠了,夠了,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


    老者跪謝,雙眼通紅:“老不死的在這裏謝過恩公了,是生是死,完全看她二人造化。”


    薑雲上前攙扶,他當得起老者跪謝,不說仙凡察覺,單是近些時日作為就當得起,可他更敬這老者的精神。


    老者跪拜離去,迴到角落中喚來了兩個女孩,沒有什麽叮囑,而是不斷的打趣說笑,一時間氣氛倒是輕鬆一些。


    薑雲掐了幾個手訣,對虛空不讀指點,指尖上有鮮血溢出,融入虛空後,符文一閃,他雙手在身前向兩側一拉,似拽動門簾一般,走到杜林身邊。


    “成了?”杜林問。


    “恩,今日就可以嚐試。”薑雲說。


    “好。”杜林點了點頭,也不疑惑:“抓緊時間,近幾日總覺得心驚肉跳,蠻族的祭祀恐怕就在這幾天了。”


    薑雲應了一聲‘是’,又將之前說過的話詳細的和他重複了一遍,杜林也不嫌囉嗦,仔細傾聽,之後薑雲口念咒語,手指掐訣,在虛空遙遙一指,一張符文所化大網立時籠罩杜林身上。


    肉身中,那些枷鎖封印在大網浮現瞬間,變得鬆動了一絲,便是三魂都輕鬆了一些,他剛要召喚三魂而出,薑雲一擺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別。”


    “這等秘術若是施展需要一些時間與肉身融合,貿然引得三魂出竅隻會蹦了符文,得不償失,且這裏是蠻族,那些人對於魂魄感知最為敏銳,若一旦察覺恐怕再無逃脫希望,現在外麵還是白日,你且熟悉一番,等到了夜間咱們在逃離這裏。”


    薑雲說完,指了指兩個人群:“不過,必須要帶上她們。”


    杜林心道薑雲心腸夠軟,還是點了點頭。


    ……


    “族老。”


    門外,彌封畢恭畢敬彎腰行禮,一陣細碎的聲響後,族老赤著上身,腰下圍著一張虎皮從門內走出。


    “恩。”他點頭間,發絲上綁著的各種骨飾嘩嘩作響,臉上各種油墨混合一起,紅的,白的,黑的,綠的,紫的,略顯詭異,尤其身上遍布的紋身,雖看不清具體模樣,卻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在那模糊的山間水中,似有無數冤魂索命一般不斷哭喊嘶鳴。


    彌封看了一眼,目中熱切,心道:明年起,在天雲部落中能這般打扮的就隻有我一人了。


    那些花花綠綠的塗抹是祖先傳下來的規矩,隻有主持祭祀的族長首領,才能有這種資格,且隻有大祭大日才可,否則會被認為褻瀆神明,無論何人都會被人活活打死。


    “走吧。”


    族老一揮手,兩人向前走去,彌封在前引路,族老跟在身後。路上有男女老少與兩人相遇,盡是停下了腳步,躬身行禮。


    “族老好,三哥好。”


    “族老,三哥。”


    哪怕彌封走在前,可眾人出口從來都是先問安族老,彌封也不覺有他,兩人或含笑點頭,或直接走過,即便如此一條長約兩裏的路程也足足走了兩顆多鍾。


    “那些羊,都準備好了麽?”族老問。


    “我已經讓人去帶那兩隻羊衝洗,此時已經在路上了,不會耽誤了先祖祭祀。”彌封說。


    “恩,那就好,多注意一些,切莫出現什麽意外。”族老說完,彌封點頭應是。


    “那兩頭小羊如何?”


    “好的很,聽說這兩天已經肥了一些。”


    “哦。”族老想了想,笑了一下:“祭祀過後,部落首領的位子就將徹底的屬於你,我本不應當絮叨……”


    “您永遠是部落的族老。”彌封不等族老說完,接話說道,引得族老嘿嘿怪笑幾聲,嘴巴中已經沒有了牙齒,配合臉上僵硬的表情,略顯滲人。


    “說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他搖手說:“小羊最是美味,現在想來已經許多年未曾嚐過了,若是可以,在祭祀之後將那他們開膛破肚,刺身最好。”


    彌封點了點頭後,族老又問了一些部落中近些時日發生的事兒,大多是周邊部落表現,起身也不需他多問,那些人自象雲等幾個部落相繼被滅後,老實的不得了,在天雲部落的威懾下,更是不敢多言。


    兩人向前,路過幾條街道,穿過了一道山旁,走過一道索橋,轉了個彎後,眼前一切變得熱鬧起來,耳中更似有千軍萬馬縱橫一般,喧囂到極致,一道道吵雜中帶著興奮的唿喚傳出,似衝破了雲霄。


    一道長約五裏,寬過三裏的山穀被木石鋪滿,山穀正中,有一完全由大腰粗細的原木搭建的祭壇。那些原木每一根兩端都有三尺粗細,九丈九尺九寸九長短,共搭建了十八層,距離地麵約五丈高低。


    其上有幔布鋪蓋,每個角落間各有明黃色綢布迎風起舞,綢布上更是有黑紅色符文,若是細嗅便能夠聞出有血腥氣繚繞。


    頂端,近十丈方圓的巨大平台上,東南一角有香案祭台,其上有明黃符紙,盛放水墨的器皿,一柄巴掌大小的小刀,一杆手臂粗細,足有五尺長短的大筆。


    香案四周被符紙圍攏,其上有大小鬼臉無數,大如拳頭,小似豆粒,每一個都鮮活無比,仿佛活人一般,若是仔細查看,甚至隱隱中能夠感覺那些鬼臉不斷變換著表情。


    靠近東北一側,有一草棚,其中供奉著神龕牌位,草棚兩側以符文書寫一副對聯,是族老親手所寫,除他之外並無人認得。


    除香案,佛龕之外,祭壇略顯空曠,地麵,四周,如香案上的符紙一般,有大小鬼臉浮現。


    距離兩人不遠處山穀的入口處,一座臨時搭建的宮殿前,一個身披獸皮的壯漢正對著幾十經過短暫培訓的仕女馴話:“不論往日中如何,若是有人趕在今天犯了規矩,不用族老和三哥處置,我就能讓你們以後的生活求死不能。”


    大漢前方,有三五十粗壯少女整齊站立,穿一身淡紅錦袍,微微頷首,對於那些話不敢提出任何的反駁。


    “是彌彥吧?”族老眯了眯眼,似看不清那壯漢模樣:“以後不要這樣了,不好,都是鄉裏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樣太難堪了一些。”


    “是。”彌封應了一聲:“之前也考慮過這樣的問題,可想到如今部落中有周邊所有大族的精英,不敢讓人笑話了咱們。”


    兩人邊走邊聊,隻是一會時間便走到大殿門前,仕女見兩人走來,有人低頭偷看,有人搔首弄姿,彌彥冷哼了一聲,一個大餅臉的女子在他注視下略顯不甘的低下頭。


    “族老,三哥,一切準備就緒,那些部落首領已經都在大殿中等候。”


    族老點了點頭,笑著走進大殿,彌封停了一會,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詳細的交談,鼓勵了幾句。


    大殿中,族老端坐正中,兩側各有百餘人端坐,有身強體壯如彌封一般,身披花花綠綠的衣袍,一身肌肉隆起。也有似族老一樣,赤著上身,發絲上綁著無數大小鈴鐺,臉上,身上塗滿繁瑣的花紋。


    兩側前方,各有七人在前,左側大多身子枯瘦,隻有中間一人是一個鐵塔般的壯漢;右側又是不同,靠近族老處第二,第三座位上有兩個身子枯瘦的祭祀,其餘人等盡是大漢。兩行人身後,有上百小部落頭領祭祀坐的端直,目不斜視。


    “天雲好手段,滅了象雲,又以部落要挾,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平了這南荒?使南荒隻尊天雲?”見族老坐下,前排有壯漢故意大聲嘀咕。


    “哎!也不能這樣說,神族規矩,拳頭最大,先祖最大,天雲部落又能如何?若是敢冒犯先祖,大不了咱們一同聯合起來,踏平了他們。莫非他天雲還有三頭六臂不曾?”有首領迎合說。


    “就是,當年祖宗的規矩,各自發展,如今天雲勢大,便動不動抄家滅族,幾個部落靈牌更是被沁到了糞坑,囂張。”又有人應和到。


    做到前排的,大多是周邊大部,似早就商議好了一樣,談話中也沒有什麽忌諱,如他們講的一樣,雖單個部落無法與天雲抗衡,可若是聯合起來,天雲又能怎樣?


    左右兩側第一排首領身後,見有人議論,有人恐慌的低下頭,有人眼中立時開始閃動。雖並未開口,卻明顯已經不再似之前一般拘謹,驚懼。


    族老淡淡看了彌封一眼,見到他雙拳緊握,脖子上有青筋隆起,一臉怒色,他搖了搖頭,心中歎息了一聲‘手段粗暴直接,太嫩’後,笑著阻止了彌封想要大開殺戒的念想。


    “這些人,殺不絕。”族老低聲,用隻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繼續說:“顯然之前已經商議過了,之前那些言聽計從,百依百順,隻是迷惑的手段。”


    彌封點了點頭,似自象雲之後,連續三個部落的覆滅,讓這些人再不敢說它話,原以為是屈服,現在看來,更像是求全,求得時間聯絡各部。


    “不能那麽說。”左側第一位老者抿了一口茶水,緩緩開口。他穿著打扮與族老相似,開口間便讓眾人停下了爭議,顯然地位尊崇,在部落之間有巨大的威望。


    族老看他起身笑了一下,對彌封說:“果然,是這個老狗,這些年間,仗著水煙部落四處煽風點火後有出麵充當和事老,下作。”


    “當年神主約定,部落自由發展,這些年神族在南荒中繁衍,雖有部落不斷更迭,卻從未有過真正的覆滅,究其原因,大家同根同源,祭祀先祖雖是不同,卻同出三千神界。”老者緩了緩,對四周眾人做了一個羅圈禮。


    他身份高貴,其水煙部落相比天雲雖弱小一些,卻也相差不多,眾人不敢承禮,慌張起身迴禮,一時間大殿中盡是‘不敢’‘族老客氣了’的聲音和拉扯板凳的聲響。


    族老笑看一些,也不說話阻止,彌封見族老如此,更不敢說話。老者又是客套了一番,才轉過身笑著對族老說:“如今天雲動不動便是滅族,若隻是滅族,我等無話可說,可是對神明不敬一事,是不是需要對我們做出一個解釋?彌屠,我年長你一些,便倚老賣老一次,部落的生死我等無法左右,可你天雲如今如此褻瀆神明,不妥吧?”


    說罷,他麵色沉重坐下,大殿寂靜,似在思緒,等待族老迴複。彌封心中已經在思考殺掉這些人的後果,或是擒賊擒王,先將老者拿下?


    “彌屠?”族老笑了一下,帶著追憶,之後搖了搖頭:“很多年前的名字了,有些陌生。我記得你是神曆三萬七千六百二十三年生人,比我足足大了十歲,當年也曾一同闖過山林,隻是那些老朋友如今大多不在了,直接稱唿我的名字自然可以,隻是……解釋?不知道你想要什麽樣的解釋?”


    族老一臉笑意,之前老者明明已經說清,他依舊再次詢問了一次,大殿寂靜,甚至能夠清晰聽到喘息聲音,族老明明隻是一個枯瘦老者,可一些身子健壯的大漢在他一番迴憶的話語之後,身上又汗滴浮現。


    “褻瀆神明。”老者皺眉,說:“部落生死,不波及神明,我等都是神族子孫,天雲如此作為,莫不是真的以為神明無法下界?雖我等與三千神界斷絕已久,近些年中甚至再沒有人能夠得到祖神祝福,可這並不是你天雲能夠褻瀆神明的理由。彌屠,你我相識數十年,真的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兒沒人知道?”


    “我做的那些事兒?”族老低喃一下,抬頭看老者,眼中盡是笑意:“蠢。蠢啊。”


    “你要答案,好,我給你。”


    說話間,他口念咒語,手指掐訣,自身上有一股淡淡紫氣升騰而起,化作一柄長劍,‘嗤’的一聲刺向老者。


    那老者似早有防備,右手一揮,身前虛空泛起漣漪,一張似盾牌一般模樣的木牌浮現,阻擋在身前。


    他手指掐動間,那木牌迅速擴大,眨眼間化作四十九團霧氣,將其肉身遮擋,每團霧氣中,都有一個指肚大小的小獸,四肢短小,身子枯瘦,大頭足足占據了一半以上的身子,張嘴間頭顱從中間裂開,吞噬了霧氣之後在小獸肚子中,各有一個門釘破體而出。


    門釘長約一寸,紫白青黑黃綠藍顏色各異,其上有幽莽閃爍,攝人心魂,出現瞬間那些小獸化作煙絲湧入,門釘中有符文亮起。閃爍間,四十九道門釘連城一片,交相唿應,似一張大網將老者護在中間,釘頭向外,隻需他手指牽引,便可殺人滅混。


    “喪門釘?”有人驚唿一聲。


    人群中,見族老暴起,已經有人做好了動手的準備,可見那老者揮手間便將四十九根喪門釘召喚而出,立時的放下了心事。


    “水煙部落秘寶,傳說是神明刺下,可防禦神魂,可傷人肉身,沒想到他居然早已煉化,隨身攜帶。”有人驚訝。


    “記得當年水煙部落也曾經名動一時,在中土時,有人以一根喪門釘生生釘死了通明修士,彌屠一直強硬,這是要吃大虧啊。”有人搖頭歎息。


    “嗨,這人驕傲自大,多年之前便自認第一,這些年間雖不在出手,可天雲變得如此驕縱也是他放任的結果,吃虧也好,吃虧是福。”有人幸災樂禍。


    “第一能如何?記得族中記載,喪門釘若是沒有神力破除,便是一切肉身魂魄的噩夢,咱們這已經幾千年沒有神明降下,哪來的神力?彌屠?他不死誰死?”有人低聲交談。


    大殿中,陷入了一陣嘈雜,喧囂之中,有人輕聲交談,有人歎息,有人幸災樂禍。


    “你這老東西是姓狗的,這些年一直說變臉就變臉,我敢前來,怎麽會沒有防備的手段?”老者笑了一下,手指輕輕一點,胸前一根喪門釘顫動一下,化作流光向前撞擊劍芒。


    “族老?!”彌封色變,沒想到真的有人敢在天雲動手,剛要召喚族人前來,嘴巴猛的長大。


    “砰。”


    一紫一黃兩種色彩碰撞,喪門釘內有黃色煙絲溢出,似有冤魂哀嚎慘叫,如發絲一般,在扭動間纏在小劍四周。小劍鋒利,‘嗤嗤’聲中不斷斬斷虛空,可那氣絲不知何物所成,即便虛空崩碎,也毫無斷裂趨勢,隻是片刻便將那小劍纏住。小劍動彈不得間,那喪門釘再次化作了之前小獸,嘴巴一張,將小劍吞入腹中。


    “自取其辱啊。”大殿前側,有人看向族老搖頭歎息,目光中盡是憐憫,對身邊人說道:“若是他知道這老鬼煉化了四十九根喪門釘,恐怕也不會這般粗心大意了吧?以神念化劍,被吞噬後,恐怕要元氣大傷了。”


    即便是惡毒手段無數的神族中,喪門釘也是前三的邪術,需無數生靈,鮮血祭煉,方可施展,其手段在於一纏,一吞,一釘,一結陣。纏是冤死的生靈怨氣所化,變為煙絲困住術法萬物;結陣是四十九根喪門釘在肉身周邊結成陣法,需自身血肉支撐,除神氣之外無物可破;釘是以釘頭刺入肉身神魂,使人重創;吞是吞噬靈氣術法,反哺己身。


    這是一種攻防具備的手段,攻可滅人身魂,弱法力足夠,更可根據血脈追溯,使人近親死絕,當年中土時,傳聞有人以喪門釘偷襲,隻是一釘,那通明修士身死道消。防可防禦周身,除神明氣息不可破除,隻要一身氣血不敗,便可立於不敗之地。隻是其消耗生機壽命,不可長久,卻也可也在吞噬間反哺己身。


    “世人都知道你彌屠手段狠辣,若是沒有防備,我怎敢孤身前來?”眼見喪門釘將小劍吞噬,老者笑了笑:“這氣血化劍的手段,需要消耗自身生機,割裂神魂,我可以通過喪門釘吞噬,補充生機,你又能施展幾次?”


    族老麵色不變,略帶嘲諷的看了他一眼,老者又說:“如今眾部落祭祀,族長都……什麽!”


    他臉色一變,驚唿一聲,滿麵的笑意還未退去,立時化作了恐慌。


    身前,那喪門釘所化作的小獸在空中猛地抖動幾下,胸腔之中猛然有紫芒閃爍,‘噗’的一下,小劍破膛而出,想老者襲來,他手指慌忙指動,一根根喪門釘撞擊下,不斷發出‘釘釘’的聲響。


    “鐺。”


    “鐺鐺。”


    喪門釘跌落在地。


    撞擊中,老者的麵容迅速蒼老,隻是片刻就變得如同幹屍,那些懸浮的喪門釘顏色猛地暗淡一絲。


    “噗!”


    小劍穿透老者頭顱,其眉心間,有發絲粗細的孔洞浮現,卻不見有鮮血溢出。


    “神力……怎麽……怎麽可能?”


    老者身子向後一倒,口中喃喃,目光中依舊帶著不可置信之色。


    “鐺鐺鐺鐺!”


    大殿中寂靜無比,四十幾門釘跌落,聲音清晰。


    “彌屠……溝通過神明,已經在體內聚集了神力!”有人心中驚懼。


    喪門釘非神力不可破除,是神族對付氣血修士的手段,為防備自相殘殺,才有此規定,傳聞是當年神主傳下。族老輕易破除,顯然身體中已經凝聚神力,而神力凝聚,已經不再是凡人的範疇,有人稱唿為‘神’,但更貼切的是……半人半神。


    “本想著天雲祭祀,諸部落會如我一般喜慶,卻不想溝通出現了一絲意外,致使許多人心生不滿,現在,問題解決了,不知道還有哪位不滿意的?”


    族老將喪門釘一一拾起,緩慢的說,人群寂靜,無人開口說話。彌封見族老殺了那老者,本是一臉喜色,隻是很快的,臉上的喜色變成了憂慮。


    “神。”


    “即便是半人半神,我成了首領之後,供奉的又將是哪位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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