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獄卒出手或許還有生還的機會,但是這赫連桀一出手,哪裏還有人命啊,樓明玉才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就已經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赫連桀看著被綁在刑架上的女人,腦袋軟軟的耷拉在一旁,眼眸盡是寒光,他仿佛看到的不是樓明玉,而是璿璣當日被綁在這裏。


    即便是不用看,他也知道以樓璿璣的性子定然是不會求饒的,就算是疼死她的臉上也絕對是一臉傲然,自己早就領教過了。


    一想到這裏,手中的鞭子毫不猶豫的直接朝著麵前的女人揮了下去,若不是她的話璿璣不會受傷,這一鞭下去盡管沒有用盡他全身的力道,卻也沒有留情襤。


    以為昏過去就可以逃過這一劫的女人簡直是大錯特錯了,直到身上突然被落下了那道鞭痕,疼痛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啊!”一聲淒厲的哀嚎聲響徹監牢每個地方,原來這刑法落在自己身上的滋味並不好受,才僅僅隻有一鞭而已她就受不了。


    迴想當日的樓璿璣臉上除了隱忍的表情之外,她沒有一點害怕惶恐的表情,樓明玉永遠都比不上那人,這或許也就是原因之一。


    樓璿璣坐在椅子上,冷臉的看著樓明玉,這五年來她多次對自己冷嘲熱諷也就罷了,這一次迴來她是變本加厲的對付自己鱟。


    從前的一切她都可以裝作沒發生,唯獨這一次的事情,她竟然為了打倒自己,不惜對皇上下手,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以至於她如此恨毒了自己?


    當日的那一鞭子狠狠抽在自己的身上時,她一定不會知道這其中的疼痛吧,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今天也該到了她好好嚐嚐這刑法的滋味,看著樓明玉從昏迷中又被疼痛抽醒,樓家的眾人臉上都有些不忍的表情,這才僅僅才是一個開始而已他們就受不了,那麽之前自己身上所受的痛苦又該誰來解決?


    樓明泉當日來的時候剛好樓明玉已經抽完,他並沒有聽到璿璣哼過一聲,有時候太過於倔強的人就算是受傷也是隱忍,才會讓人忽略了這刑法本身的殘酷。


    以至於到現在樓明玉叫的好像是被殺的豬一般慘烈的時候,眾人才覺得那觸目驚心的傷痕是有多疼,長公主疼的越厲害赫連桀抽的就越重,因為她直接詮釋了當日璿璣的痛苦。


    “求求你,別打了,我知道錯了……”樓明玉淚流滿麵,也不知道究竟是疼哭的還是愧疚哭的。


    “錯了?那丫頭身上的傷本王又該找何人去討,況且她還沒有做錯什麽。”他冷哼一聲,繼續朝著樓明玉抽去,“疼麽?那就好好記住這鑽心的疼痛,當日她受的苦痛比起你這要多上千倍萬倍。”


    樓明玉被抽的痛過去又痛醒了來,偏偏這樣的刑法沒完沒了,她全身冷汗直冒,嘴唇也是烏青一片,一開始她還敢求饒,後來發現求饒無用,連唿吸重一點都是一種疼痛。


    麵前的男人仍舊俊朗,隻是他手中的鞭子卻是打消了她所有的思緒,腦子隱隱約約變得混沌起來,冒出了五年前的情景。


    那時候璿璣被烏照王所救,她第一眼看到璿璣的時候,她也曾驚豔過,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美的女子,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是絕色,同她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一開始本以為烏照隻是暫時收留她而已,誰知道她失去了記憶,烏照王竟然答應讓她留在烏照,還封她為公主,自己的兩個弟弟更是跑得十分勤快。


    漸漸的,所有人都開始接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公主,樓明玉很討厭自己處處被人壓製,以前沒有璿璣的時候,哪一次不是自己豔壓群芳,誰知道她不僅長得好看,甚至多才多藝。


    心中的妒意更深,後來璿璣大約感覺到了自己的敵意,她不再穿得好看的裙衫,而是穿得一身漆黑的衣衫,更是處處忍讓自己。


    自己需要她讓麽?這麽一來樓明玉更是厭惡璿璣,有時候當一個人恨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不管那人做什麽事情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厭惡,甚至連唿吸都成了一種罪過。


    樓家的人對璿璣越好,她就會越是厭惡璿璣,在任何場合她也不成掩飾過自己對璿璣的討厭,璿璣隻當看不見,這些年來自己處處和那人作對,璿璣一直沒有和她一般見識。


    大約也正是璿璣的隱忍所以才給了她肆無忌憚的理由,欺負一個人變成了習慣以後便再也停不下來了,一開始她僅僅隻是欺負璿璣而已。


    竹禾的到來才是真的打破了這個格局,她被竹禾挑撥離間,借用自己的手將璿璣趕出去,加上後來赫連桀的事情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她差點讓烏照滅亡,讓樓家人蒙羞,若不是自己,她的父皇和弟弟們又怎麽可能去登門道歉。


    現在才明白了這一切,不過事情都已經到了這樣的局麵,即便是她想要反悔也已經沒有了機會,這是她欠璿璣的,樓明玉疼的直流眼淚但是卻沒有再央求。


    自己種下的孽就該自己來受,璿璣看著那個眼淚潤濕了滿臉的女子,她的目光沒有了從前


    看自己時的那種高傲和不屑,也沒有冤枉自己時的狠毒。


    而是帶著一種明顯的愧疚神情,對於她這樣的人,目光做不得假,“停手。”璿璣突然出聲,在這鞭笞的聲音之中顯得格外清冷。


    赫連桀手中的鞭子頓住,他轉頭看著她,似乎在說還沒有打完的意思,璿璣卻已經站起了身,“我累了,迴去吧。”她的身子就是赫連桀最關注的對象,他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是心軟了。


    其實璿璣也並沒有想要真的將樓明玉弄死在這監獄之中,她要的很簡答,隻要那人真心悔過而已,先前不管樓明玉再怎麽哭喊和哀求,她也沒有人住手,那是因為她沒有看到樓明玉悔過的神情。


    赫連桀最熟悉璿璣的性子,她根本就沒有想要報仇的意思,見樓明玉也已經奄奄一息的模樣,他丟了手中的鞭子,“累了就迴去休息。”說著朝著璿璣走了過來。


    盡管她和赫連桀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是赫連桀可以說是最了解她的那人,甚至比自己相處了五年的樓明泉都要了解的多。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日,在天下人麵前,所有人都當她是妖怪的時候,隻有赫連桀將她擁入懷中,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鐵石心腸,要融化也不過是他一句話而已。


    赫連桀拉住了她的手,再也不看身後的人一眼,帶她離開,身後傳來樓明泉的聲音:“璿兒,多謝手下留情。”


    誰都知道要是真的讓赫連桀這麽一直都打下去,樓明玉就算是不死也會被扒一層皮下來,樓明玉初次聽到她的聲音也是一怔。


    她沒有想到自己費盡心思想要除掉的人,到頭來竟然就這麽輕鬆的放過了她,或許她從來就沒有想要過報複二字,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從前所做的一切是多麽可笑,就好像是小醜一般。


    嘴角牽起一抹苦笑,自己和一人鬥了這麽些年,到頭來才發現其實那人根本就沒有把她當成是對手,好似手中的拳頭打上了棉花那般無力。


    璿璣聽到樓明泉的聲音頓住了腳步,“不必謝我,我要的已經得到了,從今往後,我與樓家就兩清了。”說著再也不迴頭的拉著赫連桀的手指離開。


    幾人看到那個身影清冷的女子離開,樓明泉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什麽堵到了一般,很疼,真的很疼。


    還有一種放空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是永遠的失去了璿璣,她與樓家兩清,這就證明了從今往後和自己再也沒有瓜葛,一想到以後再也看不到那張淺笑盈盈的臉,聽不到叫著他大哥的聲音,他隻覺得自己渾身的靈魂都被抽走了一般。


    她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直到這一刻樓家的人才明白,原來從頭到尾璿璣要的都不是報複,而是樓明玉真心誠意的愧疚之情。


    “來人,快將長公主放下來。”還是皇上反應比較快,當樓明泉和樓明風兩人都還沉浸在對璿璣的愧疚之情時,他趕緊讓人將樓明玉放了下來。


    她的身上多了四十幾道傷痕,每一處都是血淋淋的流著鮮血,才一鬆開繩子,樓明玉的身體立馬滑了下來,絲毫沒有一點力氣。


    獄卒趕緊上前扶起了她,根本就不敢碰到她的傷口,隻要一碰就是鑽心的疼痛,“父皇,我們……我們是不是躲過一劫了?”


    皇上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是,我們躲過一劫了。”


    “那,那就好……”她腦袋一歪又昏迷了過去,全太醫院上下又開始了折騰,樓明泉看著被人抬走的樓明玉,他的心中隻有一人。


    那一日璿璣被抽了那麽多鞭子,但是她沒有讓任何人攙扶,而是拖著奄奄一息的身子自己走迴了牢中,從樓明玉的表情他才知道,原來那時的璿璣身上是有多痛。


    那個倔強的女人,終究是迴不去了……他歎息了一聲,縱使心中還有多少不甘,不過到底難以平息,有些人,有些事情,此生注定是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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