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一個生機盎然的國度,掩埋在灰色大氣層下麵的綠色世界。


    瀑布一樣的茂密藤蔓從山崖上垂下來,沒入碧綠幽深的水中。前後有兩對疊翼的一群求知鳥從低空緩緩掠過,它們在搜尋可能浮到水麵上來的平頭魚,那是所有食肉類飛禽們夢寐以求的天然美味。


    諾瓦敏捷地穿過藤蔓纏繞的密林,躲開了一截掉落的枯枝,然後哧溜一下滑進涼爽的潭水中。就像三百多個公轉周期前,她第一次來到這裏時一樣。


    難以言狀的巨大愉悅令諾瓦沉浸在一種半眩暈的舒適狀態中,她從自己的內部空間發出一種特殊的顫栗脈衝,這是隱藏在血脈中唿喚同類的本能。


    但是,周圍沒有傳來任何迴應。


    她轉動著身子,抬頭望向天空中灰蒙蒙的太陽,突然卻發現藤蔓上蜷伏著一隻蓄勢待發的兩棲水虎。那野獸唯一的一隻灰褐色眼珠散發出殘忍兇光,然後它怪叫一聲,衝著諾瓦撲了下來。


    安秉臣怒吼一聲,從這個可怕的噩夢中驚醒過來。


    他滿頭大汗,兩隻緊握成拳的手也濕漉漉的,坐在精衛飛行器機艙裏的老民兵們紛紛朝這邊投來關注的目光。胡安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就像在看一隻擇人而噬的厲鬼。


    他用力推開靠近的何昌發與何滿桂,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步履蹣跚地走到蜘蛛車旁,點開門鑽了進去。


    大家擔心他受到了某種看不見的傷害,某種毒藥的侵蝕,某種致命的攻擊。


    執事團當場委托何滿桂對安秉臣進行了精神穩定狀態的檢測,以確定他是否還有能力繼續指揮這支探險隊。最終的結果是正常,他沒有表現出狂暴傾向,大腦和內髒器官也安然無恙,隻是心跳和血壓上升太快。


    安秉臣能感覺到他們的憂慮,但卻無法解釋自己的遭遇。


    昆侖號還在太平洋東部的某個地方等待著他的大駕光臨,那艘潛水巨艦上攜帶有造物主所需的四千五百枚千萬噸級當量聚變激活器,建造星塔的第一步。


    安秉臣無法確認星塔會給人類帶來什麽,但諾瓦應該可以提供更多的參考信息。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搞清楚諾瓦的立場。


    那位異世界的來客把自己僅存的意識強行塞入了安秉臣的大腦,這是一種無禮的入侵,還是一種居心叵測的陰謀?他會不會因此成為諾瓦的傀儡和奴隸?各種靈魂操縱的神話故事從安秉臣的腦海裏一閃而過,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也許,他從一開始就不該承諾那個什麽席楚華誓言!


    “諾瓦夏爾庫,你是想要摧毀我?還是想奪走我的身體?”互助會會長咬牙切齒地問道,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這比當初追捕南希的戰鬥更加兇險。


    “對不起,安秉臣夏爾庫,我過高評估了你的承受能力。”頭腦中的諾瓦飽含歉意迴答道:“我僅僅是將自己的信息暫時存放在你的神經中樞,一個不再有數據流動的荒廢角落。等到迴歸之後,我的信息將離開你,與我的部族重聚,完成我的循環。”


    “迴歸之前,你都要藏在我的大腦裏,窺探我的個人*嗎?”


    “不,諾瓦的信息與你的神經中樞並未融合,諾瓦的信息屬於部族,諾瓦不需要你的信息。”


    “但是,我做什麽想什麽,你都知道,對不對?”安秉臣已經對自己的輕率感到後悔,助人為樂的事情果然永遠不是那麽簡單的。對方得到承諾後,立刻鑽進了他的大腦,這讓他既感到憤怒又有些惡心。如果他能的話,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這隻粘上身的螞蝗扯丟。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做。


    “諾瓦的力量所剩無幾,珍貴的信息即將彌散,這種情況下,我不得不選擇緊急寄存方案,但我不會幹擾閣下的神經係統,也不會主動介入你的思維。迴歸之後,諾瓦保證,部族將以最大誠意補償安秉臣夏爾庫的損失。在此之前,你付出的痛苦也有相應迴報,因為信息寄宿帶來的連接效應,你可以準確判斷我的話是真還是假。”


    “是嗎?現在,給我說句假話,諾瓦,你想殺死我嗎?”安秉臣晃了晃腦袋,除了頭部的劇痛,他確實沒有感覺到更多異常,尤其是自身行為失控的征兆。如果這是宇宙中助人為樂必須承受的痛苦,他真心希望這是唯一的一次。


    但是,能夠從第五任星台操作者那裏獲得貨真價實的信息,這個代價也許是值得的。


    諾瓦很聰明,立刻明白了安秉臣的意思,毫不猶豫迴答:“想,諾瓦計劃摧毀安秉臣夏爾庫的外部空間連接體。”


    聽到這句話後,一種異樣的悸動從安秉臣的意識深處浮起,那悸動包含著失去控製的煩躁和不適,它像一個正在急速發酵並膨脹的氣團,迅速波及到整個思維層麵,讓他的內心蒙上一層陰影。


    這是一句違心之言,虛假的信息。果然很靈驗。


    事已至此,後悔無益,他也隻能被迫選擇向前看了:“那好吧,我暫且相信你。可是,諾瓦,我要怎樣才能前往你的故鄉?”


    諾瓦在幻境中以相當直觀的方式展示了她的故鄉世界所在位置,但安秉臣不認為憑互助會目前還在起步階段的航天技術能抵達如此遙遠的星空。工程部目前計劃在近地軌道上組裝的登月飛船,充其量也就隻能在太陽係內緩慢地爬行,可諾瓦的故鄉卻遠在銀河係所屬的星團之外。以工程部最新代的核動力電離子航天引擎,飛個百萬年才能到恐怕都是最樂觀的估計。


    “我的飛舟,還在本地恆星係內。但是,諾瓦失去了外部空間連接體,無法感應到它的當前位置。”


    這話立刻讓安秉臣眼中一亮,對方有自己的飛船!自帶交通工具,那當然是最理想的情況。如果可以借鑒參考一下,說不定能讓互助會的航天技術連躍幾個發展階段!難怪月球上有這位星台操作者留下的遠程觀測站,諾瓦本來就不是地球本地土著,所以才會從外來者的角度出發,建立一座遠程觀測站。


    “飛舟?諾瓦的飛舟是什麽時候來這裏的?諾瓦又是怎麽成為夏爾庫的?陶圖格聯盟到底意味著什麽?”安秉臣發出一連串焦急的詢問,這些都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時間?時間永遠與空間同在。諾瓦需要本星係當前的實時星圖。”


    安秉臣明白,這位異世界來客需要通過查看太陽係的相對位置來確定時間。失去軀體的諾瓦在那粒黑珠子中不知道待了幾萬年,人類現有的天文時間刻度,都是在近幾百年才出現並成熟的,沉睡中的諾瓦,哪裏可能知道?


    安秉臣用語音喚出智庫全息界麵,蜘蛛車的儀表台上立刻投射出當前太陽係的實時三維縮略圖。他注視著這幅對自己來說毫無意義的畫麵,猜到諾瓦肯定也在同時通過自己的視神經觀看。


    根據諾瓦的提示,他用手指撥動著全息畫麵,先後更換了六七次不同視角。他很快看出來,諾瓦關注的並不是太陽係內部,而是某些特定方向上的遠方星辰。諾瓦在通過這些星辰相對太陽係星體的位置變化來估算時間,估算自己失去軀體陷入長眠之後的時間。


    “嘶……”諾瓦發出自己特有的悠長哀歎聲,任何生物在情不自禁時總會使用自己的母語。


    “怎麽了,諾瓦?告訴我結果,我答應要幫助你,但你也必須保證對我開誠布公。不然,我們沒辦法合作,更不可能讓你重返故鄉。”安秉臣把話說得斬釘截鐵,毫無商量餘地。這也沒辦法,他自家的大腦都讓人給強行征用了,再往後已經沒地方退了,隻能保持強硬態度。


    “諾瓦在五萬九千個本地行星公轉周期之前來到這裏。”諾瓦的聲音頓了一下:“根據指明星的位置來看,從我失去外部空間連接體進入休眠狀態後,腳下這顆藍色的行星經曆了大約五萬七千次公轉。”


    那就是說,這位前輩是五萬九千年前降臨地球的,她最後進入休眠蟄伏狀態時,是距今五萬七千年的時代,與智庫數據庫碎片中記載的第五位星台操作者消失於五萬六千年前大致吻合。


    諾瓦,果然是第五位星台操作者。雖然她在地球上的活動持續了將近兩千年,但目前卻處於一種半死不活的臨界狀態,不得不暫時寄宿於安秉臣的大腦中。兩千多年……這位前輩的壽命看來比人類要長很多,也許,人類習慣的時間單位並不適合諾瓦。


    “諾瓦,你為什麽會從故鄉來到這裏?”確定對方無法對自己說假話後,安秉臣略微有了點底氣,提問也更加直接。


    “陶圖格聯盟委托諾瓦到這裏來尋找聖跡。”


    “聖跡,那是什麽?”


    “聖跡,是陶圖格聯盟失落已久的根源,整個聯盟一直在尋找它。在二點五個引力子潮汐周期之前,有船隊在這個世界附近探測到異能量特有的爆炸脈衝信號。諾瓦,是所有達文巴人中最優秀的真知者,我來到這裏,最終成功找到聖跡。”


    “我明白了,聖跡,就是星台。你找到了星台,成了星台操作者,第五任夏爾庫,對不對?但是,諾瓦應該因此變得更強大,怎麽反而會落到今天這一步?”


    陶圖格聯盟,看起來是個很大的星際政治勢力。智庫,還有安秉臣勉強學得半生不熟的千進語(陶圖格語),都與這個陶圖格聯盟有密切關係。聽諾瓦的意思,陶圖格聯盟起源於星台,但卻不知為何失去了它,他們想要重新找到這東西,所以請來諾瓦這位達文巴真知者幫忙尋找。


    從諾瓦的自信姿態來判斷,達文巴人應該頗有些天賦異稟的本錢,或許是極長的壽命,或許是強大的精神能力,或許是公認的良好口碑。陶圖格聯盟委托諾瓦這樣擅長精神能力的高手前來搜尋機械文明的種子——星台,這當中的良苦用心立刻被安秉臣嗅出。


    作為互助會會長,安秉臣好歹也算上千人的頭兒,對於任人用事的關鍵已是駕輕就熟。聽這位諾瓦前輩一番講述,馬上領悟到更多言外之意。星台對於陶圖格聯盟來說顯然非常重要,搜尋這樣的寶物,再沒有比達文巴人更合適的了。聰明的獵人,永遠不該讓饑餓的獵犬去尋找一塊遺失的鮮肉。以金屬和能量為構成基礎的星台係統,對以精神能力為特長的達文巴人應該沒有太大吸引力。


    但是,這僅僅是應該而已。事情顯然還是出現了意外,諾瓦不但找到了星台,居然還成為了星台操作者!這恐怕是陶圖格聯盟始料未及的結果吧?這當中,又發生了什麽樣的曲折故事?


    冥冥之中,諾瓦的沉默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


    “有本地生物打敗了諾瓦,奪走了聖跡,諾瓦的外部空間連接體因此受損嚴重。”


    聽到這個迴答,安秉臣驚得目瞪口呆。


    雖然他不是異能者,但這世上從來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胡安·巴薩尼奧絕對是地球異能者中的佼佼者,灰山療養院的阿方索教授想拿胡安來換迴南希,這個舉動本身就是一種價值的暗示。然而,僅僅是諾瓦殘留在黑色珠子中的精神意識,就將可憐的老胡安灼燒得屁滾尿流,差一點神經失常。


    以諾瓦這樣宇宙級的實力,居然會被來自地球的“本地生物”擊敗?軀體打成重傷,甚至連星台都被搶走,這種敗法真可以用灰頭土臉來形容,可這究竟是怎樣逆天的貨色才能做到?


    安秉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高山仰止的激動:“本地生物?什麽樣的本地生物?”


    諾瓦又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開口:“與安秉臣夏爾庫相似的物種。”


    這就是說,是個人類。


    盡管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安秉臣依然聽出了一絲惱羞怒意。意識感應告訴他,諾瓦說的是千真萬確的實話,但是,那也許不是全部的真相。


    安秉臣猶豫了一下,又問:“那位本地生物,是第六任星台操作者吧?”


    “諾瓦無法確定,失敗來得太快,損失很慘重,我不得不在這個臨時基地遁入內部空間。這之後發生的事情,諾瓦根本無法獲悉。”諾瓦的聲音已經明顯有些不快,迴避痛苦的記憶,這大概是所有智能生物的共性。


    安秉臣點點頭,放棄了繼續揭穿這位前輩傷疤的努力:“月球上的那座觀測站,是諾瓦建的嗎?”


    “是,諾瓦需要搜索更多的聖跡碎片,否則無法完成自己的使命。”


    一種異樣的悸動開始在安秉臣的思緒中擴散,他立刻意識到,諾瓦沒有說實話。這位來自遙遠世界的達爾巴真知者,和他一樣,都還沒有完全適應意識寄宿帶來的精神連接。這種精神上的微妙連接,讓他們雙方都無法對彼此撒謊。


    “諾瓦,你想找到全部聖跡碎片,恐怕不是要完成陶圖格聯盟的委托吧?告訴我,星台為什麽會吸引像你這樣一位驕傲的達爾巴真知者?”


    星台目前掌握在安秉臣手中,搞清楚諾瓦違背受托者職業操守,成為星台操作者的真正原因,對他這位現任星台操作者來說非常重要。


    “你現在擁有的,並不是聖跡的全部。”不知是否兩人心意相通的緣故,諾瓦馬上明白了安秉臣的言下之意,她的話音裏彌漫著一抹淡淡的輕蔑。


    這位來自達爾巴世界的真知者,當然有足夠資格蔑視安秉臣。但是,安秉臣根本沒把對方的態度放在心上,他隻想知道答案,也懂得需要耐心麵對在這個過程中可能遭遇的各種挫折。


    “嗬嗬。”互助會會長淡然笑道。對於真正的智慧生物,很多事情其實並不需要反複贅述。認識事物的本質,了解真正的危險,做出正確的判斷,這些聽起來宛如廢話的簡單道理,總是很少有人能夠做到。


    果然,諾瓦再次發出了一聲悠長嘶啞的歎息:“諾瓦發現,星台中蘊含著指向大引力子的信息,那是每個達爾巴人都夢寐以求的終極真理。”


    “哦,大引力子?我記得剛才你說過引力子潮汐周期,那應該是一種通用的時間單位吧?”


    “每個恆星係的中央,是聚集了絕大部分恆星係質量的恆星。在更大級別星係的中央,同樣也有巨大質量的暗天體,它們同樣是整個星係公轉的樞紐,比如你們這個僅有四條旋臂的小星係。對於更高層麵上的星團,公轉核心區同樣也存在未可知的大質量天體。達爾巴真知者可以感應到星團核心區的引力子,並能通過特殊裝置借助它們的力量完成跨越空間的旅行。”


    安秉臣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方方正正的黑盒子。雖然看上去完全和真的一模一樣,但他知道,這隻是諾瓦在自己視神經係統中營造出的一個幻覺投影。真正從地下石窟中帶出來的那個黑盒子,現在還抱在外麵何滿桂的懷裏。


    “那麽,真知者也是星際飛船的駕駛員!這……就是諾瓦的特殊裝置嗎?”安秉臣這才明白過來,達爾巴的真知者們並不是他原先認為的太空巫師一族,人家也是多才多藝的全能選手,難怪會被陶圖格聯盟委以重任。


    “這個,就是達爾巴真知者的控製器。沒有它,達爾巴的飛舟將無法掠過星辰,前往遠方。”伴隨著諾瓦驕傲的聲音,安秉臣眼前的黑盒子幻像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艘造型奇異的飛船。


    那是一艘豎立的,宛如一把半月型梳子的飛行器,隨著視角緩緩拉近,安秉臣又感覺它看上去更像一具擁有完美弧線的希臘豎琴。隻不過這具豎琴上沒有任何琴弦,幽黑色的船體外殼看不到任何突出物,異常光滑的表麵居然能映出周圍影影綽綽的繁星。


    它看上去美極了,就像安秉臣第一眼看到卡魯時那樣,充滿了某種攝人心魄的魔力。


    “深淵號,我的飛舟。”諾瓦的聲音仿佛具有催眠效果,但安秉臣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隻要有控製器,深淵號就可以借助星團核心區的引力子跨越無盡的空間。”


    “長久以來,辛克人的天文學者一直認為,所有的星團,同樣也在一個更加巨大的星群體係中,圍繞某個超級質量核心公轉。這個超級質量核心中,應該也有類似引力子的微粒,即大引力子。這個推斷完全符合無極遞進理論,也被達爾巴的睿智者們所認可。但是,從來沒有一位真知者能感應到星群中央的大引力子,更談不上利用它飛離我們所在的星群體係。直到我來這裏發現傳說中的聖跡,聖跡指引諾瓦首次感應到大引力子的存在,並賜予我奇跡的預兆。”


    安秉臣算是聽明白了,陶圖格聯盟、達爾巴等異世界的智慧文明種族可以達到跨星團級別的航行能力。但是,如果能借助諾瓦所說的大引力子,他們的宇宙航行能力還可以更上一個台階,好比小舢板換成大帆船。


    活動空間範圍的擴大,運輸技術的升級,必然能給一個文明的發展帶來幾何級數規模的增長。


    “所以,你決定成為星台操作者,同時繼續搜尋剩下的聖跡碎片?”安秉臣問。諾瓦的立場轉變,對他來說完全能夠理解。在這樣誘人的前景鼓動下,別說陶圖格聯盟的業務委托,就連達爾巴真知者的所謂節操,都是統統可以拋之腦後的。類似的事情,在地球上並不新鮮,過去,現在,未來都有,永遠不會結束。


    “但是,我失敗了。”諾瓦悻悻地道,看來對自己的失敗依然耿耿於懷。


    “諾瓦,你知道第七世界的造物主嗎?你聽說過星塔嗎?”安秉臣亮出了自己最關心的話題。


    如果諾瓦真的曾經是星台操作者,她必然會從智庫那裏獲悉造物主和星塔的事情。這是智庫的根源所在,沒有任何一位星台操作者會忽略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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