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進入十月份後,隨著互助會部隊向烏拉爾山脈推進的消息不斷傳來,迪化城內輿論風向開始出現變化。


    突厥雄鷹旅撤到昌吉後與露軍互為依托,狼狽為奸之相暴露無遺。這段時間,迪化城內又湧現出多支民間武裝力量,其中最醒目的當屬遜尼派格底目教派組建的聖火民兵,以及伊合瓦尼教派信徒組成的天山長槍黨,他們與王老漢軍和維青會自治軍共同填補了雄鷹旅離去後留下的真空。


    格底目教派與伊合瓦尼教派在曆次宗教衝突中一貫保持不偏不倚的中立態度,主張不爭不黨、寬容平和、克己複禮,他們與艾木哲德所屬的哲合林耶教派最大區別在於主張教眾平等,同為手足兄弟,反對提倡神秘化的門宦製度。這次突厥雄鷹旅在城裏大開殺戒,這兩個派係的不少阿訇和信徒也慘遭屠戮,逼得老好人做不成,隻能拿起武器保衛自己。


    格底目教派的至高宗教領袖伊瑪目麥海迪患有老年性眼疾,雙目幾近失明。迪化特遣隊指揮使呂俊良少校請示執事團後調來一架精衛飛行器將老頭送到江口醫療中心,一個星期後迴來的麥海迪精神十足,眼力勁比尋常青壯年還更好。呂少校從頭到尾沒有主動提出任何要求,但格底目教派的聖火民兵不請自來地站到了王老漢軍這邊。


    伊合瓦尼教派大阿訇馬仁福德高望重,受維青會邀請前來組建聯合政府,沒想到來了卻發現局麵根本不是對方在信中吹噓的那樣水到渠成。馬仁福本想一走了之,不料卻親眼目睹麾下教眾慘遭雄鷹旅暴徒殺害,忿恨之下他幹脆不走了,把教眾組織起來要與囂張跋扈的雄鷹旅抗爭到底。天山長槍黨的問題是武器奇缺,大部分人用的還是土造獵槍,所以才有長槍黨這個名頭。王新華主動送了一百條槍給天山長槍黨,馬仁福對此感激不盡,雖然沒說唯王新華馬首是瞻,但此後卻再也不曾與王老漢軍作對。


    這些教派間錯綜複雜的學術矛盾和恩怨曆史將呂俊良弄得頭暈腦脹,但是,他好歹還能分得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當前迪化特遣隊與王老漢軍的首要目標,就是盡全力打擊最具威脅的突厥雄鷹旅,盡快恢複城中秩序。


    雄鷹旅撤退離城的當天,呂俊良立刻以互助會和國防軍聯合名義在街麵上貼出“殺人者,偷搶者,****者,皆絞”的三絞令通告。開始,諸教派武裝並不以為然。在他們眼中,連王老漢軍都是不值一提的外來戶,呂俊良這幫人又哪裏有資格來號令他們。


    呂俊良忙著調動零號機體布控全城,根本沒有把各種蔑視和輕慢放在心上。


    幾天後,維青會的自治軍兩名士兵在巡邏時“開槍走火”打死了一名黑市小販。當晚,殺人的那名士兵就被夏九洲帶人抓出來吊死在市中心廣場上。


    維青會幾個自封的市政府大佬聞訊勃然大怒,帶著兩百來號自治軍,荷槍實彈上門來討說法。特遣隊和王老漢軍沒等這些人擠到得意酒樓鬧事,半道上就攔住他們打了個伏擊戰,一家夥幹掉了八十多人,幾個帶隊的自治軍軍官全被擊斃。


    王新華殺得興起,在沒和呂俊良商量的情況下帶人順勢攻進市政府,把十幾個忙著籌建東突厥斯坦共和國的維青會骨幹成員全部勒死在辦公樓裏,維青會的代理市長奈吉卜碰巧躲過這一劫,嚇得屁滾尿流之餘趕緊逃出城去投奔了雄鷹旅。上麵的猴王沒了,下麵的猢猻們也一哄而散,自治軍無疾而終,從此再沒有人主動提什麽狗屁東突厥斯坦共和國的事情。


    對王新華這樣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呂俊良對他進行了非常嚴厲的批評:“下不為例,這次就罰酒三杯。”


    十月中旬的時候,遠東名港海參崴陷落,共青城吃了大蘑菇,哈爾濱戰事等種種消息傳入西域。迪化城裏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露軍前景不妙,第57步兵師師長謝苗諾夫少將同樣也有大禍臨頭的感覺。他偷偷聯係了駐紮在阿勒泰的兩個露軍山地步兵師,試探著詢問這兩支友軍部隊的打算。


    這兩支部隊原本隸屬於露西亞陸軍中將烏裏揚指揮的第一戰鬥群,作為急先鋒搶先開拔新疆,不料前腳進門,後腳卻發現被人家端了老窩。這下弄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原地駐守同樣也不是,在這貧瘠苦寒的西北之地,補給可是個不容易解決的大問題。


    希望,總在最絕望的時候突然出現。


    他們的老上級,烏裏揚將軍從中國東北給他們發來了一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密電。當然,烏裏揚在電文最後的落款不再是露西亞國防部陸軍中將。


    兩個師長打定主意之際,正好又收到同窗好友謝苗諾夫發來的詢問電。於是,他們的迴答非常簡單,隻有一個詞。


    謝苗諾夫將軍收到那封隻有一個詞的電文後沉思了整整一下午,他在西域地圖前連看帶比劃了老半天,最後將那份電文撕得粉碎,輕輕塞進垃圾桶裏。


    當晚,艾木哲德收到謝苗諾夫將軍邀請前去商討進攻迪化城事宜。當大教統老爺興高采烈地帶著管家哈基姆來到露軍營地,四周黑地裏突然冒出無數毛子兵,把艾木哲德和他的護衛們摁到在地,片刻功夫就捆成了一個個粽子。


    炒豆子般的槍聲從兩公裏外的雄鷹旅營地那邊傳來,半小時後,負責偷襲的營地的露軍迴報謝苗諾夫,除拉巴哈帶著數百人逃走,雄鷹旅剩下的千把號武裝人員都被解除了武裝。


    直到這時,艾木哲德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艾木哲德心裏那個氣啊!自己把全副身家性命都投進去了,不光賭的是家族的興衰,也想博一把哲合林耶教派在西域的未來。可沒想到,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最終仍然是個棋子的命,而且還是遭到毫無節操的賤賣!


    這一刻,艾木哲德深刻地體會到,什麽叫弱者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滿臉冰霜的謝苗諾夫可沒功夫理會艾木哲德的哀思,他親自帶上數百士兵,押著捆好的這幫禮物,連夜趕往迪化城求見呂俊良少校。


    在陳述了自己是已棄暗投明的烏裏揚將軍的學生和忠實追隨者之後,謝苗諾夫將軍由衷盛讚了互助會對世界和平事業的促進作用,語言間自然流露出對克裏姆林宮政客們窮兵黷武的疾首痛心。將軍一再聲明,作為秉承榮譽精神的正規軍人,他始終堅定不移地反對突厥雄鷹旅在迪化城中濫殺無辜的殘暴行為。


    尚未從驚愕中清醒過來的呂少校完全是在近似於夢遊狀態下接待了謝苗諾夫將軍,他高度評價了謝苗諾夫將軍為士兵和百姓的生命安全,不惜犧牲個人名譽的高尚情操。不過在誦讀這些讚譽之詞的時候,少校的大腦仍然處於半死機混亂狀態,以至於差點忘記向樞密院報告這個喜訊。


    奉樞密院命令,迪化特遣隊接收了露西亞陸軍第57師的全部武器裝備,謝苗諾夫帶領萬餘降兵乘自備交通工具前往阿勒泰,他們將與那裏的兩支露軍山地師合編組成警衛軍,隨後開赴西伯利亞地區擔任後勤運送和治安維持等非戰鬥性質任務。


    警衛軍是樞密院參謀部針對越來越多露西亞投誠部隊提出的解決方案。考慮到執事團一心要建立的上至北冰洋,下到黃河北岸,東臨阿拉斯加,西毗烏拉爾山脈的“內蒙古自治區”已經超過了千萬平方公裏,僅憑互助會那點人馬甚至連看家都不夠,這種情況下充分利用東北和西北戰區俘獲的近十萬露西亞降兵駐守地方是唯一的選擇。


    鬼奴軍現在已有五萬之眾,所選士卒皆為生死中篩選出來的兇悍亡命徒,對士氣低迷體力羸弱的露軍降兵甚至還有點看不上眼的感覺。這些露軍官兵雖然良莠不齊,但都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有較高組織性,不能輕易解散放迴民間,但全部處決未免又有些浪費,用他們來巡守地方維持秩序正是再合適不過。


    新西伯利亞大戰後被俘的原露西亞陸軍中將烏裏揚出任警衛軍總指揮,規模十萬人的警衛軍繼續沿用原露軍編製和軍銜,但武器裝備僅限於步兵輕武器,以及卡車、裝甲車等必要交通工具,火炮、坦克、戰機之類的重型裝備被收繳後全部運往海參崴,由互助會資源部進行銷毀並迴收金屬。


    當露西亞人將艾木哲德、偽市長奈吉卜等一幹囚犯轉交給迪化特遣隊後,艾木哲德在原迪化國立監獄意外見到了失蹤已久的兒子賽義德,他費盡心思扶持到雄鷹旅指揮官這個位置上的家族驕傲。


    賽義德是在珠江路的戰鬥中被互助會步兵擒獲的,眼看手下勇士死了個七七八八,他使出全身解數也沒能甩脫那些身穿灰色潛水服的惡魔。無論他和他的心腹們躲在哪裏,敵人總能毫不費力地找到他們的蹤跡。包括賽義德在內,沒有被擊斃的五人,最終都成了對方的階下囚。


    被俘之後賽義德作好了對抗鬥爭的思想準備,他甚至幻想過在審訊中搶奪武器被卡費勒們當場殺死。但是,根本沒有人來審訊他,就連每天僅有的一頓飯,也是裝在塑料餐盤裏塞入牢房遞食口,他連看守長什麽樣都沒看清過。


    十一月份,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迪化城召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公審大會。這場公審大會不僅麵向全城民眾公開,而且還通過專程趕來的互助之光專訪小組直接向全球直播,當天通過互聯網聯線互助之光的觀看者一度超過六億人。


    主持這場公審大會的是一位來自互助會裁決法庭的女公訴人,當看到這位女士的第一眼,有不少好事者立刻認出,她正是主持對主體國萬世聖主金恆星審判的那位公訴人。


    第一位被帶上來接受審判的,當然是哲合林耶教派門宦大教統,突厥雄鷹旅背後的組織籌劃者艾木哲德老爺。


    被兩名互助會步兵押上來的艾木哲德麵帶微笑,完全沒把對手精心組織的這場作秀放在眼裏。他已經準備好迎接自己的宿命,但他根本沒打算屈服,從來沒有。


    “我拒絕接受異教徒的審判。”不等女公訴人開口,艾木哲德便大聲說道:“無論是什麽樣的罪名,無論是什麽樣的誣陷,我從未對你們所謂的國家宣誓效忠,我也從未認可你們的邪惡政權。我隻相信真主,惟有安拉才有權審判我!”


    台下一片嘩然,圍觀的數萬人都屏住了唿吸。


    女公訴人不為所動地扣上自己的文件夾,慢條斯理地從桌子後麵站了起來。在這個過程中,艾木哲德甚至沒有正眼看她一下。這個卑賤的卡費勒,還是個女人,怎麽可能有資格審判他?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宗教和信仰,無論信奉什麽樣的真神,堅持什麽樣的主義和路線,互助會都是堅決尊重和支持的。但是,這種尊重和支持,僅限於那些絕對虔誠絕對忠貞的真正信徒。互助會的律法,當然無權審判此類的真信徒!然而,對於那些打著真神幌子,從事邪惡勾當的偽信徒和褻神者,我們從不手軟。”


    女公訴人用一種緩慢而清晰的語調大聲說著。這位女士說話的音調相當高,而且嗓音洪亮,底氣十足,立刻蓋過了台下囚犯們的喧嘩聲。


    “哼,你一個異教徒,有什麽資格來審判真主的仆人?”艾木哲德臉上寫滿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輕蔑。


    女公訴人冷笑著道:“如果不是真主的旨意,艾木哲德,你為什麽現在會站在囚徒席上?如果你的確是真主的虔誠信徒,真主為什麽不將你放在無比尊榮的寶座上來審判我?”


    下麵觀眾席上一片嘩然,艾木哲德的臉漲得通紅,大聲分辨道:“你胡說!真主的旨意不容琢磨,不容置疑!這……這其實是安拉對我的考驗,是我必經的苦難磨練!”


    女公訴人點點頭:“既然你也承認,這是必經的苦難磨練,艾木哲德,那就讓我們繼續吧。”


    她迴到桌子後麵坐下,撥動著全息基台上投射的頁麵,清了清喉嚨,道:“十五天以前,在昌吉,你因患腹瀉找來了露西亞第57步兵師的軍醫官為你看病,並服用了那位軍醫開的藥,有沒有這迴事?”


    不等艾木哲德迴答,她揮動了一下手臂,台下立刻站出一位身穿軍醫製服的露西亞人。


    “真主吩咐我們,絕不要向異教徒敞開你的門,更不要輕易接受他們的饋贈,或與他們結交,同在屋簷下共享麵包和鹽。而我們找到的這位軍醫先生,他每天至少要吃一斤豬肉。艾木哲德,你就是這樣尊奉真主的指示的嗎?”女公訴人雙眼中精光大作,但是她根本沒有停頓的意思,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去年六月份,你左腳痛風發作,不能行走,就讓管家哈基姆給你弄來一副輪椅,一副烏克蘭產的高檔金屬輪椅!你知道那個國家的人最喜歡吃什麽嗎?豬肉!還有,你在塔爾幹的家中有三輛汽車五套空調六台電視兩台電腦十二部電話,這些全都是吃不潔食物的卡費勒製造的瀆神器具!沒有一件東西上注明是純潔的伊斯蘭信徒親手所造!你憑什麽認為自己可以違反教規,使用這些異教徒的邪物?”


    隨著音調越拔越高,女公訴人最後大喝道:“艾木哲德,你是一個下流無恥的偽信徒!你根本就不配作為真神的子民!”


    艾木哲德聽得目瞪口呆,好在他在這一行裏混了大半輩子,並不是沒有遇到過如此強詞奪理的詰問:“這是真主假借世人之手賜予我的福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真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安排。”


    “嗬嗬,好一個世人!當你們需要的時候,就是世人。當你們不需要的時候,就是卡費勒。”女公訴人眼中噴射出銳利的光芒:“來人,請艾木哲德老爺展現冥冥之中的神跡。”


    “是!”女公訴人背後的夏九洲一揮手,上來兩位互助會步兵,不由分說架起艾木哲德就往旁邊新建的一座木質高台上拖。


    這台子不大,但卻有二十來米高,是請王老漢軍中的木匠連夜打造的,公審大會拖了這麽久,一半原因都是為了等它竣工。


    “如果你是真正的信徒,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真神自然會庇護你。”女公訴人拿起話筒,對著下麵同樣目瞪口呆的圍觀者們大唿:“現在,就是我們見證奇跡的時刻,阿拉胡阿克巴!”


    下麵數萬人本能地迴應道:“阿拉胡阿克巴!”


    狂熱的唿喊聲中有一道源自木台上傳來的極不和諧的慘叫,兩名步兵直接將艾木哲德老爺從台頂上拋了下來。


    唿嘯落地的大教統僥幸沒有頭部著地,不過卻發出一連串喀拉脆響,他的左腿翹出一個古怪的角度,右手也反擰在背後無法動彈,嘴角中溢出一汪鮮血。


    “事實就在眼前,自封為真主使者的艾木哲德,他是偽信徒!褻神者!阿拉胡阿克巴!”女公訴人高喊道。


    “阿拉胡阿克巴!”下麵的人本能地附和著,聽起來像是對這個判決的歡唿。


    奄奄一息的艾木哲德被兩名步兵拖迴了審判台上,他掙紮著用怨毒的目光投向那位女公訴人:“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女公訴人注視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是互助會裁決法庭的公訴人,我還是信仰淨化委員會的全權代表,我將審判這個星球上所有像你這樣的偽信徒和瀆神者!你們褻瀆神聖的信仰,你們腐蝕信徒的靈魂,你們接受了魔鬼的誘惑,卻還敢自誇為真神的信徒!你們咀嚼著餐桌上別人辛勤烹製的佳肴美食,卻在念念不忘讚美糞坑和屍房的香醇!”


    她的目光掃過下麵所有的圍觀者,有不少人立刻感覺到心底一寒,不自覺地把頭埋了下來。


    “信仰淨化委員會,將在互助會支持下淨化所有立誌於追求純潔和完美的宗教派係,落到我們手中的偽信徒,隻會有一個下場。”女公訴人轉頭望向艾木哲德,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艾木哲德,瀆神者,絞。”


    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夏九洲大步走上前去,用一根手指粗的鐵絲從背後兜住艾木哲德老爺的脖頸,然後抬起膝蓋頂在老頭脊背上,用力攥緊了之後不斷扭動著交叉的鐵絲兩端。


    不到兩分鍾時間,艾木哲德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接著被拖上來的是賽義德,看到父親被殺,雄鷹旅的指揮官瞪紅了雙眼:“你們這些該死的卡費勒,我賽義德奉《古蘭經》聖諭討伐異教徒,奉行的是真主的指示……”


    女公訴人從鼻腔裏冷哼一聲,同時拿起了桌麵上一支露製自動步槍:“瀆神者賽義德,你用的這支卡拉什尼科夫自動步槍,是一名露西亞異教徒設計的邪物!槍膛裏的機油含有不潔的豬油,彈匣中的子彈,同樣來自以不潔食物為生的烏克蘭卡費勒之手。”


    她又拿起步槍旁邊的弧形獵刀:“這才是大馬士革真主信徒的完美造物,如果你隻用它去討伐異教徒,信仰淨化委員會完全可以判你無罪。不過,這隻是如果而已。賽義德,瀆神者,絞!”


    夏九洲聽到命令,立刻拎著鐵絲上前如法炮製。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他的效率要高得多,僅用一分半鍾就將賽義德活活勒死。


    接下來的是管家哈基姆,他的罪名同樣是瀆神。哈基姆不僅是艾木哲德的管家,同時也兼任著司機,當大教統需要外出的時候,他就負責駕駛家裏最大的那輛豐田陸地巡洋艦大排量越野車。不坐驢車不騎馬,坐卡費勒的邪物,自然是無話可說的瀆神。


    接下來女公訴人的宣判速度越來越快,突厥雄鷹旅的勇士們大多都因為使用卡費勒生產的不潔武器而被裁定為瀆神者,並按教典規定當場以不見血的方式處決。夏九洲隻勒死了十五個人就再也沒力氣了,因此他不得不找了個步兵來替換自己的儈子手角色。


    “我從來沒有使用卡費勒製造的武器殺人,我隻是個做飯的!”一名胖胖的雄鷹旅廚子被架上審判台後高喊著。


    “但是,我們從他口袋裏搜出了這個。”負責看押囚犯的一名王老漢軍士兵高舉起手中的一台移動電話。


    “卡費勒的不潔之物,絞。”女公訴人簡短地迴答。


    “這個自稱為信徒的瀆神者身上有美國製造的gps定位儀。”


    “不潔之物,絞。”


    “這個老家夥穿的是德國原產的傘兵鞋。”


    “不潔,絞。”


    一名把自己脫得精光的雄鷹旅士兵哀怨地看著女公訴人:“我向真主發誓,我從沒有開槍殺人,除了我進食用的英吉沙小刀,沒有拿過任何武器!我隻是個向導,也沒有攜帶任何異教徒的物品!”


    女公訴人冷笑一聲:“是嗎?”


    旁邊押著他的兩名王老漢軍士兵為難地對視了一眼,然後不得不朝著女公訴人點了點頭。


    “那麽,你是女人生的嗎?”女公訴人厲聲質問。


    那位仁兄茫然不知所措,隻能點了點頭。


    “竟敢讓卑賤的女人將你生下,不潔,絞。”女公訴人手掌一揮,直接埋下頭去看清單上的下一個名字。


    “我不是穆斯林,我隻是從土耳其來的雇傭兵!你們不能用教徒的法典來審判我!”接下來的一名壯漢發出顫音叫道。


    女公訴人抬起頭,看了那人一眼:“土耳其雇傭兵?這裏是中國的土地,最近又在打仗,大家都很忙,你們還來添亂?非請自入的武裝侵略者,槍決!”


    休息了大半天的夏九洲終於聽到了不一樣的宣判,趕趁著新鮮勁緊兩步衝過來,提著這廝推到台下,直接一槍轟飛了他的天靈蓋。


    一直站在台側目睹這場流水席公審的阿迪力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他的整個世界觀都被徹底顛覆了,茫然之中不自覺地抓緊了旁邊的黃河:“阿達西(維語,好兄弟),這樣玩都可以?”


    黃河苦笑了一下:“阿迪力,我們漢族有一句古語。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什麽意思?”


    “書本上的道理千萬萬萬,可如果僅放在嘴上念叨,全是可以任人擺布的空話。誰拿到話語權,誰才是規則的製訂者,真正的分餅人。這些拿本破書當真理的腦殘貨,還遠遠沒有進化到分餅人的階段,收拾他們,完全不需要任何技巧。”


    說著話,黃河拍了一下自己胸前的長弓電磁步槍:“正因為有了我們,信仰淨化委員會才有資格用他們的聖典來審判他們。其實,這也正是那些家夥夢寐以求的純潔運動,我們隻是助人為樂而已。”


    阿迪力和他的妹妹塔吉古麗同時皺起眉頭,看著黃河。從他們的表情來看,顯然沒有聽懂這番莫名其妙的話。


    黃河笑了起來,低聲道:“真理,永遠在大炮的射程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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