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中發現的各種物資,一般都是先來者先得,仗著武力直接搶奪,那就是把遊戲規則直接拉迴到原始社會的水準,無論用自動步槍還是用石斧,本質上區別不大。互助會雖然提倡相互幫助謀求生存,但還沒有達到犧牲自己成全對方的至聖境界,不過實施報複的能力卻是綽綽有餘。安秉臣問清事發經過後,立即下令出擊。


    有了雙極電池供電之後,田建明搞來幾隻大功率無線對講機解決了十裏鋪與海濱棚屋和七姑洞的通訊問題。十裏鋪那邊現在也有了電,控製中心就設在昔日秘密糧庫,那裏也是總教導官盧長安的住處。收到安秉臣的緊急唿叫後,盧長安立刻找到紀友富並調集了三十名精壯民兵出發。聽到兩名村人遇害的消息,十裏鋪的民兵們無不義憤填膺,紛紛叫嚷著要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看。一個小時後,這支小型隊伍在三埡口與安秉臣和徐魯生匯合。盧長安帶了一台零號機體,安秉臣跟著一隻卡魯,這隻卡魯主要用來聯絡應急,安秉臣並不打算讓它參加戰鬥。這場戰鬥的主角應該是十裏鋪的民兵們,也該看看他們的實際戰鬥力如何了。


    安秉臣簡單介紹了一下前後情況,並當著所有人的麵將指揮權交給了盧長安。後者馬上將隊伍分成三個十人小組,彼此間隔五百米出發前往種子公司。安秉臣操控的零號機體擔任了尖兵的角色,以之字型軌跡左右穿梭於隊伍前方必經的道路上,警惕地搜索著任何可能存在的伏兵。


    冬天日頭短,太陽一晃跳下地平線,天色迅速變黑。


    當他們來到種子公司時,發現這裏早已空無一人,門口擺放著兩具屍體,正是激戰中被害的十裏鋪民兵。屍體已經被剝光,槍械、衣服和裝具全被拿走,鄉人*的屍體更加刺激了十裏鋪的人。兩名死者中有一位還是紀友富的侄子。


    “王八羔子們跑哪兒去了?”紀友富惡狠狠罵道,新任村長的雙眼瞪得血紅,手裏的槍攥得幾乎要捏變形了。


    星網搜索最近三小時內方圓百裏的人形生物記錄,結果卻讓安秉臣大吃一驚,對方居然從另一條岔路直奔十裏鋪而去。看來,這夥人絕不是偶然來到這裏的,他們的目標很可能正是十裏鋪,種子公司發生的流血衝突隻是順手而為。通過對衛星紅外信號的篩查對比,卡魯判斷這夥武裝人員大概有一百二十多人,幾乎個個都有武器。這麽多人如果突然襲擊十裏鋪,應該有很大機會一舉拿下這座貌似堅不可摧的城寨。


    想到這裏,安秉臣的後脊梁立時沁出一抹冷汗。他當即唿叫留守十裏鋪的田建明和紀友貴發出警報,所有男女老幼全部準備投入戰鬥。隻要有戒備,對方偷襲不成未必能占到上風,全村兩千多人的火力加上高城厚牆,沒有重武器別想在短時間內攻陷這座村鎮。


    田建明收到警報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響警報器,警報器淒厲的尖嘯聲驚呆了寨子外勞作和訓練的村人們,他們愣了半天才想起這是準備戰鬥的危險信號,所有人你推我攘湧進寨門,幾個被擠倒的孩子放聲大哭。紀友貴和村委會委員們站在寨門努力維持秩序,田建明則在召集可以真正算得上有戰鬥力的青壯年民兵。盧長安帶走的三十人隻是村內青壯年中的一小部分,聽到田建明號召站出來的僅有五十來人,應該不止這點人,村裏接受過訓練的青壯年至少有一百六十人。很明顯,一半的人逃迴自己家裏躲著不出來了,這些膽小鬼等著別人流血流汗來保衛他們的安全。


    田建明已經過了衝動行事的年齡,他現在更擔心的是即將到來的敵襲,再不濟也要撐到安秉臣趕迴來,否則萬一城破村毀,他可就是最大的責任人。除了安秉臣身邊帶的那隻卡魯,其它機器蜘蛛都不在,田建明不知道這些神奇的盟友去了哪裏,他手上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這五十二名民兵。


    “我們有城牆,武器彈藥足夠,會長帶著人也正在往迴趕,兩下夾擊,任誰來都是一盤小菜!”他聲嘶力竭嚷著鼓舞人心的話,可眼角卻瞥見包括那五十二名勇士在內有不少人臉上都呈現出惶恐神色。


    盧長安說過,即使都練出百步穿楊的槍法,沒殺過人見過血依然不算兵。第一次聽到這話時,田建明沒當迴事,但此時此刻的他卻深深體會到這句話的正確性。對方才一百來號人,自己這邊有槍又有牆,怎麽就怕成這樣?歸根到底,沒有戰鬥經驗,大多數平民麵臨危險時隻會感到恐懼,能不雙腿打顫已經算很有膽色的勇者。


    紀友貴提了一把老式半自動步槍,吆喝著讓人封住寨門,雖然他的聲音洪亮,但舉手抬足之間仍然可以看出些微慌亂。這位老村長沒有他的弟弟紀友富狠,打仗顯然不能指望他。田建明理清思緒,立刻下令將五十二名戰士分成兩撥,一組上牆警戒,另一組到村裏搜人,把那些膽小鬼找出來,不管是勸說也好威逼也好,得讓他們出來戰鬥。


    安秉臣這邊一麵忙著往迴趕,一邊催促卡魯搜索衛星圖,尋找這股神出鬼沒的敵人,他需要知道他們現在的具體位置,隻要找到就不怕對方耍花樣。幾乎所有卡魯都在海底潮汐電站那邊搶工趕製新的生產線,這個時候召喚它們迴援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安秉臣並不是很擔心,對方才一百來人,十裏鋪這邊有人有槍有護牆工事,隻要對方無法突然偷襲,十裏鋪也不是那麽容易被攻陷的。另外,他也想借著這個機會看看十裏鋪的民兵戰鬥力到底如何。


    “家裏還有一百多民兵,兩千男女老幼都能放槍,應該沒問題吧?”安秉臣喃喃自語著,眼光卻看向旁邊的盧長安,唯一有資格對這個問題作出迴答的專業人士。


    盧長安抿著兩片薄而細長的嘴唇,輪廓鮮明的臉上沒有表情:“不好說,村裏大多數人都缺乏真正頑強的戰鬥意誌。”他一直堅信,要想殺人不一定要有犀利的武器,關鍵得有一顆殺人的心。這些日子,他手把手教會了上千人操槍射擊,但感覺真正有狠勁有殺意的百人中尚不足一人。潛意識中的不安使他對十裏鋪所謂的人數優勢一點兒不看好,沒有殺意,一百頭綿羊照樣鬥不過一頭惡狼,更別提對手是一百多頭惡狼。一觸即潰的戰場悲劇無論在冷兵器還是熱兵器時代都屢見不鮮,十裏鋪能守住嗎?他不敢打包票。


    “發現目標。”卡魯單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安秉臣停下腳步打開平板控製器,來自星網的同步數據立刻彈出,衛星圖上有一列橘紅色的影子,那是人群特有的紅外信號。安秉臣縮小地圖尺寸比例後發現,這群人所在的位置距離十裏鋪已經很近,他們貼著南山山腳行進,顯然想借助山腳植被隱藏自己的行蹤。


    “卡魯,核對人數。”安秉臣說著話,手指點開了零號機體的控製菜單,一劃一撥,地圖上一道直線斜插向這群敵人與十裏鋪的交匯點,那是給零號機體設定的行進路線。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最大速度,隊伍前方未知的某處草叢中,零號機體瞬間發力提速每小時六十公裏,宛如一隻瘋狂的蝗蟲連躥帶跳閃電前進。與此同時,零號機體搭載的所有探測掃描設施全部啟動,開始全方位全頻段掃描以自己為中心點半徑三公裏範圍內的所有信號。


    “七十六人。”卡魯吐出一個數字。安秉臣臉色一下變了:“不對,星網留存紀錄上顯示這幫人至少有一百二十人,還有一些人不見了,馬上搜索周圍地區!趕緊找到他們!”分兵通常意味著兩路夾擊,這個動作再次證明這夥敵人的進攻蓄謀已久,他們果然是衝著十裏鋪來的。


    關緊的寨門讓田建明鬆了口氣,他這才發現自己手裏的那支八一杠自動步槍居然還沒插彈匣。因為這支槍的彈匣卡榫有些毛病,為了避免走路時掉落,平時田建明都把四個弧形彈匣放在胸袋裏,需要戰鬥時才插上。他伸手抓了一個出來湊到地上敲敲,然後插進彈匣槽。這時,牆頭上負責警戒的人群那邊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驚唿聲。


    一群穿著不同款式迷彩服的人舉著槍從樹林裏冒了出來,隊伍的最前麵還押著兩個被捆住的人,一男一女。旁邊的紀友貴唉喲了一聲:“三伯怎麽被他們抓了?還有桂子他媳婦兒!”這一男一女居然是十裏鋪的,估計剛才聽到警報往迴趕的動作太慢,結果被人追上逮住了。


    迷彩服隊伍推進到寨前八百米之外停下,有兩個人押著一對男女俘虜繼續靠近,湊到五百米時開始喊話:“十裏鋪的父老鄉親們,我們是東北自由聯盟的人,今天路過這裏要討口飯,兩千斤白麵大米送出來,這兩個人就還給你們。”


    紀友貴張了張嘴,兩腿打顫說不出話。田建明見不能指望他,就指了個年輕的村委委員迴話:“先把人放了,要多少糧食好商量。”他不相信對方真能拿了糧食就放人甚至離開,反正都是忽悠,拖時間才是上策。


    “這邊兄弟們都餓了,等不及你們商量。我數十聲,不給個準信就斃了這老頭,奸了這女人,然後攻寨破牆,殺進來自己拿。這次我們來了上千兄弟,個個是殺人如麻的百戰精兵!”對方發出恐嚇威脅,逼迫寨子裏立刻做出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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