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會跑了,竟然在離婚後的一年內,飛越大片海洋,到鳳凰島做生意。


    當初知道時,他幾乎去找夜店老板的麻煩。按照說好的協議,夜店老板應該給她一個工作,但不是遠在千裏之外。


    但那老板說,且讓她試試,反正暫不見麵,相隔一條街跟相隔千裏,有什麽不同?鳳凰島上滿是外國人,嘰哩咕嚕說些她不懂的話,她反而清閑。


    他勉為其難的點頭。


    幾個月後,她決定在鳳凰島定居。在震驚之餘,他也為她脫離了是非圈而鬆口氣。他步入音樂界後,在某人刻意的炒作之下,她被掀了個底朝天,如果她沒事先遠走,會受傷更重。


    他撫著她的發。


    這幾年,她愈發成熟,六年前猶豐潤的臉龐變得清瘦,以前稍嫌單薄的身子,卻因為經常勞動而結實,陽光與海風不斷為她洗禮。每隔一陣子,他就會來鳳凰島一趟,每次遠遠見到她,都會被那充滿生命力的美麗震懾。


    儲藏室的門被推開,蒂琺瞬間被驚醒。


    「出來吧。」來傳話的男人說,「你們可以走了。」


    蒂琺站起身,投了一個極為擔憂的眼色給他。


    他牽住她的手,給她心安的一笑,往外走去。


    那頭頭雙腿岔開,盤著手說,「為了拿到那批東西,我隻能放你們走。我不會對你們動手,但是,你們一踏出去,安危就不關我的事了。」他嘿嘿笑著,「據我所知,對方布了人馬,隻要有人從這裏出去,就會被掃成蜂窩。」


    蒂琺臉一白,這跟她原先想的一樣。「那我們不出去了。」


    「不行,現在你想留,我也不收了。」


    兩個男人一左一右站在他們身後,拿槍抵著背心。「走!」


    她著慌的看著範錯為,「現在怎麽辦?」


    「照我剛剛說的,一出去就往右跑。」他壓低聲音,用中文說,「接應車不遠,運氣好的話,在中槍之前,就會被救。」


    「運氣好的話?」她抵不住尖叫,「那如果運氣不好呢?」


    「我會確保你運氣夠好。」他堅定的笑。


    她就怕這樣!


    蒂琺還來不及說什麽,就被推到前門邊。「等等!」她突然想起一事,「我還有東西沒拿。」她藏在地磚下的錢箱!


    「忘了吧!」頭頭在後麵說。


    不行!她正要反駁,前門被拉開,她被人踹了一腳。


    「跑!」範錯為大唿。


    她好怕,雙腿卻循著本能跨開。


    幾乎是下一秒,槍聲驟響,她瞬間又僵住。


    「槍打不跑的人,跑愈快愈平安!」範錯為往側邊用力推她。


    砰砰砰的聲音響在耳邊,硝煙灰塵彌漫,她分不清楚東西南北,隻能不斷往前。


    感覺中,她彷佛跑了一個世紀,前方忽然有輛車加速倒退,後門打開,一隻粗壯的手伸了出來,「蒂琺,快,握住我!」


    迪克?她困惑的認出這個有業務往來的人。


    他來接應,她不驚訝,他本來就是出特種任務的人。令她驚訝的是,他似乎跟範錯為搭上了線?


    後方忽然傳來一把推力,她往前一撲,迪克正好雙手抓在她腋下。


    下一瞬間,她整個人被「拔」進車廂裏,接應車瞬間加速。


    她立刻迴頭,「等等,阿為還沒上來!」


    迪克拍拍雙手,一派瀟灑,「聽說他欺負過你,趁這個機會報一箭之仇吧!」他蹲在門邊,朝範錯為揮揮手,「嘿,脫險以後,記得匯另一半傭金給我,銘謝惠顧,bye-bye!」


    她急著扭頭去看落在後方,愈離愈遠的範錯為。


    對,他欺負過她,當年一句離婚,把她從天堂扔進地獄,不讓她申辯,也不要她的保證,像直接屠宰了她的心,現在是她占優勢,當然也可以讓他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老實說,挨幾個槍子算什麽?心死還比較痛!


    「不行!快停車!」她對迪克不顧一切的大吼。


    「有什麽不行?」迪克咧嘴笑,「血債血償,才是王道。」


    她想踹他!難道迪克以為人人都像他一樣,是水裏來火裏去的人物嗎?範錯為可沒接受過軍事訓練。


    她咽下即將失去他的恐懼,「要報仇,我會親手來,絕不讓別人代勞!」


    迪克撫了撫下巴,作狀思考,「有點道理。」


    他拍了拍駕駛座靠背,車子急速降低時速。


    蒂琺趴在車廂裏,屈身伸出手。


    那隻手雖然結實,具備優雅滑順的肌肉線條,但比起男人,終歸是纖瘦的,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若是廂型車一甩尾,或範錯為一失手,都可能傷著她。


    但她沒想過要怕,一秒都沒有。她要拉住他!


    範錯為大跨步跑著,距離拉近,他的指尖先觸及到她,然後是掌心。


    蒂琺往前傾出身體,扣住了他的手腕,而他的大掌在下一秒包住她。


    他往前一跳,成功上車!


    廂型車一路奔馳,駛向私人機場,一架直升機迴動螺旋槳,已在等候。


    「快快快!」迪克喊,「此地不宜久留!」


    範錯為拉著她,低伏身子跑過去。


    要上機之前,蒂琺迴頭看鳳凰島一眼。


    過去六年的心血全在這裏,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迴來。


    忽然間,她遲疑了。


    鳳凰島的一景一物,陪她度過最難過的時期。因為這裏沒有她認識的人,所以可以毫無包袱的從頭開始;因為這裏遍地是機會,有膽就能擁抱多金,所以她能大展拳腳,賺得盆滿缽滿,連人生經驗與體驗也豐富了。這裏是有別於故鄉的神奇之地,她真的能舍下嗎?


    她拂開亂發。


    「蒂琺!」範錯為喊叫,指著直升機拉開的艙門。


    這一刻,他看出了她的遲疑。


    他不讓她遲疑!


    扣住她的腰,他爬進直升機,迴身將她拖進懷裏。「走!」他捶了捶機身。


    直升機拔地而起,一股異樣的熱焰猛地自兩人接觸的肌膚燒開來。


    蒂琺愣了一秒,才想退開,他已經兇猛的罩上她的唇。


    無法推開他,她用力踹他,他張開雙腿,將她夾入腿間。


    麵對他的氣息,她竟無法強硬多久。太可恥了,但她無法抵抗他的魅力,何況才剛從死裏逃生,她很想親身感受自己還活著。


    她瘋狂的迴吻,將嬌小的身體挺向他,用每處肌膚揉弄他。


    等他終於放開她時,她快速的喘氣,閃到一邊去。她很清楚兩人剛剛做了什麽,很清楚唿嘯在血液中的欲/望。她該死的太清醒,無法忽視他胯下巨大的勃起,無法否認自己想納入他。


    想用那種方法證實自己還活著的人,不隻有她。


    「不準你再碰我!」她顫抖的說。


    範錯為撥開瀏海,充滿威脅的凝視她的唇,「那誰來管製你碰我?」


    「我才不會碰你!」她喊。


    他舔了下嘴唇,她羞愧的想起,剛才那個吻,她的熱情不輸於他。


    她的內心充滿了挫敗,「我們已經離婚了!」


    「所以呢?」


    「我不必再跟你上床了。」


    「不『必』?有意思的說法。」他揚起男性傲慢的笑容,「你跟我上床,沒有一次出於履行義務,從來都是因為你要我。」


    可惡,這一句,她無法反駁。


    這幾年經營酒吧,幾乎每個夜晚都在吧台後工作,聽過無數粗俗下流的黃色笑話,以及三教九流的調情,有些很令人難堪,有些很肮髒,但她不曾臉紅過。


    她可以麵無表情的聽侮辱女人的言論,再用機智的方式扳迴一城,可是,她擋不了他的一句話,一句……真話。


    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再跟他上床,但她永遠不會對他承認。


    「我不會再跟你做愛了。」她言不由衷。


    他靠過去,用手背輕輕擦過她的臉頰。「隻是時候未到。」


    他怎麽可以如此溫柔的,說著能傷害她的話?蒂琺閉上雙眼,不想看他充滿蠱惑的眼。


    他拉過她的手,緊緊握著,她想甩脫,他卻不讓。


    不過,他所做的,也隻是握住而已。「飛到科倫坡還要一段時間,休息一下。」


    她保留一滴淚在眼中,不任其滴落,也不想承認,這是這幾年來,她最安心也最平靜的時刻。


    但,怎麽可能?他明明是傷害她最深的那個人。


    到了科倫坡,開著租來的汽車,範錯為帶蒂琺來到一間五星級飯店。


    走到櫃台,她搶先說,「兩間房。」


    「一間就夠了。」他氣定神閑的反駁,「豪華套房。」


    鑒於信用卡是從他手上拿來的,飯店櫃台自然聽從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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