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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煜還是不高興地道:“你又不是非要去見他們。”


    “阿煜”蘇碧曦本是用過早膳後站在窗前,蕭煜站在她身後,雙手護在她身旁,蘇碧曦轉過身來,“你把我留在宮裏這麽久,本來就有些不妥。雖然你以陪伴使臣為由, 讓我從皇宮直接去秋獵行宮, 但是廣寧侯夫人肯定還是會掛懷。我在侯府幾年,若不是有廣寧侯夫『婦』庇佑, 如何能夠過得下去?這幾個月, 我都沒有見過外人, 外界定是對我一個外命『婦』居於宮裏, 多加揣測。我今日去貴妃宮裏拜見, 既可以安撫廣寧侯夫人,又能澄清外麵的懷疑。”


    蕭煜幹脆把她抱進懷裏, 說了一句:“劉克莊也會去。宮宴那日, 若不是他那麽對你,你也不用去比什麽武,還受了那麽重的傷!”


    蘇碧曦一聽他提起劉克莊,就知道蕭煜最不願意自己再見到這個名義上的丈夫。隻是今日在廣寧侯夫人拜見的時候, 劉克莊跟著進來看自己的妻子, 實在無可厚非。


    雖然, 他心裏想見的, 恐怕是蘇蘭箬。


    她握住蕭煜抱著她的手,勸道:“外命『婦』遞牌子,這麽多人在,就算見到了劉克莊,他又能做什麽?上次宮宴的事,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了。我那也是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她看向蕭煜,“阿煜,你知道,我父兄皆死於突厥人之手。我寧可死,也絕不願意他們的威名,毀於我之手。”


    蘇碧曦作為英烈之女,若是在如此場合怯戰或者敗於突厥人,父兄威名必將受到詆毀。


    蘇碧曦在宮宴上重傷幾乎致死,讓他差點失去他們母子倆的場景,是蕭煜一輩子的噩夢。他隻要一想起當時她渾身浴血的樣子,就恨不能殺了那個替她應下比武的劉克莊。


    寶寶父兄戰死是她一輩子的傷痛,蕭煜自是不願意提及,故轉了個話頭:“你身子重了,見那麽多人,萬一被看出來怎麽辦?”


    連這個都提了起來,蘇碧曦真是哭笑不得,迴道:“孩子還小,我又顯懷得晚,穿的又是寬鬆的齊胸襦裙,還穿了一件外衫,哪裏就能看得出來呢?”


    的確,她這次懷孕,顯懷很晚,腰身都還很纖細。隻是幾個月來修養得好,麵『色』紅潤,更是顯得芳澤無雙。


    一想到她這個樣子,劉克莊也要見到,蕭煜更不高興了:“你今日穿得這麽美!往日,你都不打扮的。”


    蘇碧曦:“……”


    究竟是誰給她吩咐宮裏繡娘做了那麽多衣服?


    她說了那麽多次,他哪次聽了?


    幾乎是每天都有宮人捧著新的衣服首飾來給她瞧,她每天雖然閑來無事,但也不用這麽打發時間啊。今日穿的衣服,還是他昨天親自給她選的,怎麽就變成了她自己要打扮的?


    知道這麽說下去,就要耽誤了去貴妃宮裏的時間,她伸出一隻手,輕輕撓他的手心,踮起腳跟,啄吻蕭煜的唇,吐氣如蘭道:“阿煜,我這麽打扮,自是為了阿煜。晚上……”


    蕭煜被她激得一股熱流從下-身直衝向頭頂,恨不得立時就把她就地正--法。


    自她住到他的寢宮,便日日與他同塌而眠。之前因為她身上有傷,他就隻是盡心照料她。待她傷愈,又因為有孕初期,太醫說最好不要有房-事,加之她之前動了胎氣,更是要好好休養,他也不曾動過她。


    但是他正值這個年紀,日日與自己心愛女人睡在一起,沒有那個心思,自是不可能。他本打算再等她養養,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提起來。


    他徑直扣住懷裏人的頭,狠狠親了上去。


    李明行見著兩位主子從內室出來的時候,看見陛下看郡主的眼神,那纏綿得,連他一個太-監都被酥得一抖。


    陛下送郡主出門時候,還細細囑咐了“不許吃貴妃那裏東西”“我很快就來接你”“走路不許快”“要不還是披著披風吧”等等,他旁邊聽著,牙都要酸掉了。


    他的陛下啊,這天氣白天還這麽熱,多動一下就會出汗,哪裏用得著披風哦!


    蘇碧曦這麽一折騰,到蘇蘭箬宮裏,自然是遲了。


    待蘇碧曦向她行過禮後,她別有意味地笑了一句:“妹妹可是來遲了,侯夫人都已經到了。”


    廣寧侯夫人一向疼愛蘇碧曦,又因她此番受難,都是那個逆子一手所為,對蘇碧曦的愧疚極深,見貴妃為難她,立時便出聲道:“娘娘寬和,臣『婦』也是剛到。碧曦想是有事耽擱了,也是便宜了臣『婦』,可以與娘娘說說話。”


    蘇碧曦知道自己這個堂姐今日必不會輕鬆放過自己,便再次行了一禮,方道:“還請娘娘恕罪。隻是碧曦早上接到陛下身邊人傳喚,等候陛下諭旨,故來得遲了。碧曦有愧,還請娘娘責罰。”


    “我哪裏敢責罰妹妹,妹妹力敵突厥使者,陛下都把妹妹留在宮裏養傷,”她掃了一眼一直一言不發的劉克莊,“妹妹受傷那日,陛下可是親自抱著妹妹,去了後室啊。”


    “娘娘”蘇碧曦不等蘇蘭箬說完,便肅然打斷,“當日碧曦為了父兄,家國而戰。陛下作為國君,對於重傷的碧曦,多加體恤,隻是為人君者,民為貴。陛下有如百姓父母的一片心意,更是對於我這個孤女的恩德。娘娘如此說,詆毀的豈止是碧曦的名譽,更是置陛下於何地?”


    殿門前傳來一個雄渾有力的聲音,道:“說得好!”


    全世界所有男人,都該圍著她蘇蘭箬轉,即便她已經是當朝貴妃,劉克莊也不能對她無情。


    而其他的女子,哪怕是真得與她一起長大的堂妹,隻要擋了她的路,礙了她的眼,就應該被除去。


    劉克莊對待自己的原配妻子,竟然也是不假思索地肆意欺辱?即便他對蘇碧曦沒有任何感情,但是蘇碧曦畢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幾年來,替他孝順父母,打理家事,究竟是哪裏對不起他呢?他竟然默許蘇蘭箬設計自己的妻子失貞,甚至可能還參與其中,這麽一個迫不及待給自己戴上綠帽子,還頗為得意的男人,究竟是懂不懂什麽叫夫妻一體,妻辱夫辱的道理?他主動來指責蘇碧曦傷了突厥使者,損及兩國邦交,詆毀元朔帝名譽,可曾想過蘇碧曦為了獲勝,幾近喪命?假如蘇碧曦輸了這一場,等待她的究竟是什麽?而如果元朔帝與蘇碧曦有舊,自然是相信身為蘇碧曦丈夫劉克莊所說,相信貴妃的蘇蘭箬,蘇碧曦會有什麽下場,劉克莊會想不到?


    這麽一個對原配妻子毫不留情,對已是他人妾室,皇帝嬪妃處處有情的男人,究竟知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蘇碧曦見所有人都跪下了,不由也彎下腰打算跪下,卻被一直盯著她的蕭煜立時瞪了一眼。二人視線間或交織了一會,不停傳遞著主人的意思。


    你現在是什麽身子,地上那麽涼,你也敢跪下去?


    他們都跪了,我怎麽能一個人站著?他們還說我詆毀陛下名譽呢?


    你就是直接打陛下的臉,陛下也是高興的,但你決不許跪下去。


    你那貴妃還在哭著說我欺負她了,我就任她說下去?


    我還在這兒了,哪裏用得著你『操』心,你就管看戲就好。


    旁邊的李明行見著兩人竟然能用眼神說話,剛好的牙覺得又要酸掉了。


    蕭煜見蘇碧曦沒有再繼續跪下去,心裏滿意,方肅了肅臉『色』,開口道:“廣寧侯世子確實聽見,安樂郡主不顧及兩國邦交,還詆毀於朕?”


    劉克莊道:“迴稟陛下,賤內的確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蕭煜:“廣寧侯世子以為,安樂郡主當日與突厥使者比試,乃是安樂郡主的不是?”


    劉克莊迴道:“迴稟陛下,誠然是賤內的不是。我大魏與突厥交戰多年,兩國百姓都困苦不堪,畏戰如虎。今突厥使者來朝,正是表達突厥新任可汗與大魏交好之意。賤內為了獲勝,不顧大局,傷了突厥郡主,實乃有礙兩國和談大事。”


    蕭煜再問道:“你可知危害兩國邦交,詆毀於朕,安樂郡主,你的結發妻子,可要承擔什麽罪名?”


    劉克莊聞言,向元朔帝行了一個大禮,正『色』道:“賤內當日傷及突厥使者,今日又有礙陛下聲名,微臣不敢徇私。微臣,字字句句,聽得分明。賤內的確有此罪責。”


    “陛下,臣『婦』鬥膽,請聽臣『婦』一言”廣寧侯夫人聽見劉克莊所言,氣得渾身發抖,卻是不得不出言阻止,“臣『婦』兒媳為神武將軍之女,神武將軍父子為了大魏社稷,百姓安康,皆戰死沙場,威震突厥,『婦』孺皆知。當日突厥使者挑釁,言及神武將軍父子英名,碧曦為了大魏之聲威,父兄之榮譽,才傷了突厥郡主,碧曦更是深受重傷,危在旦夕。陛下念在碧曦為英烈之後,不忍她猝死當場,方施以援手。方才碧曦隻是為了維護陛下的名譽,才對貴妃娘娘的話表示異議,並沒有任何對陛下不敬之處,還請陛下明察!”


    蕭煜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聽聞心上人定親,自己更是沒有選擇地要迎娶一眾從未見過的高門貴女,心頭更是萬念俱灰,故從此把蘇碧曦埋藏在心底深處。卻因為蘇蘭箬的瘋狂舉動,讓壓在冰山下的火種重新點燃。原來蘇碧曦並不是甘心嫁給劉克莊,原來她一直等著他來迎娶,原來她甚至沒有跟劉克莊圓房。這麽多他錯過了的事實突然一下剝開在他眼前,蕭煜竟一時不知道拿蘇碧曦怎麽辦了。自外祖母去後,他在世上唯一在意的人便隻有蘇碧曦,現在他們更是有了夫妻之實,他如何才能再從心裏剜去她,再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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