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西郊外的一個森林, 經過大自然的造化,逐漸演變成了一個盆地。1935年, 有人改造了這塊盆地, 使它變成了一個可以容納幾萬人的『露』天劇場。


    這就是著名的瓦爾德尼森林劇場。


    柏愛從198-9年開始, 每年的演出季最後一場音樂會都在這裏舉行,今年也不例外。


    柏愛完成了其他地方的全球巡演後, 迴到柏林, 開始柏林森林音樂會的最後籌備工作。


    柏林森林音樂會舉辦當天,座無虛席,早就在新年就售完的門票在黑市上都是一票難求。


    柏林森林音樂會每年都會跟柏愛新年音樂會一樣, 製定一個主題, 今年的主題為《莎士比亞之夜》。


    威廉莎士比亞作為歐洲文藝複興時期最著名的作家之一, 作品被廣泛改編演繹, 其中的音樂作品更是數目繁多,為世界各大交響樂團的經典選曲之一,經常被搬上音樂會的舞台。


    瓦爾德尼森林劇場得天獨厚的清新空氣,輕鬆自然的演奏氛圍, 不同於以往正式音樂會的表演形式,甚至祥瑋和柏愛的一些富有創意的玩笑噱頭, 使得觀眾們沉浸在歡樂暢快的音樂世界中。


    等到最後一首返場曲目《柏林的空氣》時, 全場觀眾起立,場中傳出了吹口哨, 擊掌, 甚至有些觀眾已經開始了舞蹈, 全場的氣氛達到了整場音樂會的**。


    最後一首曲目並沒有安排第二小提琴組上場,蘇碧曦雖然隻能在旁邊樂團工作人員等待區看著場上的演奏,仍然能夠感受到跟觀眾一樣的歡樂。


    祥瑋帶領柏愛的這些年,讓柏愛再度走向了一個新的高峰,也是他人生事業的一個巨大成就。


    迴想起幾天前他們的一次對話,祥瑋態度極為認真地說道,“晚晚,我支持你去維愛應聘首席。”


    蘇碧曦當時正在放一張cd,差點把手中的cd掉了下來,驚訝地迴頭,“那你呢?我們要分開嗎?”


    祥瑋走過來,把她抱進懷裏,貼著她的耳朵,“我跟你去維也納。”


    蘇碧曦抬眸看他,因為詫異而睜大的眼睛打量了祥瑋一番,確認他沒有開玩笑,吃驚地繼續問道,“你跟我去維也納,那柏愛呢?你是柏愛的首席指揮,是柏愛的音樂總監,你是柏愛的領軍者。而柏愛是不可能去維也納的。”


    她話音剛落,祥瑋就答道:“我可以辭職。”


    這個消息如同驚雷一樣刺進蘇碧曦的腦子裏,她幾乎是被震驚地停止了思考。


    祥瑋已經在柏愛十四年,柏愛已經是祥瑋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是他所熱愛的事業。如今,他竟然說要放棄柏愛,就為了陪她去維也納。


    這樣的付出,她如何能承受得了?


    她如何能眼睜睜看著祥瑋做出這麽大的犧牲?


    蘇碧曦眼睛都急紅了,抓住祥瑋的手,“你不可以這麽做,我不允許。”


    祥瑋彎腰把她抱起來,走向沙發,抱著她坐下來,輕輕撫著她綢緞般及腰的長發,緩緩開口:“寶貝兒,我可以做一名獨立鋼琴家,就像弗拉基米爾霍洛維茨那樣。你看,霍洛維茨雖然也是一名獨立鋼琴家,卻是20世紀最享有盛譽的鋼琴家。他也沒有隸屬於哪個樂團,一樣也可以獲得卓越的成就。”


    蘇碧曦的心像是被抓著似的,眼角已經有淚光閃現,飛快地搖頭,“那不一樣。霍洛維茨是一個特例,世界上有幾個鋼琴家能有他那樣的際遇。你不僅僅是一個鋼琴家,你還是一個樂團指揮。一個樂團的指揮需要跟樂團長年累月的磨合,你跟柏愛相處了那麽久,我怎麽舍得讓你為了我,放棄你經營了這麽久的事業?”


    祥瑋疼惜地吻蘇碧曦的眼角,把她壓在自己的心口,歎息道:“寶貝兒……我在哪裏都可以彈琴,都可以指揮……”


    蘇碧曦的聲音沙啞,“我在柏愛也可以拉小提琴!”


    祥瑋笑了笑,在她發心上印下一吻,“可是你需要維愛首席的位子,來證明你的實力。寶貝兒,我已經在柏愛這麽多年,換一個環境,『婦』唱夫隨,也是一件挺好的事,不是嗎?”


    “我不同意!”蘇碧曦已經帶了哭腔,“你要是敢瞞著我悄悄地辭職,我就敢把你的東西打包扔出去!”


    祥瑋見她難得的刁蠻,心裏失笑。


    他們訂婚後,祥瑋就讓助理們把他的東西全部搬到了蘇碧曦的別墅裏,自己的房子幾乎隻用上了停車庫,空在那裏。


    蘇碧曦如果把他的東西扔出去,還真是可以把他掃地出門。


    蘇碧曦看著舞台上穿著她昨晚給他挑的燕尾服和領結的男人,思緒迴到了現在。


    她心中歎息。


    他們兩個都一心為了對方著想,那天的事雖然不了了之,卻是誰也沒說服誰。


    柏愛的終身任命製原則,讓她幾乎不可能升任首席。


    而以她如今的實力,在樂團裏做助理首席,祥瑋又不肯埋沒她。


    但是讓祥瑋從柏愛離開,跟著她去維也納,她又如何能肯?


    這是一個兩難的命題。


    音樂會圓滿結束了,祥瑋事先說過德國國家電視台和幾家權威媒體會有一個簡短的采訪,他和樂團經紀人,幾位指揮都需要出席,蘇碧曦便走向休息室等他。


    他們的婚禮訊息已經由兩國皇室公開宣布,她已經不是很方便這樣沒有防備地出現中公眾麵前了。


    在前往休息室的路上一個僻靜的通道,蘇碧曦剛好碰上了柏愛首席尼科拉斯。這位首席是她的頂頭上司,自她進入柏愛以來對她一直照顧有加。她停下來,率先出聲,“尼科拉斯先生,今晚的演出非常成功。尼科拉斯先生最後《柏林的空氣》那一段華彩,真是讓人歎服。”


    尼科拉斯是一位溫柔有禮的紳士,聞言笑道:“謝謝。程,你的演奏也是十分精彩,比起你剛來柏林的時候,進步堪稱神速。”


    他稍稍走進蘇碧曦,維持在一米的社交距離,“還沒有恭喜你跟赫克托爾的訂婚,婚禮可千萬不要忘記給我邀請,不然我可是要生氣的。”


    “謝謝尼科拉斯先生,一定。”


    這位才華出眾,又不忘提攜後輩,品德高尚的先生,一直是她十分尊敬的音樂家。


    她的話剛一出口,忽然覺得全身一陣酥軟無力,眼前漸漸發黑,四肢的力氣連站立都無法維持,倏地癱軟在地上,喪失了意識。


    ……


    祥瑋剛結束采訪便去自己的休息室找蘇碧曦,卻沒有看見她的蹤影。他立時給蘇碧曦打電話,也沒有接聽。


    他皺著眉頭把在另外一件休息室的保鏢和助理都叫出來,都說沒有見過她,便讓他們在劇場去找蘇碧曦迴來。


    祥瑋自己也一邊不停給蘇碧曦打電話,一邊朝蘇碧曦可能去的地方去找。


    自他們定情以後,他從來沒有這麽長時間聯係不上她,心中實在有些不安。


    等他把劇場幾乎都找了一遍後,一個保鏢給他打電話,說發現了郡王妃的手包。


    祥瑋立即往保鏢所在的過道走去,發現這是通往休息室的一條路,隻是他之前從未走過。


    等他到達保鏢所在的地方,蘇碧曦今天帶著的紫『色』珍珠刺繡牡丹手包靜靜地躺在那裏,白『色』的珍珠散發著潔白的光芒,精致的蘇繡牡丹栩栩如生。


    而它的主人,卻已經沒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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