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碧曦在看著蕭煜閉上眼睛, 離開人間後,服下早已準備好的秘『藥』, 躺在他身邊, 抓著他的手, 心滿意足地隨著蕭煜而去。


    她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衣著整齊地正在聽一場交響音樂會。周圍的人都是西裝禮服, 靜靜聆聽, 蘇碧曦則皺著眉頭,細細去接收原主的記憶。


    原主名叫程落晚,出生在平行時空的華國。


    這個時空的華國清朝並沒有結束, 而是經過改革, 逐步邁入了資本主義時代, 成為君主立憲國家。程落晚是華國兩個大家族聯姻生下的孩子, 兩家都有比她大的同輩,她沒有繼承家產的壓力。加上父母之間感情淡薄,平時都是各自一方,對於她的關心隻停留在每個月的零花錢和給她建立的信托基金上。


    程落晚小時候大多是跟著爺爺『奶』『奶』一起長大的, 爺爺『奶』『奶』疼惜她沒能在父母身邊,對她幾乎是百依百順。她自小又格外乖巧懂事, 極得長輩寵愛。她四歲的時候便對琵琶有了興趣, 並展現了極為出眾的音樂才華。加上她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從小在濃厚的傳統文化氛圍中長大, 八歲的時候便登上了京城國家劇院的舞台, 與華國民族樂團一起表演, 驚豔全場。


    但是就在程落晚八歲的時候,跟隨很少迴來看她的母親去聽了一場柏林愛樂樂團在華國的演出,見到那個身著黑『色』禮服,氣質高貴冷漠,而又有華國傳統君子風度的少年與柏愛合作了一曲e小調第一鋼琴協奏曲,一眼誤終生,此生便再也沒有迴頭地向著這個少年走去。


    這位十八歲的少年是華國與德國混血。


    如同華國的皇室沒有消亡一樣,德國的霍亨索倫王朝也沒有覆滅,一直延續了下來。少年名叫克裏斯蒂安赫克托爾,是霍亨索倫王朝當今皇帝約阿希姆二世赫克托爾唯一的女兒安妮公主的兒子。安妮公主雖然身為德國皇室,卻是對漢學充滿興趣,是世界上有名的漢學家。高中畢業後,安妮公主便來到了華國係統地學習漢學,甚至還學習了古琴。安妮公主在華國修習大學及研究生學位的時候,結識了同在京城大學的華國皇室王子愛新覺羅懋玨。愛新覺羅懋玨作為皇室子弟,不僅沒有絲毫囂張跋扈之氣,『性』格溫文爾雅,又修習琴棋書畫,古文造詣極深。二人雖然不同國籍,卻彼此興趣相投,互相吸引,又是門當戶對,相戀數年,在取得父母同意後,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愛新覺羅懋玨擁有卓越的商業天賦,上麵有兄長作為皇室繼承人,又有皇室的支持,經過數年的努力,終於創造了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安妮公主與愛新覺羅懋玨婚後恩愛,二人琴瑟和諧,幾年後誕下唯一的兒子克裏斯蒂安赫克托爾,中文名愛新覺羅祥瑋。


    愛新覺羅祥瑋繼承了父親的華國血統,有一頭黑『色』的發絲,眼睛卻是母親的碧綠『色』,五官深邃,從小就精致俊俏得不得了,像個白玉娃娃一樣,贏得了他的祖父母及外祖父母的無上寵愛。


    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祖父冊封了郡王的爵位。德國皇室並沒有冊封公主之子的先例。但是克裏斯蒂安逐漸展『露』出天才般的鋼琴天賦,16歲便獲得了肖邦國際鋼琴大賽無可爭議的冠軍,也是肖賽曆史上最為年輕的冠軍。此後克裏斯蒂安便進入了世界上著名的漢諾威音樂學院學習鋼琴及指揮,並在18歲的時候受到柏林愛樂樂團邀請,作為特邀鋼琴家,參加柏愛的全球巡演,並從此與柏愛接下了不解之緣。


    克裏斯蒂安*赫克托爾22歲進入柏愛,從常駐鋼琴家,助理指揮到首席鋼琴演奏家,首席指揮,克裏斯蒂安在柏愛渡過了12個念頭,直到如今的34歲。他是當世五大指揮家中最為年輕的一名,也是音樂造詣極深的世界知名作曲家,創作了數目不少極為優秀的曲目。因為他卓越的成就,德國皇室一改先例,冊封了他勳爵的爵位,以表彰他的功績。


    程落晚自音樂會迴來,瘋狂地打聽赫克托爾的經曆後,便鎖上了她心愛的琵琶,開始接觸西方樂器。可惜她對於鋼琴的天賦遠不如管弦類的小提琴,不得不放棄鋼琴,而轉修小提琴。由於她進步較晚,盡管在小提琴天賦頗佳,也隻在18歲的時候獲得帕格尼尼國際小提琴比賽的冠軍,並被當時世界上著名的小提琴家弗裏茨克萊斯勒收為關門弟子。但是弗裏茨克萊斯勒在維也納音樂學院任教,使得程落晚遺憾地錯過了與赫克托爾共同進入同一所大學學習的機會。


    程落晚僅花費了兩年就完成了自己在維也納音樂學院的學業。在畢業演出的時候,紐約愛樂交響樂團,德累斯頓國立管弦樂團,薩爾茲堡莫紮特管弦樂團等爭相聘請。然而柏愛當時並沒有空缺的小提琴手席位,使得她再次遺憾與祥瑋錯過。


    程落晚與老師商議之後,選擇了維也納當地一家著名的歌劇院樂團當任首席小提琴演奏兩年後,加入了維也納愛樂樂團,並在裏麵渡過了自己的兩年歲月。直到她畢業四年後,柏愛宣布在全球招募第二小提琴組首席,她便毫不猶豫地立時報了名。


    而此時,維愛正在招募第一小提琴組副首席,並且維愛的首席已經年逾近70歲,已經無法承受如此高強度的樂團演出強度。可以說,維愛此次招募副首席,就是為了首席而準備的。維愛的首席指揮及音樂總監索爾蒂先生對程落晚的演奏技巧及風格大為讚賞,本有意推薦她參加甄選,卻被程落晚婉拒。


    程落晚在柏愛第二小提琴組首席的甄選中,小心謹慎地使得自己的風格和技藝處於柏愛首席及副首席之下,又足夠當選,隱藏了自己的真實水準,終於成功加入柏愛。


    可惜的是,祥瑋外表冷漠,又出身高貴,對於女『性』一向不假辭『色』。程落晚又因為作為女子的羞澀,又長期處於從暗處仰望祥瑋的角度,進入柏愛一年後仍未與祥瑋表明過心跡。隻是盡可能每日與祥瑋多多相處,甚至不惜故意犯錯被祥瑋教導。隻是她從未談過戀愛,麵對祥瑋都會臉紅顫抖,根本無法好好說話。


    就在這一年的新年音樂會後,她終於下定決心要去請祥瑋單獨吃一頓飯,走出第一步時,不幸發生了,她被一個殺-人狂-魔綁架,慘遭殺害,屍-體還被製成了兇手的標本。


    雖然後來因為程落晚的家族施壓,抓住了兇手,但程落晚從8歲開始的相思,一生的信念,追逐了一生的信仰,一直想走向那人的路,始終沒有走完,便帶著巨大的遺憾離開了人世。


    蘇碧曦雖然自己無法產生這種隻見一麵,便一生追隨一個人的感情,但也為程落晚感到由衷的遺憾。


    她即便到了此時,還能感覺到程落晚離開人世時,想的是如何為祥瑋做一頓豐盛的聖誕晚餐,心願無法達成的惋惜。


    蘇碧曦現在就在柏愛的柏林愛樂音樂廳,聽著祥瑋作為鋼琴演奏家,帶領柏愛演奏e小調第一鋼琴協奏曲。


    肖邦對這首協奏曲曾經這麽描述道:我並不特別要求此部分強勁的力度。我是以浪漫、平靜、略含憂鬱的心情作了這首作品,必須非借此讓人產生像是在眼望著一個能引起無數快樂的迴憶那樣的印象不可。比如像是美麗的春天的明月良宵那樣的印象。……曲子寫得太新奇了,最後連我自己都無法彈好它。


    這首e小調協奏曲是鋼琴起著主導作用的協奏曲,鋼琴部分優美而富有力度,共3個樂章。這首曲子是世界上協奏曲曲目中出錯頻率極高的曲目之一,對於鋼琴演奏的壓力極大。


    準確『性』及絕對的準確率是必須具備的。又由於這首曲子幾乎把鋼琴上所有的琴鍵全部都用到了,長線條的樂句和巨大的跨度,還有遍布各處的裝飾音和華彩樂句,精確到細微的控製力,還要考慮肖邦創作這首曲子是需要手指完全的貼著琴鍵。


    因此很多人說,演奏肖邦的這首e小調第一鋼琴協奏曲,光是完成第一樂章,便像手指跑了一整個馬拉鬆。可想而知彈完整首曲子,對於鋼琴演奏者來說,是一件多麽艱巨的事情。


    而赫克托爾作為一個極為優秀的作曲家,對這首協奏曲進行了些許的改變,使得樂團的作用變得更為明顯,而不僅僅是作為鋼琴的陪襯。


    這支曲子的開始,便擁有屬於愛戀的憂鬱氣息。


    時而娓娓道來,時而內心激昂,時而竊竊私語。


    內心的波瀾隨著戀人的喜怒哀樂而動,隨著戀人對自己的忽近忽遠,自己也變得高興或者傷悲。


    暗戀的真摯和柔婉在這首曲子裏表達得仿佛意大利歌劇一般詩意。


    心中所戀慕的人,含羞帶怯,嘴上說著拒絕,恨恨地傷了你的心,卻又在迴眸時給了你一個帶著歡喜的微笑。


    這是演奏會的最後一首曲目。演奏結束後,觀眾席上此起彼伏地響起了“bra-vo”,紛紛誇讚著柏愛不愧為當今世界上最優秀的交響樂團,諸多頂級樂評人都讚賞赫克托爾的出『色』改編,以及柏愛的卓越演繹。


    赫克托爾從琴桌上站起,幅度極小地環視了觀眾席一圈,忽然像看見什麽似的,再三掃過了觀眾席上第二排著淺紫『色』繡紫『色』梅花綻放上衣,配同『色』古風長裙的華國女子,總覺得這個女子,眼角眉梢都熟悉得不可思議。


    蘇碧曦與他眼神交匯的一瞬間,心下大定,這果然就是自己那個暗搓搓貼上來的愛人。


    隻要他在,總會立時便來到自己身邊,就如同他承諾過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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