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克莊被廣寧侯毫不留情的語氣嚇得就是一抖, 原還想再反駁,卻見唐氏一向慈愛的目光也像是沒有感情一樣看著他, 廣寧侯說完, 便如氣極了的猛虎一樣雙目圓瞪, 好似他若是再忤逆,便立時生吃了他。


    生『性』外強中幹的他再也沒有反抗的膽子, 規規矩矩簽了蘇碧曦手上的和離書, 期間還不忘憤恨地一直瞪著蘇碧曦。


    “凡為夫『婦』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之夫『婦』。若結緣不合, 比是冤家, 故來相對。既以二心不同, 難歸一意, 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願娘子相離之後,重梳蟬鬢,美掃娥眉, 巧逞窈窕之姿,選聘高宮之主, 一別兩寬, 各生歡喜”蘇碧曦呐呐念道,淚眼滂沱, 就如同丟棄了這麽多年的屈辱一般, 原主一輩子都未曾得到這樣一封和離書。


    她再向廣寧侯和唐氏跪下行了一個大禮, 哽咽道:“父親母親從小對碧曦的看顧,這些年對碧曦如同父母一般的恩德,碧曦銘記在心,請受碧曦三拜。”


    說罷,她結結實實地給廣寧侯夫『婦』磕了三個頭。


    唐氏也是不斷用絹帕擦拭眼淚,親自上前扶起蘇碧曦:“好孩子,都是我與你父親沒有福氣,因為這個孽障,才失了你這麽好的兒媳。我從小看著你長大,你品『性』如何,我又如何不知道?此番是父親母親對不住你。你若不嫌棄,就給我做個義女,也全了我們這麽多年的情分,讓我能替你過世的母親,再好好照顧你。”


    廣寧侯也道:“正是,我與你父親乃是袍澤兄弟。因為這個逆子,我們廣寧侯府都虧欠於你。若不能再好好照顧你,我將來有何麵目去到地下,見你父親?”


    蘇碧曦本就對廣寧侯夫『婦』感情極深,他們又如此真情實意地一番言語,當即就跪了下來,帶著哭聲叫道:“義父,義母在上,請受碧曦一拜。”


    廣寧侯夫『婦』皆麵上觸動,應了一聲,唐氏再次扶起蘇碧曦,替她擦了擦眼淚,柔聲道:“義母能有你這麽個好女兒,是義母修來的福氣。義母這些年來,一直盼著有一個女兒,如今心願得償,真是一件大喜事。”


    她看向自己的陪嫁媽媽,吩咐她去拿自己的紫檀木盒子。待取來後,唐氏親手把盒子交到蘇碧曦手上,笑道:“這是我給我女兒的一點心意,打開看看。若是你心中把我當成你母親,就收下它。否則,我定是要不高興的。”


    蘇碧曦依言打開盒子,隻見盒子裏整整齊齊裝著厚厚的一疊每張都有百兩的銀票,這麽厚一疊,起碼不下幾萬兩,她如何能收下這麽多銀子,當即推拒道:“義母,碧曦萬萬不能收下這些。父親母親在世時,就已為碧曦備下許多嫁妝,祖母後來又添了許多。這些年碧曦雖不才,也有些許進項。義父義母待碧曦如自己的親生女兒,碧曦如何能收下義母這份禮物?”


    唐氏卻拉下了臉,嗔怒道:“這是義母給你的一點心意,你一個人在外麵開府過日子,如何不辛苦?你再推辭,日後就不要再來見義母了。”


    廣寧侯也勸道:“你就收下吧,日後多來看看我們兩個,不要生疏了就是。”


    話說到了這份上,蘇碧曦也不得不收下這份厚禮。之後,她拜別廣寧侯夫『婦』,帶著自己陪嫁的下人,按照嫁妝單子,先把要用的東西和貴重物件收拾了,就離開了她住了三年之久的廣寧侯府。剩下的東西,便由留下的陪嫁之後再搬過去郡主府。


    路上,蘇碧曦吩咐自己的心腹陪房,拿著和離書去宗人府秉明宗正。她受封郡主,就已經是宗室。宮宴那日她受的委屈,世人皆知。今日在貴妃宮中之事,又是外命『婦』覲見的時候,根本攔也攔不住。想必等她把和離書一遞到宗人府,她與劉克莊和離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京城。


    她實在一刻也忍受不了,再擔著劉克莊妻子這個名聲。


    天『色』擦黑,蘇碧曦領著一堆人,浩浩『蕩』『蕩』地拿著東西進了自己的郡主府,剛走到正廳,就看見了坐在正廳上首,黑著一張臉的蕭煜。


    她自知理虧,揮退下人後,主動蹭到蕭煜身邊,賠笑道:“阿煜,你來了多久呢?怎麽不先告訴我一聲。”


    她把那句到了嘴邊的“你怎麽來了”吞了下去,現在問蕭煜怎麽會出宮,就等於捅了馬蜂窩,到時候一把火燒的肯定是她自己。


    蕭煜從她出宮後,就有暗衛每隔一刻傳遞消息過來,知道她險些被劉克莊打到,恨不得當即到廣寧侯府,親手殺了劉克莊。忍到下午才出宮來尋她,此刻見她目『露』忐忑,雖然眼睛哭得紅腫,但是臉『色』還好,精神也不錯,方放下心來,繼續黑著臉,冷笑道:“怎麽,就許你先斬後奏,自己一個人去了廣寧侯府,就不許我來你這欽賜的安樂郡主府呢?說起來,你這郡主府,還是我給的了。你也不看看,哪家宗室郡主就可以自己開牙建府的,還不是我登基的時候,特意囑咐禮部,封賞宗室的時候,另行給你的。”


    “是是是,我那時候受封這座府邸就知道是是你”現在蕭煜說什麽都是對的,她哪裏敢有一句反駁,“我今日哪裏是一個人去的廣寧侯府,帶著那麽多宮人,還跟著那麽多侍衛暗衛。我之所以敢去,就是因為有阿煜的看護啊,否則哪裏有膽子?”


    蕭煜聽她這麽說,更是生氣:“你今日膽子也太大了!廣寧侯府是什麽地方,那是劉克莊的家!你如今是什麽身子,懷著身孕,竟然敢一個人去廣寧侯府,若是有個萬一了?你讓我怎麽辦?你當時跟著廣寧侯夫人走的時候,你可知道我是什麽心情?”


    蘇碧曦的愧疚更深了,扯了扯蕭煜的衣袖,低著頭,語帶哽咽道:“我,我隻是想自己去和離,不想你下旨,得個不好的名聲。我……”


    蕭煜雖然在生氣,卻是時時刻刻注意著蘇碧曦的神『色』的,見她眼睛都急的紅了,眼看就要哭出來,立時便慌了,把蘇碧曦輕輕擁抱在自己腿上,哄道:“寶寶不哭,寶寶不哭,是我剛才語氣重了,是我不對。你現下懷著孩子,如何能夠多哭,哭對自己不好,也對孩子不好。是我錯了,寶寶都是為了我好,寶寶打我一下,就不哭了,好不好?”說完,他抓著蘇碧曦的手,作勢就要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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