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一律的起鍋燒油,案板上是被切成小塊兒的生番茄、燜好的土豆和熟牛肉。


    紅色、黃的和棕色各自堆成一小堆,董淮係著卡通圍裙,手邊上瓶瓶罐罐一大堆。


    藺澤君看得眼花,鍋裏的花生油顯然已經變得滾燙,‘劈啪劈啪’蹦個不停。


    玻璃碗裏分別倒入老抽、生抽、蠔油,然後兌入番茄醬和白砂糖攪拌均勻,董淮一抬頭好笑的看著藺澤君眯眯著眼睛,躲避迸濺出來的油星子。


    “你幫我倒油的時候,鍋沒有熱透,還有水分,所以油才會這樣。”他將玻璃碗放到一旁,一手握著菜刀,一手推著那小堆兒紅紅的西紅柿塊兒。


    刀背兒上滿是一個粒一個粒可愛的西紅柿,董淮站遠了些,伸長胳膊,將西紅柿倒入鍋內。


    隨著‘呲啦’一聲,薄薄的白煙緩緩升起,暴躁的油星子也不再來迴亂蹦了,藺澤君這才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著董淮放下菜刀,往鍋裏倒入了一碗清水,然後拿起鍋鏟。


    “這麽好奇嘛,那你來翻炒好了,要炒成泥狀。”董淮笑著將鍋鏟遞給藺澤君,她用力點了點頭,學著董淮剛才的樣子開始認真的來迴翻炒。


    “阿淮,居然會做飯啊...”藺澤君手下動作不停,看著董淮從櫃子裏捧出三個疊成一摞的飯盒,然後將它們分別打開。


    “對啊,以前給平哥打過很長一段時間下手。”董淮滿意的聽著藺澤君稱唿上的轉變,他打開電飯煲,蒸汽升起,一股清甜的米香鋪麵而來。


    董淮拿著飯鏟翻攪了一下電飯煲中的米,然後舀出來一部分,分別裝入三個飯盒中,裝到二分之一左右的位置,壓平。


    放下飯鏟,伸頭看了下藺澤君翻炒的番茄,他又將燜土豆塊推到刀背上,倒入鍋中,對藺澤君笑了下“給我吧。”


    依言將鍋鏟交給董淮,藺澤君站到一旁繼續看著他,他一邊翻炒著土豆塊,將番茄泥均勻的掛在它們身上,然後端起玻璃碗,將裏麵兌好的的醬汁直接倒進去,和著番茄泥一起掛在土豆塊們身上,陣陣酸甜可口的香氣漸漸開始在空氣中肆意彌漫。


    最後加入切好的熟牛肉粒。


    藺澤君不自覺的咽下了一口唾液,董淮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忍俊不禁。


    他拉開碗櫃的抽屜,拿出一個白瓷碗,走到電飯煲前,打了一小碗飯,隨後又走到鍋前,拿起湯勺,在飯上澆上了滿滿的一層和著土豆和牛肉的番茄湯汁。


    他遞給林澤君,神色溫柔的看著她“你先去吃吧。”


    藺澤君不太好意思的接過碗,對方笑眯眯的看著她“快去嚐嚐看。”


    ...


    正午的陽光是一天之中最張揚的時候,藺澤君一手拎著布袋子,一手抬起擋了擋刺目的光線。


    柏油路被炙得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像極了烤化了的輪胎,道路兩旁的白樺樹透綠的樹葉兒層層疊疊,作成一把難得的天然遮陽傘。


    藺澤君盡量走在樹蔭下,悶熱的天氣下,耳旁是鳥兒們有氣無力的嘰喳聲,來往行人每個都是大汗淋漓的趕著路,想著匆忙逃離這火罐子,進入清涼的空調房。


    沒有樹蔭的道路中央,好像形成了一道真空地帶。


    藺澤君想著飯後董淮交給她布袋和一張寫著詳細地址的小卡片時的樣子,他還是那副溫和的樣子,略帶歉意的拜托她幫忙把飯盒給周禹肖和鄭巡送去,他則要去給平哥送盒飯。


    說起來,藺澤君抬頭看了看碧藍如洗的天空,想到董淮不是很健康的身體,不免有些擔憂。


    街角,胡同,不大的便利店門前停著幾輛集裝車,藺澤君手裏捏著寫著地址的小卡片,盯著便利店牌匾上寫著的‘嘉心便利店’,難得的有點躊躇。


    她翻空了腦子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那個刺頭君,哪怕刺頭君旁邊還跟著一個周禹肖。


    若是之前哪怕鄭巡給她臉色看,她還能正常和他接觸的話,那麽當了解dxc的過去,了解鄭巡的過去後,她不免會有些無處遁行的感覺。


    其實無論原因如何,本質上,她和dxc之前的那個打野都不無不同。


    六年前,她也是拋下了她的隊友,義無反顧的離開了m市。


    哪怕她的原因要複雜得多,但拋下就是拋下,不守信用的人一輩子都不值得被原諒。


    藺澤君的眼神黯了黯,強忍著心裏的愧疚和難受,她深深吸入一口氣,緩緩地吐出,定了定心,向著超市門口走去。


    “我說鄭巡,那場比賽我看了,你打的什麽玩意兒啊!”突如其來的男聲打斷了她向前的腳步,藺澤君身形一頓,她偏了下頭,找尋著聲音的來源。


    集裝車車廂下,鄭巡穿著樓底下下象棋老大爺最愛的白色大背心,腳下放著兩箱落成一摞的飲料,汗水順著他棱角鮮明的下巴滑落,濃密的眉緊皺著,英氣十足的眼睛嘲諷意味十足“總比你連比賽都打不得要好。”


    對麵的幾個男生顯然是被他這麽一句話給激怒了,幾人連番兒叫囂著,諷刺著。


    “你怕不是不知道解說,第一節比賽直接拍桌子說你愚蠢!”打頭的男生誇張的比劃著“我可半點兒沒瞎說,迴去看微博,肯定有迴放!”


    這兩句話顯然戳到了其他男生的笑點,他們無不笑嘻嘻的拿著這事來找鄭巡的茬兒。


    “你說你全程有什麽用啊,大男人打個輔助哈哈哈!”說完,那男生捏緊了嗓子,搔首弄姿,裝得仿佛一個女人“哎呀哥哥,快帶妹妹上分兒。”


    那副滑稽可笑的樣子又引得了其他男生捧場般的笑聲。


    周禹肖站在鄭巡旁邊,氣得臉紅脖子粗,偏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才好,唯恐說錯了話讓對麵這幾個男生更加張狂的嘲笑鄭巡。


    按理他也確實沒有資格去替鄭巡反駁些什麽,畢竟他不知道藺澤君是否還在生著鄭巡的氣。


    不管怎麽說,第一節比賽,鄭巡確實是要背鍋的。


    所以他隻能瞪著眼睛,間或扯著脖子反駁一句“輔助才不是沒用的!”


    然後總會被對方以一句“喲哪來的幼兒園小朋友,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給堵迴去。


    藺澤君聽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極了。


    那群男生為了激怒鄭巡而無所不用其極的樣子,在藺澤君看來真是難看到極限了。


    雖然她並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激怒鄭巡,但這並不妨礙她暗戳戳的做下決定。


    她繞了一下路,多走了一步,做出一副意外發現鄭巡的樣子。


    她走了過去,勾了勾嘴角,一把拉住鄭巡的手腕,轉頭對著周禹肖點了下頭。


    鄭巡本來還在氣頭上,猛然手腕處不知道被什麽濕熱的東西覆蓋上了,一陣酥麻過後,心裏都跟著兵荒馬亂了一番。


    他歪了下腦袋,眯了眯眼睛看著藺澤君,嘴裏沒好氣兒的‘哼’了一聲“你來幹毛線?”


    不過倒是沒有把她的手甩開。


    打頭的男生見了藺澤君,眼中閃過一分驚豔,但隨即她就不懷好意的對著藺澤君油膩一笑“哎呀,小妹妹,你可真不會看人!”


    他一邊翹起小手指摳著鼻子,一邊嘴裏不幹不淨的說著“就這樣的?你圖他啥,圖他會打遊戲?拉倒吧!他家打野估計都要恨死他了!”


    藺澤君無語的看著他表演,因此忽略了鄭巡那刹那間僵硬下來的脊背。


    趕在那群男生的頭子做出什麽奇怪的猥瑣表情之前,藺澤君揚了揚眉“他家打野恨不恨他,關你屁事。”


    男生被她堵的一噎,心裏對藺澤君基於皮囊,累積下來的的好感度一跌再跌,有意想說什麽,卻對上少女冰冷的目光。


    耳旁是鄭巡那個跟班,叫什麽周禹肖來著那個的落井下石。


    藺澤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鄭巡,讓他跟上自己,對方抿著唇,雖然看起來一副不太樂意的樣子,但還是比較聽話的真的就跟上了她。


    “這個小姐姐,就是你們之前說的那個國服打野。”周禹肖衝著幾個男生做了個鬼臉,吐了下舌頭,這才跟著藺澤君離開。


    身後那幾個男生交頭接耳的嘀咕了一陣,領頭的那個麵上一片陰冷。


    他們早就看不慣鄭巡了。


    有他在的話,仗著自己身體好,好像多實在似的,每次幹活都最賣力,裝相給老板看,所以工資才每次都比他們高得多的多,也害得老板每次都會批評他們,一副好像如果鄭巡可以久幹,那麽他們全都可以滾蛋的樣子。


    這根本就不公平。


    大概身在其中便看不明白,這群男生並不想努力卻也妄圖拐帶別人也跟著不要努力,若是他人比自己優秀,便對著對方好似仇敵一樣。


    藺澤君拽著鄭巡走在最前麵,裝著盒飯的布袋早就被丟給了周禹肖,鄭巡一路低著頭,待反應過來時,已經不知道被拉到哪去了。


    “這哪啊,你拉我來這幹毛?”他抽了抽嘴角,四下打量了片刻,狐疑的轉過頭,看了看藺澤君,又看了眼周禹肖“你該不會是胡亂走的吧?”


    周禹肖跟在最後麵,撓了撓頭,沒作聲響。


    藺澤君腿長,步伐邁得又大,步調又快,想追上她本來就已經是難上加難,誰還會特意去注意周圍的環境。


    重點是,周禹肖是真的不知道藺澤君根本就不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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