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丟著他不管。


    成功算賺到,失敗也沒有損失。


    就算是避免田誌變節所以才派人監視。


    也沒有特地現身開戰的意義。


    當然,倘若她們的計劃是借雙胞胎之手打敗葉亞,再以田誌的手術刀補以致命一擊的話,情況就又另當別論。


    但觀察她們剛才的打鬥狀況,看起來反而是娛樂的成分占了一半。


    之前受到「這對雙胞胎個性就是這樣」的先入為主觀念影響,所以沒有引以為意。


    可是現在她們毫不戀棧地打算撤退,表示事情並不如原先所想的單純。莫非她們另有其它目的──


    「……!」


    ──難道說。


    夏景臉色大變。他想到了。


    看到夏景的反應後,香香語氣調皮地開囗說道:「掰掰囉,大哥哥。」


    「等……!」


    夏景還來不及製止。


    雙胞胎從窗口一躍而下,轉眼間就溜得不見蹤影。


    「到……到底是怎麽了?她們兩個上哪去?」


    林羽錯愕不已,但夏景已經無心再理會雙胞胎的問題。


    如果自己的預測是正確的話,現在這個時候……


    「喂!毯子醫生!」


    夏景急忙轉頭尋找他的身影不知他是否發現了這個事實,想利用鹿族不成,結果卻……不,結果也正如他所料──自己反而成了受人利用的棋子。


    「現在馬上……」


    夏景語聲未了,赫然愣住。


    葉亞和林羽也愕然地環視四周。


    他是何時消失的?


    診療室四處不見田誌的身影。


    另一方麵,稍早前。


    當葉亞,林羽和雙胞胎姊妹打得如火如荼時──


    被與武器切離的夭癱倒在地,和安野之間的戰鬥勝負已分。


    安野把耳機掛在脖子上,把魔琴放在腳邊後,抿起了嘴唇。


    田誌醫生和夭倒戈加入葉春陣營的事實使她深受打擊。


    一想到田誌明知那是用花言巧語包裝好的陷阱,仍橫心接受的心情,她就難過得無法自持。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處置這兩個身受重傷的傷者。


    藍陽雖然遍體鱗傷,不過她仍保有意識,傷勢應該也不至於危及性命。跟其它鹿族一樣,隻要迴去之後透過食補或打點滴的方式好好補充營養,然後再充分睡眠休息就能恢複健康。


    問題反倒在夭的身上。她失去了雙手和右腳,肢體散落在走廊各處,而且失去意識。她本來就身染肺病,再加上使用了武器所造成的傷害,肯定侵蝕了她的身體與壽命。


    ──為什麽……要這麽做?


    透過裝在夏景身上的竊聽器,田誌的話也傳進了安野的耳裏,可是安野完全無法接受他的說法。田誌說,他是為了治好夭的病才加入葉春的陣營。可是,響應丈夫心情的夭,卻又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背叛族人,讓性命受到危險威脅,把心和身體糟蹋得體無完膚。這樣的話──根本不是正確實現目的的手段。


    以壓抑感情的方式強迫自己,冥頑不靈地相信這麽做是在為對方付出,這樣豈不是跟之前的通夜子一樣嗎?


    「藍陽學姐。」


    心煩的安野轉頭向背後詢問。


    「你的身體還可以嗎?」


    「嗯,不打緊。」


    「抱歉,我先去看夭姐的情況。」


    總之,先把她帶到田誌的身旁再說。這副淒慘的模樣應該能對那個愚蠢的大人造成當頭棒喝的效果才是。如杲這樣還執迷不悟,表示那家夥沒有資格當夭的丈夫。


    安野解除武器,朝夭邁出步伐。


    「……嗚。」


    夭發出了輕微的痛苦生,意識似乎正在慢慢恢複。


    看來身體的消耗似乎比想象中小。太好了。


    如此心想的安野放心地鬆了口氣,然而──


    一如早在等候這一刻的到來般,隻見走廊上其中一間病房的房門緩緩打了開來。


    「咯咯……可惜啊。」


    隨著一個陰險、而且宛如譏笑般的獨特冷笑聲──


    「怎麽……會……」


    從房門裏出現的,是一個身穿製服、把一頭長發綁成兩條馬尾的少女,以及……


    「辛苦了。我對你們表示讚許,安野,藍陽。」


    渾身散發出一股和稚氣麵孔不合的威嚴,長相和葉亞十分祌似的少女。


    「怎麽可能……」


    安野停下腳步。


    南宮和葉春。


    為什麽她們會在這出現──想到這,安野這才驚覺……


    既然那對雙胞胎一開始就混進醫院躲著,這也就表示她們兩人同樣也很有可能預先在醫院裏埋伏。事先就該注意到這個可能性,並且提起戒心的。


    「嗚……!」


    安野立刻擺出架勢。從懷裏拿出武器。


    然而,兩人出現的地點非常不妙,正好就在倒地的夭前方。相對地,安野和夭則相離約有四、五公尺之遠。


    南宮雙手拿著車輪,早早進備戰態勢。葉春也是在走出病房的同時,便毫不遲疑地拿出離鞘的寶刀抵著夭的脖子。


    她們的行動一氣嗬成,安野完全措手不及。


    這情況怎麽看都沒有勝算。


    雙方距離夠近,不是沒辦法在瞬間拉近。隻不過,自己的身後有遍體鱗傷的藍陽。


    「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啊,安野。」


    或許是察知了安野心中的盤算,南宮撇起嘴角揶揄道:「不過,對我們來說,你想輕舉妄動也無所謂就是了。因為死的是誰,端看你怎麽行動而已。咯咯……你想怎麽做?要犧牲藍陽來救夭嗎?還是待在那裏保護藍陽,然後對夭見死不救?不管你做什麽選擇,我們都不介意喔。」


    南宮說得一點也沒錯,也因此,聽在安野的耳裏形同殘酷的宣告。


    武器的結界最遠隻能覆蓋到半徑兩公尺的範圍。換句話說,不管怎麽努力,她都不可能同時保護藍陽和夭兩人。


    她開始後悔自己剛才那無意識的舉動。


    如果沒有把魔琴放在地上,而且持續戴著耳機的話,就能對南宮她們發動攻擊,雖然也會傷及藍陽和夭,至少有突破困境的機會。


    不過已經太遲了。葉春現在隻需眨眼工夫便可捏段夭的咽喉。


    隻因戰鬥結束便隨手拋下武器,這是多麽愚不可及的行為。


    如果換作是母親的話,絕對不會犯下這麽天真的錯誤──


    「……嗚。」


    這時──


    倒在地上的夭又再次發出歎息,她恢複了意識。


    隻見她緩緩抬起頭,隱隱睜開眼簾。


    「夭姊!」


    安野情不自禁地大喊﹒就像在哀求什麽似的。


    「求求你,快點逃吧!」


    「安野……?」


    夭眨了眨迷蒙的雙眼。


    發現有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後,她微微向上揚起視線。


    「葉春大人……」


    葉春僅向她使了個眼色﹒然後如國王般露出趾高氣揚的笑容。


    「很遺憾,我現在要殺了你。」


    儼然──像是在跟部下宣判死刑般。


    「是嗎……」


    夭已經連抵抗的氣力都失去了。


    「不行!求求你住手!」


    安野苦苦哀求。


    她痛恨自己的無力,另一方麵又不曉得該如何是好,隻能激動大喊。


    不過,一如在勸安野打消念頭般,夭以一副感覺隨時可能再度失去意識的鐵青臉色──向她露出了微笑。


    「沒關係的……安野。」


    「夭姊……?」


    「我已經……死而無憾了。因為我為了那個人投身戰鬥,像我這種人……原本隻是個負擔的我……最後終於得以與他一起奮戰。」


    那個笑容──


    不是代表她接受了命運,不是後悔,也不是覺悟。


    而是安詳中帶有恬淡的笑。


    她的笑容十分滿足。


    「……為什麽?」


    安野想不透,無法理解。


    為什麽她能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配合丈夫,傷害自己,變得滿身瘡痍,最後還將死在他人刀下。可是為什麽她──看起來那麽滿足呢?


    夭一副唿吸困難的模樣,把視線轉向葉春。


    「能請您……答應我嗎?在殺了我之後……」


    然後又依序把視線投向安野和藍陽。


    ──這個人該不會……


    來到了生死關頭,還在替別人擔心生命安危?


    「好。」


    一如在向她致敬般,葉春展現出磊磊落落的態度。


    「我答應你放過她們一馬。」


    「真……的?」


    「我以鹿族族長的尊嚴發誓……當然,隻限此時此刻。」


    「是嗎……這樣就足夠了,謝謝您。」


    夭闔上眼睛。


    安野放聲尖叫。不知不覺間,她拉開了喉嚨嘶喊。就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喊了些什麽,純粹隻是希望眼前這一幕可以停止。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發生。淚水模糊了她的視野。心中有一股巴不得衝上前去的衝動。但最後的一絲理性──輕舉妄動會害死藍陽的事實使她踩住了刹車。


    「你有遺言嗎?」


    葉春問。


    「沒有。」


    夭迴答。


    安野的哀號沒有傳進那兩人的心坎。


    寶劍無情地取了她那奄奄一息的生命。


    殺死了夭後,南宮等人火速從醫院撤離。


    南宮招迴負責牽製葉亞等人的雙胞胎姊妹,四人光明正大地從玄關離開。


    一如凱旋而歸般,把聖雇來守在四周監視的傭兵給嚇得魂飛魄散。


    葉春領頭,南宮隨侍在旁,莎莎和香香則退居三步之後。


    擔綱警備的都是些虎背熊腰的壯漢,但年紀輕輕的少女們卻有如入無人之境般,無視在遠方監視的他們大搖大擺地移動。


    此時,忽有一人現身在她們的麵前。


    「……哦。」


    葉春佇足。


    她沒有散發殺氣與敵意,隻是帶著懷念的心情麵露微笑。


    「好久沒見了,『聖』。」


    「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形式重逢,葉春。」


    與她對峙的砂子則麵有憤恨。


    和葉春不同,砂子的語氣中帶著譴責般的敵意以及一絲的憐憫。


    「看來似乎讓你稱心如意了。」


    「發生什麽事你都知道了?」


    葉春不改臉上的微笑。


    「我隻有監聽到診療室的聲音。不過發生了什麽事,我大致都想象得到。」


    砂子憤恨地啐了一聲,繼續說道:「我承認我們輸得一敗塗地。虧你想得出這麽狡猾的計謀。簡直跟人類沒兩樣。」


    即使被砂子奚落,葉春仍麵不改色。


    「你看我都這副模樣了。我跟一般的鹿族不同,沒什麽力量。好歹腦筋得靈光一點。」


    葉春的聲音顯得理直氣壯,和那聽似在自我解嘲的內容一點都不相襯。


    「力量姑且不論,你的身手跟其它人相比,我想應該也沒有比較遜色吧。」


    砂子皺眉嗤道。


    然後,隻見她雙眼冷冷一眨,以強硬的語氣詢問:


    「……你到底想做什麽?」


    「這應該是我們要問你的問題吧?」


    葉春微微聳起肩膀。


    「砂子,你想怎麽做?你打算現在受死嗎?還是說……不。」


    葉春一如茅塞頓開般,突然點點頭。


    「我都忘了你是『聖』哪。等一切結束之後,如果活下來的那方是我們,到時你會判斷鹿族將亡,乖乖獻上自己的項上人頭……我猜這就是你的決定吧?」


    「天曉得,誰知道呢?我好歹也是鹿族,也不是沒有可能提起武器跟你們決一生死。」


    「放棄那個念頭吧。」


    聽了砂子的話,葉春搖搖頭。


    「我勸你還是好好保護肚裏的嬰兒,直到斷氣為止吧。」


    「你……!」


    砂子訝異地猛然睜大雙眼。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別把我跟葉亞那種貨色混為一談了.我可是族長,發生了這麽嚴重的大事,像你這般實力的人卻沒有親上火線,除了有孕在身外沒有其它理由了……況且,從臉就可以看出一個人是不是有身孕。」


    「……真是教人不快。單論器量的話,鈴鹿曆史裏有你這般程度的,說是屈指可數也不為過。」


    尊敬,遺憾,失落。


    砂子以五味雜陳的表情看了眼前的少女。


    十歲左右的稚氣外貌,十八歲的身體,遠勝外在年齡的威嚴和水準。


    若非有病在身,她勢必是人人敬重的族長。


    「不過以我個人的立場,實在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我也厭煩耍詭計陰謀了,坦白說這隻有麻煩而已。嗬嗬……就這方麵來說,我果然也有鹿族的樣子。」


    「這是什麽意思?」


    「南宮。」


    葉春沒有正麵迴答砂姬的問題,而是喚了守在一旁的南宮。


    她默默不語地遞出了一張紙來。


    砂子一臉嫌惡地收下。


    「把它交給葉亞吧。上頭注明了時間與地點。」


    「……你說什麽?」


    聞言,砂子露出了驚愕與困惑的表情。


    「我會派人到那裏帶葉亞她們到『迷途之家』。我不想再玩勾心鬥角的遊戲了,盡管正麵放馬過來吧,我們也會拿出鹿族的風範,堂堂正正地迎擊。」


    「你以為你說的話還有幾分可信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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