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這種事還真難由本人親自開口。


    下就抱著有些不好受的心情啟齒:


    “……那就是我。”


    語畢,所有人眼睛都盯著下架。


    頓了一會兒,夏景繼續說往下說:


    “對方沒辦法下手,因為她們要的就是我這個人。就算開戰,為了避免誤殺我,她們的行動勢必會綁手綁腳。從那裏可以找出可趁之機。”


    所以可以確定她們應該不會全力痛下殺手。


    再者……


    “最糟糕的情況,我也可以充當人質。”


    “夏景,這招也未免太……”


    夏景向顰眉蹙額的葉亞露出笑容。


    “幹嘛想那麽多。‘敢殺我的話我就先殺了夏景’……假如這句話或多或少能對對方造成恐嚇,那就該多加利用。不然換我說‘敢殺了葉亞我就自殺給你看’也未嚐不可。管他卑不卑鄙,這就是人類的作戰方式。”


    現在已經顧不得贏得漂不漂亮的問題了。


    若不能集思廣益並想出最完善的對策來迎戰,我方勢必一敗塗地。


    畢竟敵方除了夏景以外──不打算留任何活口。


    「其實也不用那麽悲觀看待。我們現在的藏身處還沒曝光,對方跟我們一樣無法直搗黃龍。可是希望速戰速決的人是她們。既然如此,我們所有人一起到海外躲個十年,也算一個不壞的方法吧……雖然你們大概不會接受就是了。」


    「那還用說,怎麽可以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林羽一如氣憤難平似地嘟起嘴巴。


    「不過,拿來當作最後手段我覺得還不錯。有沒有保留後路,心情上差很多。」


    安野和夏景的憃見。


    「……真是服了你。」


    葉亞也像是有些傻眼地露出苦笑,籲了囗氣。


    「真虧你有辦法接二連三想出那些鬼點子來。果然很有你的風格。」


    「你這樣說聽起來不像是在誇我耶……」


    「胡說什麽,我是在誇獎你沒錯啊。」


    葉亞的口吻雖然像是在調侃,不過眼神卻十分真誠。


    「你每次都能為我提供一個不同的思考方式。彷佛在告訴我不需要虛張聲勢,不需要逼自己逞強般,我高興都來不及了。」


    「沒有啦,那不是在說著玩的。」


    嚴格說來,我明明還挺認真在思考的。不過聽她這麽一說,個性一板一眼的她和向來不按常理出牌的自己,會出現這樣的雞同鴨講或許很正常。


    ──是說,這家夥的個性固然剛正不阿,也是有胡塗的一麵呢。


    真好奇到底哪一麵是葉亞,哪一麵是方媛。她們兩人大概原先就同時擁有嚴肅和胡塗的一麵吧?盡管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夏景還是如此認為。


    能有餘力去思考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也代表現在的夏景已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那麽……我們要繼續按兵不動呢,還是主動出擊?」


    砂子依序環視在場的每個人。


    「以咱們鹿族的天性,我希望能愈快展開行動愈好。」


    「我想也是。不過就我這個人類的立場而言,比較想暫時靜觀其變。」


    等葉春陣營心急搶攻──


    這不失為一個方法,而且對於以逸待勞的現狀來說,也是個不錯的策略。


    「看是要靜觀其變,或是設法誘敵。也可以派人當餌,隻是會有風險伴隨。」


    「設下陷阱,等敵人自投羅網嗎……」


    葉亞的手指托著尖細的下巴沉思。


    「我不是很欣賞這樣的手段。不過,既然是你想出來的,感覺應該是可行之計。」


    「我說葉亞……雖然在這場合提這種話不太妥當,不過你也太順夏景的意了。」


    安野麵帶苦笑地向她吐糟。


    「嗚……安野,你說那話是什麽意思!」


    「不過我可以體會你的心情啦,夏景想出來的點子雖然都不夠光明正大,可是會讓人有躍躍欲試的感覺就好像調皮搗蛋的小孩兒一樣。」


    「說得沒錯。看夏景哥哥用卑鄙的伎倆,感覺就很大快人心。」


    「你們好歹換個委婉一點的說法吧……」


    見大家露出煥發的笑容,讓夏景偷偷鬆了囗氣。


    不是說樂觀以對就一定有幫助,不過在這局勢已經十分惡劣的情況──太過悲觀絕非什麽好現象。內心至少要保持能偶爾互相鬥鬥嘴的餘裕。


    我們的目標不是要獲得勝利。而是立於不敗之地、保住性命。


    一如砂子所言,鹿族天生喜愛主動進攻,更勝被動防守,葉春踉南宮應該也不例外才是。在兩派人馬都是鹿族的情況下,夏景希望自己這個人類的想法可以扮演關鍵的角色。


    「我還是支持暫時按兵不動這個方法。」


    夏景輪番環視眾人的臉後,再一次提案:「先觀察敵方動向,順便消磨她們的耐性。假如對方有采取行動的跡象也好,如果還是按兵不動,我們也可以改采誘敵戰術。想必那時敵方應該也早快按捺不住,上鉤的可能性很高……我認為這是我們所能做到的最完善的對策了。」


    沒有人出聲反對。


    當然,最後下決定的人是葉亞。


    夏景說完便噤口不語,等候她的決定。


    就在這時,一個電子聲響打破了沉默。


    「鈴鈴鈴鈴」的機械聲令所有人揚起了脖子。


    是手機的鈴聲。


    音源來自始終保持沉默聆聽討論的藍陽囗袋。


    掏出手機檢視了液晶屏幕後,她拿起手機給所有人看。


    這時機還真是諷刺。


    顯示在屏幕上頭的名字是──『南宮』。


    「……喂喂喂。」


    才剛說要以靜製動逼急對手,對手馬上來這招,反倒出人憃表。


    ──她該不會是知道我也在這,才打電話來的吧?


    「該怎麽辦?」


    藍陽微微皺起眉頭。


    「接吧。不過記得切換成擴音器模式。」


    夏景表示意見後,所有人都點頭讚同。


    藍陽操作完手機後,把它放到了桌麵上。


    「喂?」


    從手機傳出的聲音,果然是那個聽起來陰沉又帶有嘲諷意味的嗤笑:『唷,藍陽,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可恨得讓我好不愉快啊。』


    「……南宮。」


    大概是聽到葉亞的低語聲的緣故,電話另一頭的供子似乎有些掃興。


    『葉亞嗎?』


    那個語氣彷怫不屑-顧似的。


    『感覺你精神不錯嘛,很好。可恨到我都快吐了。』


    夏景的肚子裏固然冒出-把無名火,無奈開口隻會使狀況難以收拾,隻能忍氣吞聲。


    夏景人在此處、已經做好了跟葉亞等人並肩作戰的覺悟一事,到底南宮知不知情?除非先厘清這點疑惑,否則不宜自行泄漏行蹤。


    有必要查證她之所以選在這時後打電話來,是出於偶然或刻意。


    夏景手指輕敲桌麵吸引眾人的注意後,指了指自己,然後比出一個x的手勢。


    林羽瞥了夏景的手勢一眼。


    「南宮姐姐打電話來有事嗎?」


    然後一邊點頭示意,一邊用挑釁的語氣向南宮問道:「我想你應該是找不到我們,現在心急了吧?」


    『咯、咯咯。』


    南宮迴以了令人聽不出是從容還是殘暴的──別有深意的笑聲。


    『我已經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本來還以為你們應該差不多該做好服從族長命令的心理準備了……看來事實剛好恰恰相反啊,這麽愚蠢的行為可笑到我快受不了了。』


    「就算是族長的命令,我們也不可能乖乖受死!」


    林羽大喝,但南宮仍無動於衷。


    『唷。本家守護者竟然拒絕為族長而死?咯咯咯……看來林家族也顏麵掃地了呢。不能達成使命的無能,是從母親身上遺傳來的嗎?』


    「……嗚!」


    聽到未能保護前代族長而死的母親受到侮辱,林羽瞬間漲紅了臉。


    隻見她氣得失去理智,一如要撲向手機討迴公道般,露出齜牙咧嘴的模樣。


    「那是詭辯,南宮。」


    砂子製止了她的行為,以鎮定的語調從旁打岔:「如果說林家的使命是守護本家,那麽本家的使命就是保護同胞的安全。將族人統合在-起、帶領族人往正確方向發展,才是族長的責任。不能做到這個標準,還試圖將-族消滅殆盡的家夥,憑什麽要人保護?想說謊最好也打點草稿。」


    即使在一片鴉默雀靜中砂子仍散發出一股刺骨冷酷感。


    「葉春在旁邊的話,幫我轉告她。我們的族長是葉亞……告訴她我們會像抗拒阿樂的前人一樣……也抗拒背叛鹿族的她……」


    『……啥?』


    隔了眨眼的刹那──


    『什麽鹿族?什麽一族?少無聊了。無聊到可歎。』南宮的語調急轉直下,壓得更為低沉了。


    那並非嘲諷,而是積怨含恨的嗓音。


    『又是鹿族、又是族長、又是保護同胞,滿嘴膚淺的鬼扯。追根究柢,我們一族的曆史不就是從把同胞趕盡殺絕開始的嗎?』


    宛如在唾棄整個鹿族族似的。


    『若說葉春是叛徒,那始祖本身更是個叛徒。當年她可是帶著被寶劍吃掉的同族性命當嫁妝下嫁給人類。我們每個人身上都留著她的血統,都留著殺害同族所換來的繁榮……被詛咒與不潔汙染的血統。』


    宛如在否定自己的出生似的。


    『所以我不懂,你有什麽好義義憤填膺的?繼承了最濃厚的叛徒血統的本家之女,隻是想把始祖也曾幹過的肮髒事又搬出來重演-遍──不過就隻是這樣而已。還是說,你們要用什麽倫理道德來否定始祖幹過的殺,否定我們的起源?』


    宛如在詛咒──所有的一切似的。


    『簡直荒唐得可笑。錯也錯得太離譜了!那是人類的價值觀,我們這些怪物何苦學人類那套?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會被人類逼入絕境!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被秋吟那種……一般的凡人玩弄在股掌間!』


    夏景忽然有個想法。


    這家夥……南宮會不會其實也不願生為鹿族?她是不是希望自己隻是個不用背負使命,身上也沒有留著詛咒血統的-般人呢?


    又或者說,她真正的希望是葉春當初可以生為一般人──


    的確,倘若葉春是人類,夏景能跟她正常邂逅的話,事棈就不會演變成這般田地。也不會有悲劇上演,也沒人會因此受苦受難。


    不過現在做這些假設也於事無補。


    現實終究不會如想象美好。


    葉春生為鹿族,而且身體被停止成長的病痛侵蝕。這和對夏景產生的幼時情愫融合在一起,變得更為扭曲,成了她犯下兇行的導火線。這些都是現實,事情無庸置疑地發生了。


    就算抗拒現實、怨恨現實,事情也不會有所好轉。該做的是麵對現實,朝未來邁進。


    方媛過去一路走來,都是抱持這樣的態度,而葉亞現在也努力想學習效法。


    夏景忍不住想破囗大罵「開什麽玩笑」。


    背叛的血脈又如何?人類的曆史本身就是一場無盡的背叛。無論是親生骨肉還是兄弟手足,背後捅刀、佯裝同伴再伺機謀殺的例子不勝枚舉。


    沒有理由因為祖先曾做過壞事,所以自己就可以重蹈覆轍──


    但夏景還是把忍不住要衝口說出的話給吞了迴去。


    或許是察知了夏景心中的想法吧,此時葉亞望向他露出淺淺一笑。接著她把目光轉迴手機狠狠-瞪,向南宮詢問:「快點說出你的目的,你打電話來不會隻是為了痛罵我們-頓吧?」


    『……哼。』


    南宮一如覺得掃興般發出一聲悶哼。


    『真虧你有辦法這麽鎮定哪。還是說你已經放棄了?算了,不重要……』


    頓了一拍後,南宮終於切入正題。


    而她所說的話語,也讓夏景等人感到大為震驚。


    『我們也厭倦繼續這樣枯耗時間下去了。既然怎麽找就是找不到你們,迫於無奈……我們決定進攻田醫院了。』


    「什……!」


    在場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囗氣。雖然早料到繁榮派遲早會采取行動,不過竟然偏偏選在我方還在思考對策的時候──


    「被對方先發製人了嗎?」──


    這樣的氣氛支配了全場。


    『時間是明天傍晚,想阻止我們的話盡管放馬過來。咯咯……我們會張開雙臂歡迎的。』


    南宮特地打電話來預告,換句話說,這明顯是打算趁機將葉亞等人一網打盡的誘敝戰術。而且,縱使知道這是陷阱,葉亞等人也隻能硬著頭皮飛蛾撲火。如果袖手旁觀,夭勢必會死於非命。


    『就這樣。』


    一交代完要事,南宮旋即冷冷地掛斷了電話。「噗滋」的斷線聲響徹客房,使原本緊繃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這麽一來,守株待兔這招就不能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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