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亞。”


    夏景一邊想像著當櫻花盛開是的美麗畫麵,一邊輕輕地吸進一口氣,說道:“你別太逞強了。”


    夏景的語調還帶著一絲斥責的意味。


    他以略帶斥責的語調如此說道。


    “我很感謝你有這樣的心意,我想她們兩個也會很高興。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已不在的人也不是辦法。你也有你的人生。”


    “……夏景。”


    “我也一樣。雖然方媛和梨子的事情令人傷心,可是等著我去做的事情堆積如山呢。不但得把李崎救迴來,我也想查清楚姐姐她到底怎麽了。”


    “你確定?”


    葉亞問說。


    簡言之也就是“你確定要涉入這場風波嗎”的意思。


    確定今後也要繼續跟葉亞、一族的內亂扯上關係嗎——的心意確認。


    “先說好,太危險的話我就不奉陪了喔。”


    所以夏景也一如往常打趣的迴答。


    “……是嗎?”


    葉亞呢喃的聲音和往常狂妄的語氣不同,難得地極為順從。


    背後隱約有一股製服的袖子被拉住的感覺。


    仿佛有所矜持又猶豫不前般,但又不失強力的手指。


    那是出自於葉亞自己的意思,還是方媛促使她這麽做的呢?


    “謝謝……你果然是善良的好人哪。”


    “聽你在鬼扯。”


    雖然不曉得問題的答案,不過現在姑且就先接受這樣吧,夏景心想。


    ……


    方媛的內心獨白:


    我開始被人欺負是在高一第二學期的時候。


    起因是我婉拒了二年級學長的告白。從此之後一個喜歡那個學長的女孩便開始藉故刁難我。


    她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因為我也有喜歡的對象。


    如果他跟其他女孩子告白卻遭到對方拒絕的話——


    心上人陷入悲傷的模樣光是想像就讓我心痛不已。希望對方能獲得幸福卻事與願違,會因此感到不解也是人之常情吧。或許對那個甩了自己心上人的女孩的憎恨,就是由這股無奈轉化而來的也說不定。


    於是我決定忍氣吞聲,直到對方氣消為止。


    一旦她所愛慕的學長揮別失戀的陰霾,打起精神重拾笑容,或許她就會不再跟我計較了。我就是抱著這樣的期望忍受著她的欺淩。


    然而,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甚至年都過完了她還是不肯就此善罷甘休。


    不知不覺地有其他人加入了那女孩欺負我的行列。


    她們看我的眼神,是什麽時候開始從仇恨轉變為嘲笑的呢?


    她們對欺負我的行為感到樂此不疲。原先僅止於用力推我一把或拉扯我的頭發,後來變本加厲。


    為了不要讓別人發現,也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她們總是選在平時沒什麽人影的視聽教室或美術教室悄悄進行。


    宛如一場秘密的遊戲。


    我心想,她們欺負我的目的似乎跟原先不一樣了。所以,或許我在那個時間點就該去找老師商量,請老師阻止她們的。


    但我從來沒有去跟老師報告的念頭。


    因為我寧願逞強,也不想認輸。


    每一次她們來欺負我,我就體認到過去的我有多麽地依賴梨子,所以就更不願認輸。一旦跟老師求救、尋求他人的幫忙,那跟過去的我又有什麽不同?那樣隻不過是在逃避。


    梨子。


    我一直都太依賴她——我的好朋友了。


    所以當我一個人時,我就變得既軟弱又陰沉,也不努力讓自己變得討人喜歡。隻要有梨子陪在身旁那就夠了,我過去總是懷抱著這種消極的念頭。


    直到梨子消失之後,我這才察覺到我和她的關係原來隻存在單方麵的付出。


    所以為了梨子歸來的那一刻,我要變得更堅強。我得讓自己堅強到不但不用依賴她,還反過來支持她才行。


    我也曾經深深後悔過。如果我夠堅強,如果我是一個可以傾聽她的煩惱、讓人靠得住的朋友的話——說不定梨子就不會默默地消失不見了。


    除此之外——


    我也想成為一個配得上他的女孩子。


    我喜歡的他,個性溫柔,俏皮逗趣的說話方式,就像是為自己的溫柔感到害羞而想要加以掩飾似的。他擔心著失去了梨子的我,偶爾會來向我攀談個幾句。


    我不介意他喜不喜歡我。我並不奢望那種自天上掉下來的幸福發生。但是至少我不願再繼續當一個垂低著頭不敢正視他的溫柔、擔心借給他的筆記字跡潦草而忸忸怩怩的無趣女孩子。


    況且隻是一味悶不吭聲地忍耐的話,那些人是永遠都不會停止欺負我的吧。我得拿出更堅決的態度,明確地請她們停止這樣的行為、向她們表示反抗才行。


    重要的是提起勇氣。


    如此一來,我一定可以向那個人露出真摯的笑容。


    如此一來,梨子一定也會重返我的身旁的。


    ——一定會的。


    然而,現實卻和我的決心相違背,欺負的劇烈程度有增無減。


    盡管我祈禱我能提起勇氣,屢次告訴自己這次一定要有所反抗,但終究還是辦不到。然而就在二月的某一天,我,方媛——


    幾分鍾前所萌生的喜悅化成了恐懼,進而在口袋中按下了手機的通話鍵。


    殊不知此舉也替他的未來埋下了伏筆。


    ……


    之後一個禮拜過去,周末又再次到來。


    二月也來到了尾聲——再一個多月就要分班了,校園生活卻已經產生巨大的變化。夏景直到現在還未能完全調適。


    一口氣少了三個同班同學,心裏會難以調適也是理所當然的。教室裏的氣氛始終處於浮躁不安的狀態,大家的內心仿佛都掛念著某個無形的事物。


    方媛失蹤的風波才發生不久,秋吟和李崎便緊接著轉學。


    兩者之間搞不好有什麽關聯性,這樣的臆測在同學之間口耳相傳著。


    對詳知內情的夏景而言,這兩起事件豈止是有關聯而已,分明是衍生自同一個根源。因為這兩起事件都是名為鹿族的存在——非人的‘妖孽’們所掀起的紛爭留下的餘波,或者可稱之為結果。


    事實跟傳聞也完全不一樣。


    方媛她不是失蹤,而是死了。


    秋吟根本沒有轉學。她隻是成了夏景等人的敵人,目前銷聲匿跡躲起來罷了。


    至於李崎則是被秋吟給帶走了——


    盡管夏景知道實情也不可能跟任何人提起。因為這一切都太超脫現實了,說出來也隻會被人當成笑柄。


    所以夏景在這一個禮拜,每當聽到校內的流言都十分痛心。原因除了對不負責的言論感到憤怒之外,還有真相絕不可能公諸於世的空虛。


    在第五節課即將開始的午休時間。


    一個禮拜之前還是洋溢著和睦氣氛的時光,如今夏景等人卻都在位子上愣著——沒有勤勉向學、也沒有歡樂談笑,就隻是懶洋洋地蹉跎虛度。


    “喂,黑心眼鏡仔。”


    手撐下巴霸占夏景書桌眺望窗外的同班同學李牧,用無精打采的聲音喊了夏景的糗名。


    夏景皺起眉頭應聲道:“幹嘛,白癡李牧。”


    李牧一點勁兒也沒有地說:“我好無聊,講個好玩的笑話來聽聽吧。”


    “你無不無聊又不關我的事,我幹嘛要想笑話取悅你這小子。”


    “……是嗎?”


    “別鬧了啦,李牧。人家夏景也沒那種心情啊。”


    從旁打岔的人是王川。


    “不然換你來吧,講一個可以讓我開懷大笑、心情舒暢的笑話。”


    “教我講我也講不出來啦。”


    王川的迴答一樣非常冷漠。一雙眼睛沒離開過手邊攤開的雜誌。但這家夥的心情其實跟夏景他們一樣——雜誌始終停留在同一頁翻都沒翻過。


    照理說在這種沮喪的時候能依靠的就是他們這兩個惡友,可是他們兩個目前跟夏景一樣沒那個心情。


    李牧的意誌消沉,原因在於秋吟。


    自從入學以來便死心塌地地迷戀秋吟李牧,似乎因為她的轉學而深受打擊。之後他便一直以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整天唉聲歎氣。“喂白癡李牧你放心吧,那個女的其實沒有轉學,她隻是在自爆自己並非人類之後,綁走了李崎不知去向而已”——這種話夏景自然絕不可能說得出來。


    話雖如此,李牧這家夥應該也不需要太擔心吧。反正他在不久之後肯定會對其他美女一見鍾情重新打起精神的。


    相對地,王川的失意就跟一個禮拜前的事件沒有關係了。


    好像是跟他從小青梅竹馬的女孩生病了,最近這半個月一直無法和對方取得聯絡的樣子。


    當初聽他這麽說的時候,夏景不免擔心了起來。他聯想到鹿族、尤其是‘繁榮派’那幫人涉及的可能性。那女孩會不會真的——就跟方媛一樣身體被一族的人給奪走了吧?


    不過等夏景詳細跟王川打聽後,才得知他跟女孩的父母還是有陸續碰麵,據說本人也平安無事。


    雖然對王川和他的青梅竹馬不好意思,不過夏景在得知與鹿族無關後總算也鬆了一口氣。


    夏景再也不願看到有更多的朋友被牽連進鹿族的鬥爭裏了。


    ……隻不過,有半數的人並不是受到牽連,而是一開始就身陷在風暴之中。正確而言,現階段真正算是遭到波及的人隻有夏景自己跟方媛而已。


    “你那青梅竹馬身體還沒康複嗎?川。”


    “嗯……”


    微微皺起眉頭的王川因為有張中性臉孔,看上去就跟個小孩子一樣。隻要他能改掉平常三不五時就照鏡子、還不忘從各個角度整理發型的那個最讓人看不下去的行為,他無疑是女孩子口中所說的美少年。


    “我也不太曉得耶……伯父是跟我說不需要那麽擔心啦。”


    “我說啊——”


    黏在桌子上一副垂頭喪氣模樣的李牧憤恨不甘地看了王川。


    “那個啥青梅竹馬的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嗎?啊?”


    “我們才不是那種關係呢。”


    王川傻眼地搖頭。


    “李牧啊……你把矛頭指向我是不是找錯對象了?就算秋吟同學沒有轉學好了,你以為人家會看得上你嗎?”


    “你這話是啥意思。可能性又不是零。”


    自信滿滿地一口咬定的李牧令夏景不禁啞口無言。


    “聽到了嗎,川,他這與常軌脫節的樂觀態度,搞不好值得我們借鑒呢。”


    “有道理耶,看不清現實或許也是一件好事喔。”


    “啊?至少可能性比黑心人和自戀狂還來得高啦!”


    “……是嗎。啊啊,或許你說得沒錯吧。”


    夏景憶起一個禮拜前秋吟意味深長地向自己示好的事,苦笑了起來。不過心中倒是很難因此有什麽酸甜的感覺。畢竟秋吟這個人的本性自己全都看光了。


    不過事情一定不可能如自己所願吧?


    夏景輕歎口氣,將視線轉往了教室外頭。


    “我離開一下。”


    “去哪?廁所?”


    “沒啦,隻是受夠了李牧的那張蠢臉。想唿吸一下新鮮空氣。”


    “剩下不到五分鍾就上課了喔。”


    盡管口頭上不饒人,李牧似乎也能體諒夏景現在正為方媛的事鬱鬱寡歡的心情。所以不但沒有向開了自己玩笑的夏景迴嗆,反倒還親切地提醒。


    “我知道啦。”


    夏景感激的同時,也有種愧對於朋友的心情。方媛其實是死了而不是失蹤——對朋友隱瞞實情難免令夏景內疚。


    才剛跨出教室一步,共有秘密的家夥便映入夏景的眼簾——正合己意。


    “安野。”


    夏景叫住對方。正在和一名貌似朋友的女學生交談的安野轉過頭來。


    “有事嗎?夏景。”


    “不好意思,現在方便占用點時間嗎?”


    “哎呀,安野,他不會是你的男朋友吧?”


    和她談天的女學生朝夏景看過來並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午安。”


    “啊,你好。”


    受對方恭敬地低頭行禮,夏景也禮貌地迴應。


    對方是一名擁有大家閨秀氣質的少女。一頭栗子色的長發,舉手投足也給人溫柔婉約的感覺。但個頭還挺高的,即便和身高有女生平均以上的安野相比也毫不遜色,因此看起來頗有幾分成熟的味道。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呢,寧……夏景,你也幫忙否定一下啊。”


    “啊、抱歉。因為她漂亮得不像是你的朋友,害我都看得出神了。”


    “……我揍你喔混蛋。”


    盡管安野露出了狐疑的眼神,還是為夏景介紹眼前的少女。


    “厲寧。她是我茶道社的朋友。”


    “請多多指教,我是厲寧。方便請問你的名字嗎?”


    “啊、啊啊,我叫夏景……你讀哪班呢?”


    “我是d班的。”自稱厲寧的少女以高雅的笑容迴應夏景的禮貌性問候後便揮手與兩人道別離去。


    夏景左思右想,好像有在哪裏聽過這名字?最後終於想了起來。她就是禮拜一秋吟宣稱傳聞有人在欺負方媛時,秋吟所點名的少女。


    “……真是的,人家哪裏是那種人了。看起來完全不是那種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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