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葉亞雖然聘拚命迴應,但是目前顯然力不從心。


    她被李崎攻擊,猛地摔倒了,李崎繼而繼續趁火打劫。


    “喂,難道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夏景在一旁問道。


    現在的局麵可謂是一麵倒,對葉亞而言是非常不利的,在這樣下去,簡直岌岌可危。


    夏景對身邊的阿奈說:“你那具棺木裏有很多東西吧!快給我類似李崎使用的道具!我要拿它去幫葉亞!”


    “恕難從命。”


    但阿奈的迴應依然不改冷漠。


    “讓一族以外的人、接觸寶物、是被禁止的。”


    “拜托,你這家夥真的不知變通耶!”


    就在兩人的對話沒有交集的期間,葉亞依舊處於生命命交關的險境。李崎雜亂無章地掀起狂風,然後在風陣中揮起鐵扇攻向葉亞,打算迫害她。葉亞目前隻能以斷刀苦撐著閃避攻擊……很難判斷能撐到何時。


    怎麽做?該怎麽辦——


    夏景拚命轉動即使奉承也稱不上優秀的腦袋思考,忽然靈機一動。


    雖然那隻是個歪理,但夏景抱著無所不用其極的心態孤注一擲。


    “阿奈,傍晚的時候你有說過吧?什麽你被葉亞命令‘把我和一族的人同等視之’之類的……那是真的嗎?”


    “是的。”


    “既然這樣,我的請求跟一族的人是同等的吧?就算讓我碰碰寶物,跟一族的人碰也是一樣的意思。所以……拜托你借我吧!可以的話最好是威力強大、我又能輕鬆上手的道具!”


    應該沒有人會聽信這番狡辯吧。反正本來就是死馬當活馬醫。


    但結果卻出乎他意料之外。


    “……是的、遵命。”


    沉默了一拍,阿奈頷首答應。


    她放下背在身後的棺木,打開蓋子開始在裏頭東翻西找。


    “……搞什麽啊,這樣的理由竟然說得通喔……”


    總之結果可以接受。雖然不期待可以一發逆轉,至少能將李崎的注意力分散一點到自己身上,這就行了。


    “夏景大人,請用這個。”


    阿奈拿出了一個奇形怪狀的物體。


    “這啥?”


    夏景皺眉收下。那東西看起來也有點像匕首,是個棒狀的物體。


    握柄是白木。可是從握柄延伸出來的東西,並不是刀鋒,而是一個彎曲幅度緩和、貌似粗針或猛獸牙齒的東西。


    表麵是奶油色並且泛著黯淡的光澤,不過上頭浮現有好幾道既像微血管的藍色條狀紋路,坦白說外觀頗為觸目驚心。


    “這是金枝。”


    阿奈報出武器的名字。


    “……金枝?”


    這名字聽起來好不堪一擊。


    “這種玩意兒真的管用嗎?”


    難道沒有感覺更強的道具了嗎。話說,這玩意兒要如何使用?


    不安與疑問在夏景的腦海中錯綜交雜。他用眼神詢問阿奈後,隻見阿奈微微歪起腦袋。


    “不清楚、使用方式嗎。”


    “對,這要怎麽用?”


    “阿奈、不知道。”


    “……啊?”


    慢著。


    等一下。


    “不會吧,你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不知道。”


    竟然連說了兩次。


    “阿奈、獲準使用的、寶物,就隻有這具墓穴。”


    阿奈指著白木製成的棺木,麵無表情地表示。


    “不過、阿奈感覺得出來、誰適合、哪個寶物。那是存放在、墓穴的、物品中,夏景大人、使用起來、最為得心應手的、道具。”


    ——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再者,‘這裏麵使用起來最為得心應手’的說法其實也就是那個。說穿了不就是‘反正沒一個你行的,這已經是最妥當的了’的意思嗎?


    夏景開始感到不安,心想:看來我果然難逃一死哪。


    話雖如此——現在已沒有時間再煩惱猶豫下去了。


    夏景拿牢了金枝的握柄。


    既然這樣那就豁出這條命吧!來個出其不意的突擊。


    所幸眼前展開的這場戰鬥嗅不出任何現實味。


    李崎的鐵扇所掀起的狂風,就連水泥牆壁也能割出裂痕。要是挨個正著的話,大概輕而易舉就能卷走一、兩隻胳臂吧。不過對夏景來說畢竟是前所未見的現象,無法實際感受到那威脅究竟有多大。


    簡而言之,就是不怎麽害怕。


    恐懼會令腳步打結,使行動遲緩。光是不會腿軟就算還不錯了。


    吸氣。吐氣。


    望向不停設法閃躲日崎一輪猛攻的葉亞。


    幹脆借這機會一起算帳好了。燃燒怒火來失去理智吧。


    “開什麽玩笑,我不準你……到死了還要欺負方媛!”


    夏景朝狂風中心裏的李崎衝了過去。


    隻要在腳上一擊,總能阻止她的攻勢吧。雖然要對同班同學動武感覺很是過意不去,但現在這個緊要關頭就別想那麽多了。隻要一心專注於阻止就好。


    “……夏景你別過來!”


    察覺夏景企圖的葉亞旋即大聲警告。


    當我那麽聽話嗎?就在夏景無視警告打算一頭衝進暴風中的時候……


    李崎瞥了夏景一眼。


    “……!”


    夏景反射性地定下腳步。瑟瑟地打起顫抖。


    李崎的眼神——給了夏景沉重壓力。


    直覺是正確的。但是,夏景的防衛本能隻能對常識性的現象產生反應。


    鏗。


    忽然有一道仿佛用手指輕彈了一下耳膜般的不曾聽過的聲音響起,緊接著——


    一鐵球砸中般的衝擊襲擊了夏景的全身。


    “嗄……!”


    下一秒,萬有引力消失了。一陣天旋地轉,視野內的景色在流動。


    當夏景意識到自己是被吹走時,已經是身體撞飛到身後的校舍、連同好幾張桌椅一同摔在地板上幾秒後的事了。


    “啊啊啊啊……”


    沒辦法唿吸。全身都麻痹了。


    “怪了,這下該不會完蛋了吧?”雖然夏景試著輕鬆思考,可是這樣的偽裝並未帶來任何效果,絕望感遮蔽了內心。


    夏景這下終於理解了。


    葉亞之所以現在還能和李崎對峙,不是因為那把鐵扇威力貧弱,也不是因為李崎手下留情。說穿了——這是因為葉亞熟知李崎的武器的屬性,並且發揮無比高超的體能以一線之差閃避狂風。


    。


    剛剛的舉動之愚蠢,就跟不識車子為何物、傻傻地被輾死的貓一樣。


    “嗚……唿啊!”


    好不容易終於又能唿吸了。同時,生平不曾經驗過的痛楚在全身擴散了開來。會不會實際上傷勢遠比內外傷的等級嚴重,過沒多久自己就要失去意識並撒手人寰了呢?


    雖然腦子裏充斥著各種不安,不過看樣子心髒還沒有要罷工的跡象。


    夏景因劇痛把臉皺成一團,慢慢站起身。


    手腳都好端端的,姑且可以鬆一口氣。話雖如此,絕望的心情並沒有改善。


    夏景深深體認到。


    在那個力量麵前,已經不是怎麽和李崎交手或會不會連累葉亞的問題了。夏景甚至連拖油瓶也不是。就跟地上的螞蟻沒兩樣,在不在場都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問題是,葉亞那個樣子不像有能力逆轉戰局,也無法奢望阿奈助拳。


    用言語說服李崎這招如何?哭天喊地地跟她道歉訴之以情,即使下跪也在所不惜,這樣的話能求得她高抬貴手嗎……不可能。


    那雙眼睛——在被吹跑前所看到的李崎雙眼令人不寒而栗。


    “到底該怎麽辦……”


    盡管腦海的一角浮起了束手無策的念頭,但夏景不願就此坐以待斃。


    算了。反正這條命也快沒了,幹脆舍身跡象李崎,隻要能僥幸讓她分散注意力,或許葉亞就能找到一線生機。


    “真是沒轍哪……再來挑戰一次吧。”


    夏景強忍痛楚,拿出毅力站起身來。


    對了,那個叫金枝的東西跑哪去了。四下張望後,發現它就掉在自己的腳邊。空有不知道怎麽發揮的道具也沒有屁用就是了——夏景如此心想並將其從地上拾起。


    就在這個時候。


    噗嚕嚕嚕。


    製服褲子後麵口袋的裏麵忽然有東西振動了起來。


    是電話。


    夏景反倒為手機經曆這麽大的衝擊竟然還沒摔壞感到訝異,從口袋中掏出。


    原本夏景是想當作沒有聽見,不過這通電話若是媽媽打來的,好歹想跟她做今生最後的告別。對夏景而言,悶不吭聲地失蹤是最不孝的行為。


    一以發疼的手指打開手機,馬上就聽到一個慌張的聲音。


    電話不是媽媽撥來的。


    “夏景,你沒事吧!”


    “安野嗎……”


    而是夏景曾一度懷疑是欺負方媛的犯人的同班同學。


    “你還活著嗎?啊啊,老天保佑……你直接挨了狂風耶。我還以為你這下死定了說。你大概不知道那有多危險吧,實在是太魯莽了!”


    看來她全程看到了夏景被擺平的經過。


    “等一下,你現在人在哪?”


    安野迴答道:“我在迷途之家。目前正緊急趕往你們那邊。”


    “什麽?你不是在學校嗎?為啥你在迷途之家還能對我的一舉一動那麽清楚?”


    “因為我有那種道具。老實說,我一直都用那個在監視你……”


    原來所謂的監視並不是偷偷躲起來在學校跟監嗎?


    先不論那個。


    “監視的事情現在不重要。我另外有事想問你,安野。”


    “在我抵達前你想辦法撐住……啊,你想問我什麽?怎麽了嗎?”


    雖然夏景不免有“要來怎麽不早點來”的念頭,不過光是肯打通電話來就足以謝天謝地了。那個感覺就好比在被封死的山窟裏發現了光源。


    “你知道金枝嗎?一族的人應該知道吧?如果不曉得就快點幫我聯絡對這東西有了解的人。十萬火急。拜托,這是我生平最大的願望!”


    “我是知道啦……啊,該不會你剛剛跟阿奈討到的東西就是……”


    “快教我怎麽用!”


    夏景對著受話器嚷嚷。


    “盡量以簡單、迅速,同時又能讓我聽懂的詳細說明方式!”


    天助我也。太好了,謝謝你安野!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


    夏景一麵拚命壓抑想將所有的感謝宣泄而出的衝動,一麵仔細傾聽安野的說詞。聽完一段說明之後,他僅交代一句“拜托盡快趕來”便掛斷了電話。


    ——原來如此,這東西是要這麽用的啊。


    聽起來感覺頗為便利的。搞不好還能一舉打破這個困境。夏景將無止境的痛楚拋到腦後,以力氣握緊了金枝。


    身體的傷勢比想像中還要難受,每走一步都令夏景險些陷入昏厥。若要說得更切合實際一點,整個作業幾乎都是在地上爬行的狀態進行,根本沒能好好行走。


    夏景擠出這輩子以來最大的氣力,設法讓自己保住意識以進行那個作業。窗外現在還聽得見打鬥的聲音。


    在擔心廝殺聲隨時都有可能停止的焦慮指數不斷節節上升的途中,夏景判斷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


    他打量著昏暗的教室。


    扣除夏景落地的場所,排列整齊的桌椅各有三十五張。


    完成作業的是其中的十組。


    坦白說,這樣的數量可能還不夠。可是現在的狀況由不得再慢條斯理地拖下去了。


    金枝的使用方法聽起來非常簡單。


    夏景闔上眼睛。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夏景沒有自信能順利成功,但也隻能放手一搏。


    迴想從安野口中得知的說明。


    “讓自己的意識擴散,去想像畫麵。”


    “盡可能地……”


    “盡可能地把那個想作是自己的延長。”


    看似獠牙和粗針,遍布藍色筋脈的刀身。


    以及被那個刀口留下痕跡的十組桌椅。


    “如果覺得連在一起了,就去移動它。有動的話就表示成功了。”


    叩的一聲。


    緊接著四周也陸續傳出同樣的聲音——


    將刺過的東西納入自己的支配下。


    那似乎就是金枝所具有的特性。


    ——我可以的。


    夏景胸有成竹。


    張開眼睛,往窗外看去。


    李崎現在正背對這個方向。葉亞則氣喘籲籲,仿佛隨時都會不支倒地。


    已經沒有時間了。


    “葉亞……快閃開!”


    “景……”


    被喊聲嚇一跳的葉亞往這裏看了過來。李崎也狐疑地迴身一望。


    以此為信號。


    “……去啊!”


    夏景高舉疼痛不堪的右手,一如指揮官般往前方一指。


    仿佛是在唿應他似地——


    教室的桌椅紛紛從窗戶飛出直往李崎落下。


    “什……!”


    李崎似乎也難掩驚愕之情,停下動作睜大了眼睛。


    “難道是……金枝?”


    李崎緊急揮舞鐵扇。掀起的狂風和桌椅們迎麵對撞。有的遭到了破壞,有的被吹到了上空,有的則被重摔在了地上。


    可是,無論風再這麽吹,夏景對桌椅的支配仍不會受到解除。


    被破壞的椅子盡管外形變得七零八落,依然來勢洶洶。飛往上空的桌子反過來利用重力加速度,以拋物線狀朝李崎而去。


    哪怕結果是被砸在地上,也隻是又重新浮上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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