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琴顯然是對音樂一竅不通的,但是她知道如果夏夜的樂團真的出道的話,那麽肯定能夠在音樂節引起一陣風暴的。


    等到夏夜出道了,到時候她就能夠全身而退了吧。


    不過,想起第一次去地下音樂會參加夏夜樂團的情景,仍覺得震撼。


    為什麽不愛音樂的自己當時會感到震撼呢?安琴不太不明白。


    這些日子,安琴一直在照顧手受傷了的夏夜,同時也慢慢了解了他。


    安琴加快了腳步,走向公交站。


    “如果……”


    夏夜在心中做出了一個假設,但是後麵的她沒敢再想下去。


    坐在搖晃的車上,仍能看見車上張貼著的大海報。


    半小時後,她終於來到了夏夜的公寓。


    站在門前,她拿起鑰匙打開了門。


    可是,當她打開門的時候,卻發現屋子內站著一名陌生的年輕女人。


    “咦……?”


    瞬間,安琴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站在那邊的非常年輕的女人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的不悅。


    安琴想問為什麽這個陌生的女人會出現在夏夜的房間。


    明明,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她一個人在照顧夏夜,從未見過夏夜的公寓有其他的女人來啊。


    但在她問出口前,對方卻氣勢衝衝的質問她。


    “你怎麽會在這裏?”


    聽到對方毫不客氣的質問,安琴仔細打量起那年輕的女人。


    她長得很漂亮,有一雙囂張的淺色眼瞳。


    她看起來氣勢洶洶,發出威嚇般的語氣。


    乍見之下,這個年輕的女人完全像是放聲猛吠的狗。


    安琴不想與之發生爭端,打算裝聾作啞不理會他。


    怒氣衝衝的女人卻繼續對她窮追猛打。


    “你還來幹嘛?”


    女人揚起人工細眉,一步步逼近安琴。


    安琴雖然返到了角落,但她總覺得女人的話好象有哪裏怪怪的。


    從她的問題中足見這名陌生女人,其實是認識安琴的。


    但安琴搜索記憶,卻實在想不起來以前是否和這個女人認識。


    她試著問:“你……認識我嗎?”


    聽到安琴的問題後,女人激動得兩頰都變紅了。


    “你……反正你是不會記得我的。”


    男女人咬著牙,衝出玄關,狠狠推了安琴的肩膀一把。


    “總之,夏夜以後由我來照顧!”


    女人一邊怒罵,一邊將還在發呆的安琴推向走廊的欄杆。


    “你這個瘟神,以後別再來了!”


    “啊、那個……!”


    結果,在安琴還沒搞清楚狀況時,夏夜住處的大門便被女人砰地一聲,誇張地甩上了。被關在門外的安琴,呆呆地弄掉門上的鑰匙。


    隻要使用這把鑰匙,就可以再次將門打開。


    然而,安琴卻拿著鑰匙,呆立在寒風吹襲的走廊上,身體一動也不動。


    女人口中的“瘟神”一詞,不斷在安琴腦中迴響。


    “夏夜……”


    安琴緊抓鑰匙,追根究底,到底是為了什幺,安琴才會利用這把鑰匙,數度來夏夜的住處呢?


    說得沒錯,安琴的確是夏夜的瘟神。


    為什麽夏夜會答應讓倒黴透頂的安琴,擔任他的看護呢?如果是沒有朋友的安琴也就算了。可是夏夜不一樣。他有樂團的朋友,更有一大批迷戀他的女孩子們。


    安琴雖不知那個年輕女人和夏夜的關係,但比起毫不相幹的自己,對方必定遠比她適合照顧夏夜。


    “沒錯……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對夏夜而言,安琴既非朋友也非歌迷,兩人最多隻是認識而已。


    ——夏夜由我來照顧!


    女人憤怒喊出的台詞,一直在安琴的耳中盤旋不去。


    實際上,自夏夜受傷以後,從未主動開口要求安琴照顧。


    安琴之所以會在這裏出現,不是因為別人,完全是出於自己的意願。


    既然如此,像今天這樣出現照顧夏夜的人以後,安琴又該如何去貫徹自身的意誌呢?


    “夏夜……!”刹那間,安琴覺得驚愕不已。


    在門被甩上的那一刻,安琴便已喪失造訪這裏的理由了。


    在夏夜右手完全恢複正常之前,安琴一直以為自己是無可取代的。而今,這個小小的夢想欲知朝霧似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不,打一開始,安琴身上便有所謂的存在意義嗎?


    “啊……!”安琴突然覺得在手中的鑰匙,不再那麽重要了。


    宛若當頭棒喝般,安琴想通了一切。


    無論如何都不會消失的內疚感,其實是自己用來拴住夏夜的借口。好幾次、好幾次,那溫柔的呢喃不斷在安琴耳邊重複著。


    我愛你……我一直愛你……?


    不想將夏夜隨口一句話忘掉的人,正是安琴自己。


    比起在白色筆記本上那些充滿破壞性的文字,更揪緊安琴的心不放的,其實是耶聲難以忘卻的呢喃。


    “我對夏夜……!”


    一直拒絕去承認的頑固思緒,一口氣從安琴心口的裂縫中爆發出來。


    安琴激動地領略到,自己的心早就給夏夜了,她喜歡夏夜。


    盡管害怕鑄成大錯,另一方麵,安琴又在心底祈求著,希望上天在夏夜的手上留下無法抹滅的後遺症,因為這樣自己就可以永遠和夏夜牽扯在一起了。


    即便這樣就等於宣判一個吉他手的死刑,為了滿足自身的醜陋私心,安琴還是在內心悄悄懇求著。


    這份冰冷好比是那一天,夏夜無情背向安琴時的殘酷態度。事到如今,就算安琴向夏夜說出真心話,他也彷佛能夠窺見,那緊接而來的悲慘畫麵。


    然而,假設安琴執意當個殉教者的話,那麽就算被夏夜拒絕,安琴也能在不損及自尊心的情況下,趴跪在夏夜身邊,懇求他的原諒。


    在責任感十足、正義感強烈的假麵具下,安琴一心祈求的,竟是如此卑劣不堪的自私。


    還有比自己更悲慘難堪的人嗎?


    安琴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不過,真正將安琴徹底擊垮的,卻是到了這等地步,自己還無法將夏夜的鑰匙給丟掉的悲慘依戀。


    安琴琴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旦發現隱藏在內心深處,故意不去正視的心情後,安琴恐懼得不敢再有任何輕舉妄動。


    就算開眼不去看自己的本性,安琴也不想失去和夏夜的羈絆。?


    我愛你……我一直愛你你……?


    夏夜的溫柔呢喃在耳邊響起,安琴腳步踉蹌地走下公寓樓梯。


    唯一的憑借是不斷在腦中盤旋著夏夜那句深切的呢喃。


    ……


    這陣子,夏夜的心情一直很差。


    雖然自己的傷勢沒有影響樂團的出道計畫,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見過夏夜和金廉互換身分的表演後,旋即出道計劃的企劃部長,其獨裁程度連夏夜也不禁咋舌。


    ——由我擔任製作人的話,不管什幺歌曲都一定暢銷!


    企劃部長那手段俐落、黑白分別的行事風格,其實頗對夏夜的胃口,不過他對人的方式,卻叫夏夜不敢恭維。


    從專業攝影開始,一直到采訪、出道當天在北城舉行的演唱會彩排,甚至單曲唱片的製作會議……


    打從緊急決定舉辦出道演唱會開始,團員們每天都過著忙死人的緊繃日子。


    站在夏夜的立場來看,最重要的應該是右腕的複健功課,因此不管行程有多緊湊,還是有他做得到,或者做不到的事。


    如果自己的手無法恢複,那個部長要拿什幺來賠償啊!


    夏夜原本就很討厭受人指使,這種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忙碌日子,老實說,夏夜早就覺得很厭煩了。不過,企劃部長卻隻會拿“沒關係,那你就專心複健吧!”來搪塞。


    “開什幺玩笑!”


    每當耳朵聽到不分青紅皂白的命令時,夏夜都會認真地生起氣來。


    夏夜對部長有一種所謂同極相斥的厭惡感,他會對部長荒唐的計畫感到抓狂,就是最好的證據。


    實際上,出道單曲在夏夜骨折而便已錄製完畢,如果隻是采訪、拍照的話,夏夜總能想辦法混過去。問題在於音樂錄像帶很講究臨場感。所幸拍攝過程中不必真的彈奏樂器,若從剪輯過的完成品來看,觀眾根本無法想象,夏夜的右手其實還在複健中。換句話說,部長的每一步計畫,最後都極其順利地完成了。


    接著,部長又聘請了一位專業物理診療師。在醫師的協助下,專心複健的夏夜終於取迴了右手的健康。因為原不便沒有折斷手指,筋骨、神經也沒有任何損傷,複健結果的快速有效可算是意料中事。


    隻要夏夜的右手能再重新彈奏吉他,那幺他便是所向無敵的了。沒錯,除了那件事以外——


    “照這樣下去,下個禮拜應該就可以排練了吧?”


    前來開會的金廉,笑咪咪地對複健兩周,手肘已經能自由活動的夏夜說。雖然距離出道當天的發表會還有兩周空檔,可恨的是,惡鬼部長安排的行程竟沒有夏夜預料中的多。


    金廉說的沒錯,下個禮拜夏夜就能參加期待已久的團練了。不過,金廉真正想說的,似乎是別的事。


    “對了,安琴最近怎麽樣了?都沒有看到他耶?”


    金廉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詢問應該覺得開心,可是臉上卻沒多大表情的夏夜。


    “少廢話,她要期中考啦!”


    “喔?真的不是你被甩了喔?!”


    夏夜無言瞪著從喉間發出咕咕笑聲的金廉。


    自從安琴那天跑出去後,夏夜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這讓夏夜覺得很不安。


    的確,最初說要讓他專心準備考試的,正是夏夜本人。不過,大話一說出口後,夏夜還是感到提心吊膽。


    這份思緒恰巧和逐漸複原的右手成反比,在夏夜心中一天天地變形擴大。


    “那家夥原本就是基於內疚和義務感,才到家裏來的……”


    夏夜總是洋溢著無畏自信的眼瞳,卻因這個悲慘的事實而軍上一層陰霾。右手已經恢複自由,也能暢彈吉他了。


    唯有思念安琴的思緒,始終無法按照主人的期待進行。


    “在繃帶解開之前,那家夥都會被一直綁在我身邊……難道這是我……一廂情願的妄想嗎……”


    夏夜望著覆蓋在右手,取代先前石膏的白色繃帶。


    最初在右手纏繞繃帶,是為了固定恢複筋肉疲勞所使用的藥而,不過現在所以還繼續使用,純粹是因為他不想拆下來的緣故。


    是的,繃帶正是夏夜換安琴的符咒。


    算算時間,考試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可安琴還是沒有出現。


    “雖然打了一把鑰匙給他,不過好象沒什麽用……”


    夏夜想起了安琴繃著一張臉,第一次到家裏拜訪的那一天。


    那時,夏夜雖然對沒有一絲愧疚的琥珀色眼瞳惱怒不已,但同時又為這樣的她深深著迷。


    夏夜之所以將鑰匙交給安琴,圖的不是其它,正是希望安琴能在明天、後天、大後天……天天來找自己。


    而他會故意裝出一副冷酷的樣子,也是為了不讓安琴識破心中的動搖和依戀。


    沒想到安琴當真接受了那自私又幼稚的要求。安琴一定沒想到,夏夜對此有多麽的歡心喜悅。對一個吉他手而言,如果那段充滿不安的受傷歲月能再迴來的話——


    “我還真蠢啊……”


    早已沒有用處的繃帶,好幾次纏了又解,解了又纏。


    如此重複的過程中,夏夜突然覺得,說不定這個符咒根本沒效。


    “那家夥原本就很遲鈍,可能連繃帶怎麽纏的都不知道……”


    夏夜下意識又想起了,安琴那笨拙、可是卻很倔強的修長指頭。


    “安琴……”夏夜露出自嘲般的笑聲。


    不過,夏夜空虛地從手上拆下來的繃帶,卻被另一隻手接了過去。


    “我來幫你。”


    這名叫做阿寧的女人,是將夏夜奉為神的吉他手,因為她正在樂團出道公司的事務所打工,所以便被派去照顧夏夜的生活起居。


    其實,阿寧是部長的眼線,她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盯緊討厭被人命令的夏夜,監視他是否有乖乖遵守醫師的指示。


    “——啊啊,謝啦!”


    夏夜自然地應了一聲,低頭望著阿寧幫自己纏繃帶時的樣子。


    和安琴十分相似,比不上安琴那般纖細美麗,不過倒也是個可愛的人。


    率直的她,甚至會大聲叫出“我最喜歡夏夜看!”


    每每逗得夏夜樂不可支。


    阿寧比起夏夜的拉拉隊,可說毫不遜色。


    她已經追在夏夜後麵跑了好幾年。


    盡管有時會覺得他很囉唆,但她還不至於會出現令人厭煩的舉動。


    但是,夏夜很思念安琴。


    心中這股思緒,似乎透過了繃帶,傳到阿寧身上去了。


    “——如果你在等她的話,她是不會來了。”


    “你說什幺?”


    阿寧惱怒地迴答了夏夜的疑問:“我把她趕迴去了!我說瘟神可以不用再來了!”


    阿寧突如其來的話,讓夏依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可惡,她到底在驕傲什幺?那家夥明明在地下酒吧見過我好幾次,可是她竟然完全不記得我!我都快氣炸了,她還擺明了將人看成笨蛋!”


    聽完阿寧對安琴的滿腔憤慨後,夏夜不禁露出自嘲般的苦笑。


    沒錯,安琴對於沒有興趣的人,是不會去一一注意的。不,她甚至連看都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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