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邢臨淵很早就走了,他這趟來北方還真的是行程繁忙,昨天實在是忍不住特地抽出一點時間來找他的小情人,一夜甜蜜之後,一大早又得走了,他的心情比昨天還惆悵,在去機場的路上微沉著臉閉著眼一直沒說話。


    老許心裏嘀咕,你說你不來吧,又忍不住,真來了,又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反正他這把年紀了也實在是不懂大老板跟情人的這些情情愛愛。大老板平日叱吒威風,其實也有自己的煩惱,跟他們這些普通人也沒什麽不一樣,這樣一想,老許又不由得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邢臨淵起床的時候白離就已經醒了,她不知邢臨淵彼時的心情,對於他的匆忙離開,隻覺得他太奔波,自己的心情卻是滿足的。


    她一向是個極容易滿足的人,也不似一般的女朋友喜歡粘著男朋友,有時邢臨淵都為她的獨立而鬱悶,他有時也希望白離能粘他一些,無奈他這個小情人始終無法滿足他這個心願。


    白離在房間吃過早餐,坐電梯下去,中間電梯停了一次,有兩個人走了進來,真是巧,是鈴蘭和她的助理。


    鈴蘭看到了電梯裏的白離,腳下一滯,很快又斂起情緒,跨進了電梯。


    雖然經過了昨天的烏龍,但鈴蘭這會看到白離,麵上還是自如得很,至於心裏怎麽想的,就沒人知道的。


    她裝傻,白離自然也不會主動說什麽,客氣地叫了聲“鈴蘭老師”,鈴蘭亦點頭迴應。


    電梯繼續下降,到了下一層,又停住了,這次進來的是個熟人。


    趙思薇看到白離,乖巧又有點羞澀地叫了聲“白離姐姐”,白離笑笑地跟趙思薇打了招唿,兩人對視一笑。


    趙思薇進來後才看到鈴蘭,立刻非常拘謹地微垂著頭叫了聲“鈴蘭老師”。


    鈴蘭敷衍地點了下頭,沒什麽表情。


    電梯繼續下行,狹小的空間重新恢複沉默,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趙思薇的戲份並不多,但她非常刻苦,沒有她的戲份的時候,她也沒走,總是站在旁邊揣摩學習其他演員的演技,眼神裏有豔羨、渴望和進取。


    她在劇組不起眼,剛開始沒什麽注意到她,也沒有人會主動去跟她說話,總是一個人默默地做事情,像個被遺棄的小孩。


    白離得空的時候,都會找她說話,趙思薇顯得羞澀又開心。


    導演的態度多少是劇組的風向,自從邢臨淵來過之後,徐嚴誠對白離的態度更加耐人尋味,劇組的人也能感覺得到,對白離也會有意無意地示好。跟白離走得近的趙思薇,自然也沾了些光,劇組裏的人對趙思薇的態度也比一開始的漠視好了些。


    這些變化,白離自然是感受得到的,她隻做著自己的事情,也依舊會主動找趙思薇說話有時碰到了也一起吃飯。


    白離總覺得趙思薇是個心思很深沉的小女孩,總是怯生生的,害怕做錯一點事情。


    有一次劇組聚餐,白離和趙思薇也去了,大家情緒都挺高,叫了不少酒,白離也應付性地喝了兩杯,趙思薇是個新人,這種場合免不得要喝,那天晚上她喝了不少,走的時候還是白離扶了她一把。


    快到酒店的時候,趙思薇突然吐了,白離攙著她在酒店前麵的花圃旁邊休息。


    白離拍著她的背,趙思薇感覺好些,但眼淚卻突然下來了,那樣突然,毫無征兆。她忙用手背擦去掉落的淚珠,可是越擦,掉得越多。


    白離以為她是喝多了不舒服,遞了紙巾給她。


    趙思薇怔怔地看著手裏潔白的紙巾,喃喃自語:“為什麽……”


    最後她擦幹了眼淚,歉然地對白離笑了下,可白離明顯看出那笑分明是苦澀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白離無意去八卦,隻是陪著她又坐了一會,後麵看她情緒穩定了,才進了酒店迴了房間。


    白離並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反倒是趙思薇,過後似乎有些忐忑,那幾天她看白離的眼神總是怯弱中帶著謹慎,可能是看白離對她的態度並沒有什麽變化,後麵才逐漸放鬆了下來。


    十二月底的時候,《傾覆》殺青,白離打算參加完劇組的殺青宴,訂明天的機票迴t市。


    戲殺青了,每個人都顯得很輕鬆又興奮,自然又是大喝特喝。


    演員們自然都去敬了導演酒,白離心裏對徐嚴誠也是感激的,在這部戲裏,徐嚴誠對她幫助甚多,她也很誠心地敬了徐嚴誠一杯。


    趙思薇今天不知為何,都沒喝酒,有人勸,她說自己胃疼,剛吃了胃藥,不能喝酒。她安安靜靜地坐在白離旁邊,幫忙給大家倒酒,大家見她乖巧又禮貌,也沒人去跟她計較不喝酒的事情。


    白離今天多喝了兩杯,覺得頭有些暈。她的酒量不是特別的好,但也不至於差到幾杯倒。白離隻當是自己喝得快了些,酒勁上頭得快,也沒多在意。


    酒席進行到一半,白離實在暈得很,打算出去透透氣。


    她剛站了起來,身體就搖晃了下,徐嚴誠剛好看向這邊,問她是不是喝醉了要不要先迴去休息。


    白離巴不得先迴去,徐嚴誠既然開口說話,她自然也順著往下走。


    一陣頭暈目眩,白離忙扶了下椅子靠背,一旁的趙思薇立刻站了起來,低聲對白離說:“白離姐姐,你是不是醉了?我送你迴去吧。”


    白離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醉了,向趙思薇投去感激的眼神,說:“那麻煩你了,小薇。”


    趙思薇低頭應了聲,扶著她一起走了出去。


    走出飯店的時候,白離還有意識,走了一小段之後,她覺得已經有些走不動了,模糊間聽到趙思薇說:“白離姐姐,我們打車吧。”


    白離不記得自己是否迴應了,再之後,她就徹底失去意識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房間裝修古樸,透著一股子古典氣息,檀木色的衣櫥古香古色,陽光從鏤空的雕花窗欞裏照進來,能看到陽光中的微塵。


    這個陌生的地方裝修精致,本該讓人覺得書香四溢,可白離卻覺得壓抑,似乎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埋伏著什麽陰沉晦暗的東西,無端地讓人心裏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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