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個幹瘦但仙風道骨的老頭,頭四遭都是銀亮銀亮的,坐在那裏打坐。他所處的房間都是棕亮的木板,桌椅一大片都歸到一旁,好像一大半都要給他打坐,而且他也能用到似的。


    “師傅,他們來了。”那壞脾氣的人此時倒是溫馴無比。


    “你下去吧。”像普通老頭一樣的聲音,但是給人一種中氣十足的感覺。


    “是。”


    此處院落到處都是綠油油的,中央有一顆參天大樹,陽光斑駁地散下來。讓人心神寧靜。


    杜雲衡剛想把夏蔓兒抬上去,便聽見他說:“你不必抬她上來。”


    說完他便起身走過來,夏蔓兒怔怔地看著他,明明是一老頭,怎麽就感覺是多年走散的好友那?


    “大師!”杜雲衡對他拜了拜。夏蔓兒後知後覺才要跟著杜雲衡做。


    老人攔下了她。“我倒喜歡你這種,不必把我當大師看待,我呀,胸無點墨,稱不上大師。”


    大師,其實我是被你震撼到了,比杜雲衡還要崇拜你呀。


    “是。”杜雲衡倒是大氣得體。


    “你們是不是認為我大徒弟很粗魯?”


    夏蔓兒和杜雲衡對望了一眼,怎麽不問他們來路。


    “這……”杜雲衡不知怎麽迴答。


    倒是夏蔓兒心直口快,“是。”


    “我這大徒弟呀,是我對不起他,沒教他什麽,盡叫他管些俗事,把他磨成這個樣子,各位可千萬要來理解他呀。”


    夏蔓兒恍惚間一時分不清眼前站著的是老人還是同齡人,而且她今天更體驗到一種高級的護短。


    “是……”夏蔓兒看杜雲衡也感覺到了,與他心照不宣。


    “你們來找延年?”終於到了關鍵問題了。


    “是,我想找他問些前塵往事。”


    “哦,他把這塊地和他幾個童子都輸給我了。”


    “輸?”


    “是呀,我與他比誰打坐時間長?”


    “他若不是修道的何如跟您這種專業人士比?”


    “所以他就是撂擔子不幹了,又怕托付給我,以後我還給他,才鬧出這麽一個笑話?”


    杜雲衡不禁好奇:“這以前是做什麽?”


    “這世間門派比比皆是,而他獨創了一個門派,後定生。”


    “後定生?名字怪怪的,這是幹嘛的?”


    “簡單說就是算卦的,一本周易走天下。”哦,坑蒙拐騙的呀!


    “那他可有什麽去處?看道長似乎跟他是好友。”


    “他行蹤我是不知道的,況且更不可能告訴我們。”


    “為什麽?”


    “他之所以撂擔子,是他碰到了他算卦的克星,他需要躲她。”


    “克星是誰?”夏蔓兒脫口而出。


    老人笑而不語。


    不會是我吧?她求助杜雲衡,杜雲衡不死心問了句,“道長我們……”


    “他不知道怎麽教徒弟的,讓他們不願學道士,我教他留下大家幾個徒弟不好弄呀。”


    “他有留下的徒弟?”


    “不過這些年走完了,獨留下一個腿腳不好的。”


    “不會是老八吧?”


    “哎,你怎麽知道的,哎?我瞧這輪椅眼熟呀?”


    夏蔓兒懊悔地用頭撞杜雲衡的肚子,杜雲衡隔著麵紗摸摸她的臉。


    “道長,我們可否見見這位?”


    “可以呀,反正我已經把我知道的全說了。”


    “謝謝道長。”


    春天這兒倒是幽靜,沒有破土而出的來勢洶洶。


    “好走……”


    夏蔓兒迴頭搖搖手,見他白發好像漂浮起來了。


    “怎麽了?”


    “我還以為連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兩人在院外碰到了正在等候的大徒弟,見他一臉疲憊和衰老感,夏蔓兒突然理解他了,管家真的不容易。


    “道長,我們能見一下這為位輪椅的主人嗎?剛才大師說有些事他可能知道。”


    “你們要去見他?他可不是像我們這樣好相處的。”大徒弟抹抹鼻子,“也罷,我帶你們去見他。他單獨在一處,他那些師兄弟出去闖蕩,就剩下他這麽一個殘廢的,心裏有問題呀!”


    夏蔓兒不失禮貌地笑笑,迴頭看看杜雲衡後者讓她安心。


    如何安心?這一來就砸人家場子呀!


    “他俗名叫於枉,讓他求道心不甘情不願,我看他原先學的周易才是虛無縹緲的。”聽著聽著便到了一處小院前,比觀主的小多了。


    門前有小道士清掃。


    “你八師兄可在那裏麵?”


    那道士看著夏蔓兒,“沒了輪椅,他能去那裏?”


    “隨我進來。”大徒弟吸了一口氣,走出了第一步,好像要他命似的。


    “於枉,有人找你。”三人毫無阻擋的進去,便見一寬大的躺塌上,歪著一個人,暗銀色的衣服鬆鬆垮垮籠罩在身上,越發呈得他皮膚雪白,黑黝黝的長直發也是盡數放下來,塌上還散著一些手稿。


    “還不快穿上衣服,真真是沒了體統。”夏蔓兒乘機他還沒穿上,大飽眼福,可惜杜雲衡眼疾手快把她眼睛給蓋個正著,看的不過癮呀。


    “真是怪了,闖了我的地方,還在我的地方上大吵大鬧,橫衝直撞。“


    夏蔓兒聽他聲音冷冷清清的,而杜雲衡還是不鬆手,看來他不願意好好穿衣服。


    夏蔓兒心在滴血,我受了這麽多苦,老天給我一點福利,杜雲衡,你就成全我吧。


    “平時你這麽鬧,我不管,今天有客人。”


    “哦,倒是稀奇了,誰會來找我這沒用的廢物。”


    夏蔓兒三心二意,一邊聽他說話,一邊想把杜雲衡的手拉下來,可惜杜雲衡一個敲打,她就消停了。


    真是不會奮鬥年輕人,你又錯過了你一個美好的人間奇景呀!


    “他們是來找你前師傅延年的。”


    夏蔓兒聽見他陰陽怪氣地哼了一下,然後杜雲衡就送下了手,果然聽到自己師傅嚴肅起來,衣服都穿好了,我悔呀,那堪比美玉又有點病態美的肌膚,天啦天啦……


    “哎,你怎麽留鼻血了?”大徒弟道士驚奇地問到。


    安靜片刻,於枉看向別處,羞紅包臉。


    夏蔓兒抬起頭,一半不讓它流的更厲害,一半看看杜雲衡。


    杜雲衡露出的一雙眼睛滿失了怒火,你個不爭氣的東西。


    又怪我?你要是學會了以毒攻毒,我至於這麽失態嗎?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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