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兒拉過她姐姐湊到夏蔓兒身邊,夏蔓兒看兩人一眼,再盯了牆兩眼,不見人,夏蔓兒心想徐俯人生地不熟的,有什麽妖魔鬼怪她那知道,但是為了給這兩姑娘壯壯膽子,給自己撐撐麵子還是要過去看看,便大聲說道:“那我過去看看!”便慢慢移動過去,充分給那位大哥逃跑的時間。


    擠到花團裏,手一抬就可以碰到花牆,夏蔓兒突然想萬一此人躲到牆角,待會跟自己打個照麵,那多麽尷尬,萬一行為還有點不受控製,這麽想她真想跑,可往後一看那兩祖宗可都眼睜睜看著自己,便硬著頭皮通過花牆空隙看過去,沒人,外麵是一條平整的青石板路,兩盞石燈籠靠著白牆通往別的院落,這兒院落一個個挨著一個,也就中間空出點地方,那有蕭穹走幾步就一空地。左右是順著花牆的小路。


    看來那人溜了,便無所謂的左右瞟,一瞟小心髒就被人捏在手裏,左邊有個人。


    準確地說是坐著一個人,天空悠遠下,蔦蘿無拘無束越過花牆垂在他的身邊,藤上張揚的朱紅花朵此時也像夏蔓兒一樣靜靜看著他。


    他生了一張極其秀氣的臉,用濃墨輕輕劃出的眉,映著他星辰似的眸,立體鼻翼下,沒有血色的唇,這一切都畫在一張過於蒼白的臉上。頭發一絲不苟地梳在頂上,用一根透亮的翠綠發簪穩住,穿著棕黃的袍子,腰上那塊淺黃的玉像水似的,這麽典雅、高大的人就坐在輪椅上,木製的扶手保護他,同時也在禁錮著他,壓抑著他,但那雙微轉的眼睛絲毫沒有惺忪,隻有磨而不磷的堅定。


    夏蔓兒除了清秀看不到別的,一雙鼓溜溜的眼睛毫不斜視看著他,男子風輕雲淡地點點頭,便離開了。夏蔓兒看著他在轉角消失才摸摸自己臉上的傷疤,轉過頭對著啼音兩人說道:“我這樣不難看吧?”


    兩人看著傷疤像兩道胡子貼在上麵隨著飽滿的臉頰動來動去,忙搖搖頭,心想也不怎麽好看!


    “姑娘,有人嗎?”啼兒突然問道,沒等到夏蔓兒迴答款款走過來。


    “有個坐在輪椅上的,長的挺好看的,穿的老成。”


    啼兒附在牆上,兩眼投過去,像烈火,像狂風想把眼前這些土木都燒盡,卷走,找到那個人。完全不在意旁邊有些泄了氣的夏蔓兒。


    音兒快來攙扶她,“怎麽你姐姐的好奇心有點······”


    “姑娘說的是大少爺吧,我姐姐呀曾經侍奉過他,也是大少爺教我姐姐讀書識字的。”


    看了眼還趴在那兒,望眼欲穿的人,夏蔓兒兩眼放光:“是嗎?我沒怎麽懂,你說仔細點!”


    “我們從小被賣到徐俯,老爺說姐姐有靈氣就被撥到大少爺房裏,我就跟著管家,可是前些年少爺有天心情不好,姐姐又出了差錯,就被趕出來,管家是個勢利眼,就把我們兩人月錢降了又降,當了粗使丫鬟。”


    夏蔓兒重新躺在榻上,“你姐姐跟了你家大少爺幾年了?”“總的算剛好十年呀!。”“十年,若是犯了大錯早被趕出府轉手賣給別人,若是犯了小錯貼身丫鬟總有幾分情誼又怎麽會變成粗使丫鬟?”“我是不懂這些的,姐姐以前也不準我過去。”“看來你姐姐挺恪盡職守,分的清楚!”兩人還在嘀咕,那邊就哭喪著臉迴來。


    幸好此時苑鶯迴來了,身上散著油味。手裏端著熱乎乎的圓坨蛋黃酥,還有一盤黃金脆皮蝦。


    夏蔓兒大喊道:“放在這兒。”音兒也幫忙收拾騰地方,啼兒像個隱形人站在那兒,沒人在意,也沒人議論。


    夏蔓兒上午吃的飽飽的,中午楚江雪卻要過來與她一同用午餐。


    出現在小路盡頭的楚江雪挺胸端正,雖是隻有苑瑜扶著,卻有眾星捧月的感覺,她穿著銀線牡丹霜色錦袍,刺繡精美大氣,正如主人端重,尊貴。讓啼音兩人心生畏懼,但是啼兒也讓楚江雪眼前一亮,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軟弱腰肢,溫情脈脈的羞澀。


    吃飯時夏蔓兒又不餓便有點悻悻然,楚江雪以為她沒有胃口,又讓人做了更加精美的東西。


    看她席間欲言又止地,夏蔓兒才知道楚江雪根本不知道她跟林瀟涵碰過頭,想必那條鞭子沾滿她的血也沒被認出來,不知怎地看著雍容華貴的小姐,心生敬佩,又有些嫉妒和可憐。


    嫉妒她的高貴,可憐她的執傲,但是人各有誌,自已拿什麽去可憐她風雨兼程的艱辛得來的成果,吃吃喝喝過來一邊反省一邊記恨,就這樣糾纏起來,從而幫助她,又陷害她。


    若如此不隨心呆在深山裏不好嗎?星辰不變,沒有高貴和平庸,沒有愛情。沒有林瀟涵,我的心不會起伏,不會因為別人比我優秀而不平,不會因為別人比我與他親近而難以釋懷,雖是沒有比較,但我的模樣一定變了。


    多重情緒交叉下,夏蔓兒食欲不振,尋了個理由休息了。


    直到了晚上,屋外慢慢撤下柔光,有些歇息的奴婢聽到昨天的傳聞,躲在屋外來看她。屋內夏蔓兒躺在床上,想起師父師叔,想起師祖,想起人跡罕至的湮沒山莊,反複反複與林瀟涵重合,與她一起呆在山莊裏讀書識字,看山看池塘,但是她明白假的,師祖沒了,自己再也沒有空靜靜坐在那兒消磨一天。


    苑鶯和啼音兩人在那討論刺繡,直聽見夏蔓兒在那咳,心裏一驚,“姑娘?”


    床上的人才幡然醒過來,枕頭已經濕了一片,她隻覺得心絞痛得難以忍受,重重打在心口。


    “姑娘?你怎麽了,不要嚇我?”


    “怎麽迴事,剛才還好好的!”


    “啊!好燙!”


    苑鶯一摸她額頭,騰騰的熱氣清清楚楚,燙的她一下把手縮迴來。


    “這要把人燒壞呀!快去打水!”


    夏蔓兒看到屋裏那些桌椅,紗幔悠悠旋轉以來,心似乎炸裂開來,一聲悶哼便暈了過去。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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