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杜雲橫到了艾青鎮上,在斜陽的餘暉裏遠遠便看見徐家朱台樓閣似乎是散發橙光的天仙府,打了聲招唿,二少爺徐雍守便親自過來了,是個容貌俊俏的男子,談吐不凡,又托生富貴,即使見到大門派的首席弟子也是不悚的,談吐自然,引得人止不住讚歎。


    這徐府的眾多下人見這一濃密黑發的暖月般的年輕男子,氣度不凡卻戴一冷冰冰的麵具,又對這徐府的富貴無動於衷,好奇不已,尤其是一奴仆膽大,竟趁那替杜雲橫開門或掀層層珠簾時,有幾次想打在那映著流光的麵具上。


    一次兩次杜雲橫有些生氣,這徐默守邀著杜雲橫幾步前走,下人便團在一起,緊隨其後,等到光線遲弱時,便是挨著那個下人一掌過去,不死也是半癱。杜雲橫餘光也是瞧見的見他下手狠辣,又為自己出頭,又是管製下人的府內事,便也不言語。


    徐雍守笑顏到:“仙瑞放我們府上的藥材,杜公子再不取點我怕是要腐爛了。”“本是多有叨擾,若是見著什麽人十病九痛的,盡管拿去用,我仙瑞放於各大驛站,錢莊的無非就是怕有人微垂之際。”“仙瑞不愧是名門大派,救世人於水火。”幾句客套,杜雲橫倒是對這徐雍守再次刮目相看。


    仙瑞為了煉藥,各個地方去往應接不暇,但門中人多是心專醫術,武功一竅不通,護院多是守著本部,哪有那麽多人去各各都守著,可這危機無處不是,無險不有,為了應付危險,能及時醫救,便在有實力保護,不覬覦那些高貴的藥材的地方都放了許多,又要避著與其他門派關係好的,挑來挑去就剩下那麽幾件間,當家的幾個不清楚其中利害,不光要錢,還要隨時上門醫治。剛出發時,陳叔就說過這徐府上任管家的不行了,由二公子上任,這一上任大施改革,其中之一便是免去仙瑞的租金,還多次送來請帖,更重要的是這艾青徐府是蟾宮二十四分號之一。


    上位不到兩年,便把默默無聞的徐府整頓到略有小名,能在一主七門的遮天蔽日的雲霧裏撥開一縷亮光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後生可畏呀。


    曲曲折折走了良久,餘暉散的很快,半暗半亮間有蒙蒙霧靄彌漫其中,渾濁間已有石燈籠像流螢一樣輕飄飄拂起,又有婢子提著燈籠卑躬屈膝前麵穩妥照著地麵。


    蟋蟀颯颯的聲音在此時突兀,有餘音繞梁傳來,杜雲橫依稀可辨那聲音抑揚頓挫,珠圓玉潤,是戲腔,“炷盡沉煙,拋殘繡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曉來望斷梅關,宿妝殘。”


    徐雍守笑的似乎天真爛漫,低聲問道:“她還在練?”一旁管家低眉順眼道:“屏娘一向勤勤懇懇,不願辜負公子的栽培。”他又輕笑,有些率真可愛,濃霧披在他身上,笑的那麽不真切,又孤高料峭。


    徐雍守吩咐了廚房燉好西洋參給遠處的佳人,接著帶杜雲橫走。


    蜿蜿蜒蜒,杜雲橫一邊與其交談一邊目不斜視舒雅聽著,卻見一樓閣高沿處木藤椅上冷冷清清靠著一男子,即使昏暗無比,杜雲橫也可看出他白肌勝雪,唇豔如血,黝黑的雙瞳木然地睜著。


    徐雍守向著那男子問安,得不到答複。便帶著杜雲橫接著走。


    再疑問,杜雲橫也是隻答不問,倒是徐雍守大方到:“那是家兄,兩年前不幸殘疾,還望杜公子多多費神。”“好,隻是杜某師命在身,日後自有仙瑞的人登門到訪。”


    夏蔓兒清醒的日子斷斷續續的,但是釵裏說林瀟涵還沒迴來,楚雄為在接待幾個門派,靈堂就楚江樂和蕭穹的族親在打理,不是不相信他們,夏蔓兒戊時感覺好點了便接著守靈。


    深秋更深露重,一般人連夜也是吃不消,更何況夏蔓兒氣息不順,幾次快要暈厥,但是看到莫名其妙待在靈堂外的秋濃,什麽不治之症,什麽困覺都不存在的。


    夏蔓兒有時靜靜看著棺材裏的師傅,想他平時如何教導林瀟涵,對他有什麽期望,哪怕是念叨他對你的一句關心,林瀟涵你怎麽忍心不迴來,如今我身體不好,你怎麽忍心?有時瞟一眼白衣闕闕的秋濃,不知怎地她換了一件白衣袍,隱隱約約灰線繡成靈芝仙草的袖口,一眼望過去玉樹臨風,溫文爾雅,但幹淨純潔下妖豔撫媚,絕豔禍水。


    嗬嗬,夏蔓兒冷笑到,他一人模狗樣,我還會被美色誘惑嗎?今兒我師父的葬禮,還穿的這麽風騷。


    等過一會杜雲橫穿了件規格差不多的衣袍,夏蔓兒想,哎,我師兄就是好,特意為我師父葬禮穿的體體麵麵。


    一旁敲木魚的和尚又換了經文,夏蔓兒才想起那個皮相出眾的和尚從那以後都沒看見了,畢竟他鶴立雞群,如果在,她是能一眼辨認出的。


    在誦經裏,迷迷糊糊,打更聲過後,遠方魚肚白揭開薄薄暮色。


    窸窸窣窣人多出來了,又丫鬟過來夏蔓兒洗漱了一下,水裏的人兒,麵色蒼白,黑眼圈暗重,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抹了一把便讓他們退下了,夏蔓兒此時才發現釵裏盡然一晚上都在陪自己,這孩子是多沒存在感。


    而後一身白袍的秋儀拿來赤丸,說是杜雲橫辛辛苦苦拿迴來,說的時候,輕盈的眼眸平平常常的,可多看一眼就是有股委屈。


    蕭穹不是門派更可以說是私人勢力,但是這是一股可以領導各門派的勢力。第一天吊唁的除了陳以雷倒沒其他,今天,蕭穹底下的人都迴來了,浩浩蕩蕩跪一地,他們或是林瑟餘時期的,或是楚雄為時期的,但不論是誰,目睹曾經的蕭穹首座,曾經萬夫莫敵的英雄黯然躺在那,誰不是物是人非的心情?感慨完了夏蔓兒就不自在了,別的門派還可以無視自己,可自家的就·······銳利的眼神讓夏蔓兒從跪立不安到淡然扔黃表紙,一旁楚江樂剛過來跪下的神經再大條,也感覺出許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不要在意,沒事的,誰敢找你麻煩,我第一個衝上去。”楚江樂低聲說道,夏蔓兒不覺一陣溫暖,後又想他和秋濃誰厲害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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