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寒露重。床也是能卷人,秋儀艱難起來,迷迷糊糊來到杜雲衡房前,怕他有不便。進去,便看見杜雲衡整個人縮在躺椅上,凍得朱唇打顫。而大床上赫然躺著蓋著被子睡得憨憨的夏蔓兒。


    那股火一下竄到天靈蓋,她轉身走出去,辦了根細竹,迴屋來,沒有絲毫遲疑,掀開被子,打在夏蔓兒身上。


    “啊!!”夏蔓兒猛然醒來尖叫,嚇退秋儀。


    夏蔓兒短暫時間內看到一片黑:“啊!我瞎了!秋儀,你把我打瞎了。”後有想起昨兒個晚上的事,便嗬嗬釋然。


    這下秋儀卯足勁打。


    “啊!啊!”滾下床,夏蔓兒被打的撞來撞去。好不容易才跑出來。


    一個人在外麵瞎摸,忽地從身旁走過一人,一股子冷香,夏蔓兒雖是看不到,倒也猜出那是秋冥,這幾日倒是沒見過秋冥和秋平。


    “你是?”那人在身後說到,夏蔓兒轉過去,頂著雙瞎眼,點點頭,“是我。”


    “這幾日都不曾見,你怎麽?”


    夏蔓兒很想翻個白眼,奈何不可,“秋濃幹的。”


    “他不是一直在忙秋平的事嗎?怎麽有餘力這般對你?”


    “秋平怎麽了?”


    “死了!”


    “啊!怎麽會?”


    “上蕭穹那日便是上吐下瀉,逐漸加重,人就沒了!”


    “吐死的!真慘。”


    “說是那碗燕盞,下了藥,秋平喝了便如此。”


    夏蔓兒一驚,頹然想起玉麵嬌,以為他說說罷了,原是他要自己這般死去。


    秋冥輕輕然看她,“夏姑娘想起什麽了?”


    “沒有。”


    “那碗燕盞本是給姑娘的,沒想到天意弄人呀!我先去大師兄那了。”


    留下女子惆然在那,她本看不見,胡亂走著,撞了不少東西,走到水池邊,徒然坐在那。


    湍湍流水聲,透明的池水在晨光裏鱗光閃閃。忽又摸到繃緊的布條,便站起來想迴去找杜雲衡,不知怎麽走到階梯那,夏蔓兒沒有細想就是跟,抬腳邊走,她感覺自己在人群裏逆行,無助但沒有一絲猶豫。


    耳邊逐漸有了嘈雜聲,夏蔓兒小心翼翼移動,她看不見周圍人對她的指指點點,仰著頭。


    第五層是公廚,人頭攢動。林瀟涵剛到公廚,便看見蒙著眼睛的夏蔓兒被眾人圍著,那些人留著一個空圓,在圓邊緣嗤笑,夏蔓兒生怕撞到人,謹小慎微,人沒碰到,聲音卻很近,讓她很是放不開,到有點像是被嚇到小動物。


    那堆人有些人看見林瀟涵往向這裏,更加放肆,乘夏蔓兒小心挪動時,猛地推她。


    “啊!”夏蔓兒被用力推到在地,她的手胡亂抓,有時碰到靴子。引得一陣嘲笑,甚至還有些汙言穢語。


    夏蔓兒才知這些人有些人心險惡,冷靜站起來。“誰推的?我再不濟也是蕭穹的客人,昨兒個楚夫人還說惡徒難除,可被被我一個個報上去,我別的本事沒有,這聲音可是過目不忘的。”站在那裏,抬頭挺胸,霸氣十足。


    都是些奴才,哪有些雄心豹子膽。至此罷休。


    夏蔓兒眼前黑暗一片,感覺人潮散去,鬆了一口氣,然又察覺迎來一種腳踏實地,堂堂正正的腳步。


    她輕聲問到:“是誰?”


    “夏姑娘!”夏蔓兒認出來是楚江樂。是他,夏蔓兒感到很高興。


    “夏姑娘,你的眼睛?”


    “不過是舊疾。”


    楚江樂頓了一下,咧嘴輕笑一下,低聲到:“夏姑娘可真是坎坷。”


    夏蔓兒想冷白的布條繃的自己看上去蒼涼,可可憐,雖然的確,她嗬嗬笑起來,“楚公子,少時吃苦,老來甘甜呀!”


    “哪有吃這種苦!你就胡說。”楚江樂看著她,幫她扶扶布條,“吃飯沒?”


    夏蔓兒感覺他的指腹拂過自己的眼眶,高興增加一點點,在她心裏,楚江樂越來越是那透明清澈的小溪,讓人舒暢,放心。


    “沒那,我沒那!”


    “走,去江雪那!”


    楚江樂帶著夏蔓兒悠哉走在墨黑精巧雕刻的屋簷下,在快看不到他們時,又上來一個人,好似這顧雕刻畫走出來似得,著一身玄色衣,筆挺走著,卻又對周圍的美景和前麵兩人絲毫不在意,就這麽走著,像走在茫茫無涯的時光長河,不含一絲私欲。


    夏蔓兒蒙著眼睛,覺得心底流出一滴憂傷,她想迴頭,一眼就與那人相遇,眼對上眼。


    “江雪!”楚江樂叫喚自己的妹妹,“這丫頭這早兒怎麽了,站在門口?”楚江雪看到他們,迎了上來,“姑娘?”


    夏蔓兒別過頭,“都怪蔓兒如此不小心,怎麽惹你們擔心?”


    楚江樂驚到:“夏姑娘,你怎麽能怪自己,你一定要好好養身子,快快樂樂……”


    夏蔓兒聽後嗬嗬笑起來,“我要是吃得飽就會很開心!”


    江雪抿齒一笑,“夏姑娘真是有趣的很,快進來。”楚江雪抓住她的手往裏拉,夏蔓兒感受著這個女子手心的溫度,越發喜歡她,如果她看得見,就見得著原本失落的楚江雪變得有生氣。


    楚江樂屁顛屁顛跟著,“江雪這的小廚房最好吃了,爹爹疼她的很。”


    楚江雪每人斟茶,三人開始早膳,夏蔓兒和楚江樂是兩隻餓了的小饞貓,免不得打鬧,楚江雪本著公道皆往夏蔓兒盤子裏裝,惹得楚江樂好不埋怨。


    這個早膳,夏蔓兒沒有碰到她想碰到的人,江雪也沒有等到她心裏的人登門。


    把心血淋淋剝開,還不夠,要等日頭慢慢曬,在絕望,寂寞死去。


    早膳過後,夏蔓兒是不敢去秋儀麵前慌,昨兒個本是想偷香竊玉,不料杜雲衡矜持的很。


    總是想她自己小,不分男女那種,心智跟不上日益生長的身軀,倒是這愛美色的脾性倒是從小根種。


    夏蔓兒坐在椅子上晃著腿,瞧著原先還與她說話的江雪,現在正在細心讀書。


    楚江雪的兩個丫鬟立在她身旁,想在夏蔓兒上竄下跳的前一刻扼殺。


    “你們小姐真是迂腐,今兒個好的天氣怎麽去看那些帶著潮味的書?”


    “姑娘,我們小姐用完早食,就一直看書到午膳,今兒個陪姑娘玩了許久,乘現在姑娘累了,該看會了。”


    夏蔓兒盯著楚江雪孜孜不倦的模樣,想起以前師伯拿著戒尺把自己打到房梁上的日子。


    “讀不讀?”


    “不讀,什麽鬼東西,把我繞的跟傻子似得!”


    “你不讀,就是傻子!傻子你做甚?”


    “我要做河裏的魚蝦,做天上的小鳥,就不做埋在書堆裏的呆蟲!”


    “下來!”


    夏蔓兒晃晃腦袋,又迴到這古色古香的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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