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料被偷,婉玉想了很久,毫無頭緒,不知道啥時候,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再次聽見動靜,睜開眼睛,媽媽和娜娜姐早已經起來了,大年二十九了,街上的年味兒更濃了。很多商鋪門口早已貼上了紅紅的春聯,耳邊不時傳來小孩子們的清脆的鞭炮聲。集上買東西的人更忙了,過了今天,就剩下大年三十,該準備的年貨都要準備好,開集至少等到初十以後,中間這些日子是買不來東西的。


    沒有冰箱,所有的菜都存放這麽多天,婉玉十分想念後世貨品齊全的超市,冬天裏那綠瑩瑩的蔬菜,紅彤彤的水果。


    如果今天找不到偷拿調料的人,估計年前就沒戲了。大舅媽按照幾人商量好的,今天的調料還像往常一樣,倒進小竹筐裏,做上記號,多注意觀察著。放竹筐的地方,為著不礙事,擱在最靠裏麵的地方,大舅媽就算想看著,也不能守在那裏,隻是注意有沒有進去不該去的人。


    一個上午過去了,隻有兩個熟人進去上了廁所,調料竹筐沒有人動過。下午又過去了,也是幾個熟人往裏麵走過,竹筐裏麵啥沒有動靜。


    大娘看出了大舅媽的反常,總是有意無意地往裏麵看。問道:“秀玲,今天咋了?是不是有啥事?”


    大舅媽搖搖頭,忍不住歎氣,心想:自己太沉不住氣了,咋可能抓得住小偷,大娘都看出來了。


    今天幹完活,明天大娘和愛玲媽就不用來了,她們都要在家收拾一下,看看還缺啥。馬上過年,用大娘的話說:“幸虧現在日子好,孩子們的衣裳和鞋子在集上能買到。要不然,咋也得在家熬上幾個黑夜的。”


    臨走前,大舅媽給她們結了工錢,另外送了一些豬頭肉,兩個人也很滿意,雙倍的工錢,老板又額外送了一塊豬頭肉,有二三斤的樣子,值不少錢呢。


    兩人一起走了不遠,大娘忽然對愛玲媽說:“你先迴去吧,瞧我這記性,當家的讓我給他買點兒煙葉,我給忘了。”


    愛玲媽一個人迴家去,大娘並沒有去買煙葉,又迴到店裏來。


    媽媽奇怪她怎麽走了又迴,還沒有開口,被大娘拉到一旁,“春梅,我想來想去,覺著秀玲好像有啥事兒。是不是啊?你不說,我這個年也過不好。你不會信不過我吧?”


    “嫂子,這是哪裏的話?我要是再信不過你,全天下還有幾個人能相信?”


    “那你就告訴我,秀玲到底咋啦?不許說沒事兒。”


    “嫂子,本來不能說,我信得過你,你不能外傳。”大娘點頭保證。


    “秀玲的調料渣不知道被誰拿走了。”


    大娘的眉頭皺起來,“我說她咋不停地往那旮旯裏瞅。我指天發誓,我沒有拿。”


    媽媽打斷她,“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憑咱們的交情,你家想做生意,還用幹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看看婉玉,對你甚至比和我都親。現在不知道誰拿走了,也不知道拿走要幹啥?”


    “能幹啥?眼紅秀玲的生意好唄。日久見人心,他既然拿走了,指定不會藏在家裏不出門。瞪眼看著吧,狐狸尾巴早晚露出來。”旋即又擔心起來,“要是那人學成了,對秀玲的生意影響大不大?”


    “誰知道呢。”媽媽歎了口氣,“事情已經這樣了,聽天由命吧。”


    大娘氣得直跳腳,罵道:“哪個殺千刀的,專幹這下三濫的勾當,等著吧,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不會饒過他。”


    說歸說,罵歸罵,大娘和媽媽都氣得要命,又不能說出來,隻能多幹活忘記心中的不快。


    婉玉仍是該幹嘛幹嘛,已經丟了,再想無用,多給自己添煩惱。那人隻是偷走了調料包,具體怎麽配,配多少,他並沒有把所有的都偷走,像炒糖色,養高湯,哪一步不是很關鍵的?再說,整個竹林這麽大,方圓二十裏,多一家鹵肉店也養得住。後世一條街上門對門,門挨門有三四家鹵肉店,像自家的蛋糕店更多,有五六家。隻是這事比較惡心,如果是熟人,更倒胃口。


    等等吧,早晚會有結果。


    三十那天,幹奶奶派幹爸送來了婉玉和大勇的新衣裳,上衣是活裏活麵的棉襖,婉玉的粉紅色帶著小碎花,大勇的天藍色上麵帶著軍艦圖案,同色係的褲子。布料是集上常見的,手藝很難得,大小正合適,不肥不瘦的,襯得姐弟倆活像年畫裏的一對金童玉女。走在街上,迴頭率百分百。


    大舅送來了姥姥做好的饅頭、包子、肉丸子、素丸子,還有一小盆餃子餡兒。婉玉心想:生了女兒果真費娘,人們都稱女兒是賠錢貨。媽媽出嫁這麽多年,來了幾乎年年送東西。以前是因為窮,怕閨女過不下去,和女婿生氣;現在是忙,心疼閨女沒空兒做,怕吃不上。


    爸爸領著婉玉姐弟倆貼完春聯,慌忙趕著迴老家。滿滿當當的年貨,差點把自行車壓趴下,雞肉、牛肉、點心,送去奶奶家。老家收的心安理得,不知道是不是問兒子自家的準備好沒有。兩相對比,五歲的孩子也知道誰親誰近了吧。


    大年初一,按照習俗,爸爸媽媽應該先帶著婉玉和大勇迴老家拜年。婉玉要去走親戚——幹奶奶家。所以準備下午迴老家。爸爸已經請示過了,可能是看在年貨豐足的份上,爺爺奶奶恩準了。


    媽媽早早準備好了禮物,兩隻燒雞,兩條魚,一塊牛肉,一塊帶著肋骨的豬肉,目測有十多斤重,還有娜娜姐專門做給自己人吃的點心。外加給幹奶奶和幹爸幹媽的布料。按照習俗,應該做成衣裳,誰叫幹奶奶的手太巧了,別人做的衣裳,拿到她老人家麵前,不是關公麵前耍大刀嗎?


    幹奶奶樂嗬嗬地站在門口望,一頭銀發,麵色紅潤,顯得很精神。看見婉玉,拉著手不舍得放開。


    下午迴老家,不光爺爺奶奶,還有很多人給了婉玉和弟弟壓歲錢,婉玉明白,人們都喜歡錦上添花,富在深山有遠親嘛,也不能怪老家人勢利眼,誰不想多一個有用的親戚?哪怕暫時用不到。


    大勇還是小孩子,看看有這麽多的錢,嘴都合不上了,一不留神,小家夥買了一副撲克牌,一把玩具小手槍,還有很多的炮仗。身後跟了一群小豆丁,仰著臉看著他摔炮仗,大勇樂在其中,宛如一個勝利歸來的王。


    難得的一個年節,好容易能歇一歇,卻因為調料的事,大舅媽、媽媽和大娘都心事重重,生氣又無法說,成天的胡思亂想,媽媽閑下來就猜,把熟識的和店裏有關聯的人細細地梳理了一遍,結果……沒有頭緒。


    婉玉勸她:“反正已經發生了,找出來是誰,有什麽用?鹵肉是一包調料都能學會的?你想想大舅媽當時學了多久,說不定那人偷走啥也沒有學到,你在家裏不是白白難受了這麽多天嗎?多不劃算。”


    媽媽想:對啊!當初秀玲學了很長時間,閨女還教了她好幾迴。總算想開了,去勸大娘和大舅媽。大娘一聽,也釋然了。大舅媽聽了直搖頭,“姐,不一樣,我生來就笨,我當閨女時,我娘成天嫌棄我。沒準那個小偷心靈,一看就會。唉!我真沒用,婉玉提前告訴我了,都怨我偷懶,圖省事,才出了這檔子迴事。”


    是啊!整個竹林鄉裏這麽大,難道就閨女一個能人?這可咋整?心裏恨死了那個小偷。她好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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