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隔了一天,表姨夫便捎信來,說定製的包裝袋到了。爸爸這迴沒有忘了給表姨夫帶禮品,他記得閨女說的話——禮多人不怪,便把剛剛出爐的麻花、餅幹和小饅頭各拿了兩包,帶著去了鄉裏的合作社。表姨夫熱情的把他裝車,拿繩子幫忙捆紮結實。爸爸遞煙過來,他笑眯眯地接過來:“石頭,這兩年生意做得不錯。”又點了點頭,“真是不錯!”


    “托姐夫的福,姐夫幫了俺們多少忙啊。俺們心裏都有數。”爸爸感激地說。


    “我也沒有幫上啥,你姐成天跟我念叨,牽掛春梅,說她小時候老丈人走的早,俺大姨沒少顧及她們家,春梅小時候天天跟她後頭,活像個小尾巴。說讓我給你帶話,可得對春梅娘兒幾個好點兒,要是春梅受了氣,她可不同意。”


    “姐夫,咋會不好?”可能是想起了什麽,爸爸的臉色變得有點兒不自在,訕訕道,“讓姐放心,讓姐放心。”


    表姨夫哈哈大笑起來。


    家裏幹爸和親爸炸麻花,媽媽和金貴嬸跑送貨,又有了自己獨特“商標”的包裝,家庭小作坊也算走上了正軌。媽媽和金貴嬸第二次騎車去送貨,好幾家的代銷點都等急了,看見她們老遠就笑了。上次大多一家要五六袋子,這迴都是十袋子起步,搞得她倆半晌就迴家了。


    “這麻花炸的太慢,遠遠供不上。”媽媽著急了。


    “就是!”金貴嬸也一臉得意,“咱家的麻花好吃。本來想去鄰近的鄉裏轉轉,現在還沒有走出咱們鄉就搶光了。要是咱再炸這麽多,也賣的完。”


    “爸,媽,咱家還得再招工。”


    “閨女,再招工人,咱們還得開工資。”爸爸不加思考地說。看他來老爸的思想還需要提高,他總想著自己家掙錢自家花,覺得工資發出去是虧了。


    “你換過來想想,爸,工人多了,是需要開工錢。但麻花炸的多,錢掙的才多,開完工資算一算,最後算起來利潤還是高的。”


    “那多麻煩啊。咱們這樣也挺好了。別貪多嚼不爛。”爸爸憂心忡忡。


    “都是一個村裏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要是來的人多了,招誰不招誰啊?”媽媽發愁這個。


    “都是一個村裏的人,好處是大家都知道誰勤勞能幹。大娘,嬸子,你們幾個都想想,咱們招那種勤快的肯幹的,還有不招那嘴碎的。”


    榮華大娘“嗯”了一聲,看看婉玉,看看媽媽,又看了看爸爸,鼓了鼓勇氣:“石頭,我哥家的娜娜,行不行?”連忙又解釋,“我知道娜娜小,讓她幹全天活,工資你們看著開,多少開點兒就行。”


    聽到大娘這麽一說,婉玉想起來了,李娜姐,是榮花大娘大伯子哥哥家的閨女兒,她媽媽不知道怎麽了,臉色枯黃,瘦的一陣風能吹倒,很可憐。她隻比彩蘭大兩歲,十三四歲的年紀,就把她當成大人來用,做飯喂豬,鋤草割麥子,聽說還學會了做鞋,成天不說一句話,就知道埋頭幹活。


    “大娘,娜娜姐她媽媽得了啥病?成天都不能幹活,病歪歪的樣子。”因為自家做的是食品生意,婉玉不得不多問一問。


    “唉!女人病。”提起娜娜她媽,大娘一臉愁容,又趕緊加一句,“娜娜長得結實,不像她媽。”


    女人病?就是婦科病了,應該能治好啊。“咋不去醫院看看?”


    “病能治,命難治!生為女人,命賤,無法治!”


    三個女人一台戲,媽媽,大娘,金貴嬸三個人哀歎起來。婉玉聽了個大致意思,好像是娜娜媽身體不好,生她弟弟時,正逢冬天,砸開冰冰,在河邊洗尿布時,不小心掉進河裏,被凍壞了。當時家裏窮,條件差,也沒有舍得去醫院,想著養養就會好,沒有想到躺到了夏天,還是渾身冰涼沒勁,才開始當迴事,吃了很多中藥也不管用,弄得她家天天飄出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兒。


    村裏人時不時都說他家晦氣,不讓孩子跑他家去玩,也不讓他家的孩子來自己家,怕過病氣。一家人在家裏成天愁著臉,娜娜她兄弟姐妹幾個看見大人這樣,大氣也不敢出,家裏簡直像個活人坑。


    明白了娜娜媽的病是月子裏落下來的,婉玉覺得娜娜姐可以來做工。


    按照國家法律是不能雇傭童工,可是這個時候在村裏民不舉,官不究的,沒有人有童工的概念,況且村裏哪個孩子不是從會走路就跟著父母下地薅草,幹活?


    “其實我哥早問過我一迴,看得出娜娜也想來。想多掙個錢,都知道我那個嫂子就是個藥罐子,是個無底洞。咱們不說招工,我也張不開嘴。春梅,嫂子我知道自己在這兒掙錢,是石頭恁倆照顧我,不能再想額外的。要是需要人,能不能讓那個丫頭來試試……”大娘低頭,紅了臉,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


    這個時代的女人特別可憐,像娜娜姐這種家庭的女人就更可憐。


    婉玉一看爸爸媽媽還在猶豫,心裏也開始盤算:娜娜姐再能幹,也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個頭瘦瘦小小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比大人更有勁兒。抬頭看向大娘:“大娘,讓娜娜姐來吧,跟著你學做餅幹和小饅頭,先幹幾天試試。”


    “哎!好好!”大娘一臉歡喜,“那丫頭雖然沒有大人的力氣,利腳麻手的,來了你們就知道了。”


    幾個大人又商量起自己村裏誰家的姑娘媳婦能幹,要是有熟人問起招工的事該怎麽說。


    “不管誰想來,咱們都歡迎。但咱們做的是生意,不能說咱們都是一個村的,看這個麵子,那個麵子的,要是都為情麵為臉麵,咱們生意不用做了。”婉玉的小臉顯出從未有過的嚴肅。


    幾個大人都點頭,爸爸則低下了頭。


    “誰來了都得先試一天,試幹的行,才可能留下來。開頭先把規矩定下來,嚴格按照規矩走,大家也都無話可說了。”


    “是嘞,咱們對事不對人,把規矩立好,誰來都是一樣。”大娘扭頭看向爸爸,“石頭,你麵皮子薄,以後人家來試工,你別管了。”


    大娘的提議,婉玉舉雙手讚成。


    “大娘,嬸子,你們處的好的人,隻要能幹踏實,你們問問,願意的領來試試,咱們先招三四個,看看還有哪些要改進,一下子招人太多,不出活,大家都賺不上錢。”


    “成!”大娘和金貴嬸高興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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