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迴 對陣


    陽關慘敗,可汗的軍隊已經是士氣低落,但是在王城迴家的路上居然被阻截,也是讓突利更加的惱火。


    兩軍對峙,無人出來挑釁,在漠北的荒原上一字排開的隊伍相對而立,隻有風聲簌簌的吹過,引得空中一陣嘯鳴。兩隻隊伍中他們彼此之間是兄弟,是骨肉相連的親戚,也許在幾百年前他們都是同一個祖先留下的血脈,此刻他們卻變成了即將生死搏殺的對手。一直以來他們都是生死與共的兄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兄弟,此刻每個人平靜的表麵下卻是止不住的悲傷,為即將到來的大戰悲傷。


    突利站在隊伍的最前麵,鐵青著臉怒火中燒的看著對麵麵無表情的突劼,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那突利的眼神已經將突劼殺死無數迴了,他壓抑著自己的怒火,慢慢的驅馬向前走到了兩隻隊伍的中間,一揮手隊伍中一個士兵立刻舉著大喇叭喊著:“可汗想跟左賢王單獨談談。”


    那麵隊伍中站在隊伍前麵的是三個人,突劼在最中間,左麵是一身戎裝的卓雅公主,此刻她已經戴上了麵紗,微微飄動的麵紗輕輕的揚起,偶爾露出的一絲麵容給人以驚豔的感覺,貼身的戎裝襯托出了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在滿是男人的野性氣息中更增添了一絲嫵媚和溫柔。但是她此刻卻好像心情不佳,眼神裏露出了一點點的悲哀,那悲哀是為了什麽沒有人知道,但那悲哀裏透露出的卻又是那麽的無助和無奈,讓人忍不住就想去疼愛她,關心她。


    右邊的是二王子烏術台,他倒是顯得得意飛揚,一臉的喜悅已經洋溢不住的傳遞到了別人的身旁,他此刻也換上了戎裝,手裏提著一杆亮銀的長槍。一身白袍,胯下一騎白馬,加上白淨的臉旁在軍隊中的確是出類拔萃,好像是三國的趙子龍轉世一般。讓人端的是一聲喝彩好一個英俊瀟灑的漢子。


    中間的左賢王此刻一身黑袍,戎裝上已經有些模模糊糊的鏽跡了,雖然在出征之前已經精心的打磨過,但是歲月的侵蝕讓這幅跟隨主人多年的盔甲已經變得衰老了,多少年前它曾經是一個英雄的陪伴著,現在它也老了。突劼也很得意一舉奪取王城,讓他有了更大的信心在草原上角逐,在漠北的草原上他現在是一個能夠叱吒風雲的人物了,雖然這種榮耀已經離他很久了,但是現在他就是一個能左右漠北各部落命運的英雄。一個多年前的英雄又迴歸了,這種感覺讓他激動不已,也讓他雄心萬丈。


    對麵的喊聲傳了過來,他哈哈大笑著朝前騎著馬朝前走去,他要和他的大哥突利好好談談。這麽多年了他屈身人下一直以突利為中心的團團轉的想法讓他有了一種心理上的陰影,被壓抑的無所發泄,此刻他有了一種一吐為快的感覺,他現在是草原的主宰,是草原之王,他要讓突利離開這個廣闊無垠的大草原,以突利為中心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了。現在是他的天下,他心裏的陰影仿佛一下子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父王,擔心有詐。”卓雅公主聽到喊話立刻提醒左賢王突劼,她好像對突利不太信任。語氣有點焦急的對著左賢王說。


    “女兒你太小瞧你父親了,你父親手裏的這把鋼刀不是吃素的。當年也是縱橫草原的一條好漢,今天我就要向你證明這個草原上誰才是真正的霸主。”突劼高聲的說著,他渾身散發著一股氣息,一種英雄歸來的氣息。


    “小妹,讓父王去吧。那是兩個草原新舊霸主的對話,也是一個新時代開始的對話,我們等著父王的好消息吧。”烏術台好像對自己的父親非常有自信,他麵色微笑著,看著朝著可汗突利走了過去的父王,像是在看一個英雄的樣子。的確這個英雄是他一手拉迴來的,他當然很自豪的看著他。


    卓雅看看哥哥,又看看父王,她眼裏的哀傷似乎更重了,為即將到來的戰爭,為那似乎越來越來的愛情,還是為了什麽別的東西,沒有人知道,但是那種哀傷透過對麵的軍隊,穿透過了無垠的天空中,飛向了遠方那個已經很遠很遠的地方。


    突利看著微笑著走上前來的突劼,心裏一陣暴怒,他恨不得劈了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他在前方奮勇殺敵,沒想到他的親弟弟卻在背後捅了他一刀,大唐的軍隊讓他狼狽不堪的逃迴漠北,在即將進入王城的時候居然被攔了下來,被自己的親弟弟攔了下來,他現在是有家不能迴,他盯著慢慢走上來的突劼緊咬著牙,牙齒和嘴唇被他咬的吱吱作響,嘴唇快咬出血了。眼神惡狠狠的看著突劼。


    “大哥,你別太生氣呀,生氣不好容易得病,冬天到了你要保重身體呀。”突劼看著突利生氣的樣子倒是一點都不著急,仿佛已經能夠吃定他一般,成竹在胸。他很關心的問了突利一句。


    “你,我很好不用你關心,現在你趕快撤兵,讓我們迴王城,別擋在這裏。”突利沒好氣的衝著突劼命令道,他一向看不起這個弟弟,一直死死的壓著他,對這個和自己意見時刻相反的弟弟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反感,但是每次都能成功的讓他灰頭土臉也讓他很開心,所以他不由的又擺出一副以前的架勢命令他。


    “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一個被人打的灰頭土臉的人怎麽能再領導我們突厥走向成功呢,能再現我們當年的輝煌呢?你最好是考慮一下離開這個地方的問題了,不是迴到這個地方的問題。”突劼不卑不亢的迴了一句,他心裏有點鄙視這個一向自以為是的大哥,他覺得有必要提醒他,此時非彼時了,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他嘴角微微一翹,嘴裏發出了一聲輕蔑的聲音,提醒大哥你說話要小心了。


    “大膽,你竟敢如此對我,不要命了。”突利被這個輕蔑的動作激怒了。他怒不可遏伸手就去抽腰間的鋼刀,他要宰了這個對他無禮的弟弟。鋼刀拔出,鋥亮的鋼刀在風中在陽光下豁然出鞘了,這把刀一抽出就是一股霸氣衝天而出。王者之風悠然而生。


    卓雅公主一看見突利拔出了鋼刀,她立刻嬌喝一聲,長刀出鞘就要去幫助父王。但是她被一隻手拉住了,二王子依然微笑著看著場上的局麵,他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對著卓雅說:“不用去,父王能對付的了。”卓雅迴頭看看二王子,疑惑不解的看著他。


    “我聽說父王當初和大伯比武從來就沒輸過,你認為我們還有必要擔心嗎?而且我知道父王每天都會練習一個時辰刀法的。”烏術台看著場上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好像看小孩打架一般。依然微笑著悠然而出的說出一句話。


    卓雅公主聽到這句話後,放迴了長刀,不說話了,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場上的兩個草原最具有權勢的人,看著他們之間的較量。


    刀舉起劈下如電一般迅速。但是半空中另一把刀已經架住了他的一劈,兩刀相交,呯的一聲巨響,突利身體一晃差點從馬上掉了下來,他穩住身形收迴刀,努力保持著平衡,他看到突劼並沒有乘勝追擊。突劼隻是把刀橫到了胸前,低下頭用嘴吹了了吹鋼刀,一陣嗡嗡的響聲掠過,他抬起頭對著突利說:“我們兩個是不是快二十年沒有在一起動過刀了?”他很自信的看著突利,似乎對突利的舉動很不屑一顧。


    突利穩住身子,他沒有劈下第二刀。他喘著氣看著突劼自由灑脫的樣子,他突然問了句:“這二十年你一直沒有放棄練習刀法?”


    “對,我二十年每天都要練習刀法,為的就是能有一天一展宏圖,今天我不想讓我們兄弟之爭成為我刀下的第一個亡魂。大哥你好自為之。”他用手抹了摸刀,抬起了刀,刀似乎有了一絲靈氣,立刻耀眼非凡,這是英雄歸來的氣息,一把英雄歸來之刀,久違的戰場殺氣赫然迴到了刀中,迴到了拿著刀的人心中。


    突利突然胸口一悶,為之氣短,他歎了一口氣放迴了鋼刀,他對著突劼說:“我們兄弟難道不能好好商量嗎?有什麽事情好好說。”他的語氣低了下來,好像明白了形勢比人強的道理。他手握韁繩無奈的看著突劼想從他臉上看出一點商量的餘地。


    “大哥我給你講個故事,說以前有對兄弟,弟弟在文采武略上都超過了哥哥,但是最終的機會卻給了哥哥,給了他二十年縱橫草原的機會,讓他盡情施展自己的才華,而這個弟弟卻隻能每天對著木樁狠狠的劈殺,二十年最好的時光都流失了。但是弟弟心裏一直都有一個夢想給我二十年,我也要縱橫草原二十年,我也要一個機會。如今這個機會來了,我能放棄嗎,大哥你聽懂了嗎?”突劼放迴了長刀,他笑容可掬的看著突利。突利臉色一會青一會紅似乎很不好受。


    “你說的我明白了,我考慮考慮吧。”突利看著突劼,看著他身後多出自己幾倍的軍隊密密麻麻的排列在荒原中,他眼神迷茫了,他不明白為什麽事情一下子變得如此不可收拾,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嗎?可是錯在那裏呢?我做錯了什麽呢?他的眼神越來越迷茫,越來越淩亂了。


    他突然感覺到鼻尖上一絲冰涼,一片雪花飄了下來,冬天的第一場雪來了,就在這個兩軍交戰的時刻,第一場雪不期而至,飄飄揚揚的雪花自空中灑落著,落在了每個人的身上,也帶給了每個人一絲絲的寒意。


    突利笑了一聲,他一揮手大軍朝著駐地撤退了。他沒有理會突劼,帶著自己浴血奮戰的軍隊朝著駐地撤退了。


    突劼看著整齊離去的大軍,看著那個最後麵落寞的背影也對著天空長歎了一聲。他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出神了,怔怔的不出聲了。


    “父王,我們看樣子要贏了。”烏術台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他的旁邊悄然對他說著,他看著退卻的大軍臉上充滿了喜悅。


    “不用打仗了,對誰都是好事呀。父王你真厲害幾句話就頂的過千軍萬馬。”卓雅公主也來到了左賢王身邊,她佩服的看著父王,那個在她影響裏無所不能的父親又迴來了。


    “今天是草原上的第一場雪,吩咐廚師加做一頓清燉的羊肉,讓大家補一補去去寒氣,今年的冬天來得可真晚。”左賢王好像沒有聽到他倆的誇獎一般,兀自一個人調轉馬頭朝著大軍駐地走去。


    二王子一揮手大軍讓開一條道,左賢王順著道路走出軍陣,大軍隨後尾隨而去。


    “冬天來得就是晚了點。”二王子看著漫天的雪花點點頭說。


    卓雅公主慢慢的跟在後麵,看著那一片片的雪花好像入神一般,她在想那一邊很遠的地方會不會也下雪呢,他會不會也看著雪花出神呢?風更大了,雪也更大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下的更猛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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