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這個夜晚月落星沉,隻留下殘存的路燈微光閃爍。


    這究竟是黎明前的黑暗還是暴風前的寂靜?


    小朵披著頭發,在窗前站了好久。


    “媽呀!”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得小朵渾身一哆嗦。


    “怎麽了?”睡熟的秦時燁立即驚醒坐起身。


    神魂未定的秦時安定睛一看,氣憤道,“姐,你嚇死我了!你就這麽討厭我?不睡覺站在窗前裝女鬼,你說,你是不是想嚇死我?”


    “閉嘴吧,你想把鄰居都吵醒嗎?”


    “把鄰居吵醒難道怪我嗎?”時安立刻捂住嘴,降低了音量。


    “小朵,你怎麽了?是哪兒不舒服嗎?”秦時燁擔憂道。


    “有點失眠。”


    “是不是最近工作忙,壓力太大了。”


    “姐,你失眠也別站在這啊,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我這半夜起來上個廁所什麽的多不方便啊!”


    “睡你的吧!”小朵說著,上前用食指抵住時安腦袋,一個用力,把他推倒在床上,轉身一瘸一拐迴了裏屋。


    秦時安轉了個身,打算接著睡。


    “你不是要去廁所嗎?”秦時燁站起來,迷迷瞪瞪的趴在床邊推了推時安。


    “去什麽啊!我現在肝還顫呢,已經被我姐嚇迴去了,沒感覺,不想去了。”


    “不行不行,趕緊起來,我陪你去,你可別一會兒尿在床上。”


    “我都多大了,還尿床?我什麽時候尿過床啊?”時安趴起來,對著秦時燁憤憤不平。


    “嚇著了就容易尿床,我陪你去,去完就安心了。”秦時燁死活拽著時安出了門。


    “姐,怎麽了?”依依揉著眼睛,睡眼朦朧。


    “沒事了,秦時安這小子有病,你接著睡吧。”


    秦小朵躺到床上,被秦時安一打岔,思緒不定的小朵竟然迷迷糊糊真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騰就找來了。


    “腳怎麽樣了?”


    “沒事,休息兩天就行。”


    “我還想約你出去玩呢!”


    “你有這時間,還不如迴去多看兩頁書來的實在。”


    “我發現你這人特別不懂的感恩是不是?昨天要不是我……”


    “要不是你,我也摔不著,你也不認路,迴不了家!到底是誰不懂感恩。”


    秦小朵接過話,先發製人。


    江騰知道這女孩嘴巴快得很,但輸人不輸陣,“秦小朵,我好男不跟女鬥。行,是我謝謝你,請你去吃飯行了吧!”


    “我減肥不吃!”


    好不容易氣走了江騰,陳宇航又來了。


    “你怎麽來了?”秦小朵心裏打鼓,一時沒了好氣。


    “你吃槍藥了?我來找你哥。”


    “他去找他的英語老師了,說有問題想請教。另外兩個不知道瘋去哪了。”


    “你哥肯定是去找工作了。大白天,你怎麽還橫在你哥的床上看書。”


    “我腳崴了。”


    “我看看。”陳宇航蹲下掀起小朵的褲腳。


    “你慢點,弄疼了我踢你。”


    陳宇航確定,今天秦小朵的心情是真不好。


    “是有點腫,能走路嗎?熱敷了嗎?”


    “我就是從裏屋走出來的,陳宇航,前24小時是冷敷好不好!”


    陳宇航算是被她治得徹底沒了脾氣。


    第三天,腳好了不少。


    秦小朵慢慢走到公園,坐在旁邊陪著那些爺爺奶奶練太極,聊八卦。


    可沒過多久,秦小朵自己就飄忽忽、晃悠悠地迴了家。


    他沒死!那個人居然沒死!


    秦小朵雙手撐著飯桌,慢慢癱坐在椅子上。


    “櫻桃,我十七歲第一次見義勇為,救了一名流浪漢,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將來一定要當警察。”


    “你不救他,他會死嗎?”


    “當然,醫生說他撞擊到了頭部,出血嚴重,伴隨重度腦震蕩,雙腿骨折,還喝了很多髒水。要是沒人看見,他一定會死的。”


    秦小朵大腦裏一遍遍重複著前世的對話,手指忍不住地顫抖。


    “騙子,都是騙子。”秦小朵低聲喃語。


    “啪”的一聲,桌上的茶杯被一把揮到了地上。


    “怎麽了?怎麽了?”黃大娘在外麵慌裏慌張地闖進來,秦小朵無措間隻能立刻捂住肚子蹲在地上。


    “哎呀,這,這是怎麽了?”黃大娘看著滿地的玻璃碎片。


    “肚子疼,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來來來,慢點,我扶你起來。秦時燁他們呢?”


    “都出去晨跑了,還沒迴來。”


    “哎呀,你看看,你這臉白的,跟紙兒似的,走,我先扶你去醫務室。”


    “黃大娘,不用了,我去躺會兒就行。”


    “家裏有藥嗎?我給你倒杯熱水。”


    “謝謝黃大娘。”


    秦小朵倒出兩片安眠藥,攥在手心裏,裝成胃藥吃了下去。


    低頭喝水間,眼底的瘋狂如攀爬的藤枝一般迅速蔓延。


    黃大娘看小朵睡下,拿起掃帚把碎玻璃渣掃幹淨。


    還特意守在門口,囑咐迴來的三人動作輕點,別打擾秦小朵睡覺。


    一覺醒來,已經到了下午,依依蜷縮在旁邊的一角顯得楚楚可憐。


    輕聲下地,秦小朵猛灌了自己一杯水。


    秦小朵醫院裏沒有熟人,費了不少功夫,才不著痕跡地打聽到了流浪漢的具體情況。


    兩條腿全都錯位骨折,右腿尤其厲害。頭部受傷輕微腦震蕩。吸食了不少髒水,引發了肝部、肺部感染以及病毒性腸炎。


    聽說這個人求生意誌強烈,拖著兩條斷腿硬是在溝裏直起了身體,緊緊趴在斜坡上,這才避免了被嗆死的可能。


    堅持了一夜,第二天垃圾車的經過才救了他一命。


    但同時,這也加重了右腿的傷勢,難以恢複,以後大概率要成為一個瘸子。


    差一點,聽說差一點就沒救了。


    又是差一點,明明差一點他就可以死了。


    秦小朵深吸一口氣。


    既然他不喜歡意外事故,那就讓他換個死法。


    國慶結束,秦時燁離開,家裏又剩下了三人。


    秦小朵假期跑了趟魯東,簡單交代後,迴來就撒手不管了。


    迴到鋼鐵廠,調整情緒後,秦小朵開啟了瘋狂工作模式。


    除宣教工作,秦小朵主動包攬了工會的部分組織工作。


    不僅如此,秦小朵還充當誌願者,加入了街道居委會的活動,義務給居委會寫宣傳稿。


    一時間,秦小朵在廠裏、街區備受寵愛,好說話、老好人的口碑直線上升。


    各街道社區聯合開展講衛生,除四害活動。特意詢問小朵,想跟鋼鐵廠說說,看能不能借調她半個月。


    說白了,兩個單位都不是一個體係,借調還是需要單位批假。


    秦小朵拿著街道辦出的證明去廠裏辦了所謂的借調手續。


    第一時間衝到街道工作的最前麵,寫了一篇活動稿,立刻被報社選中成為優秀案例。


    街道吳主任希望小朵寫篇報道,隱晦地表達一下領導的功績和艱辛。


    “當然沒問題,這種稿子非常鼓舞士氣。就算您不提,我也必須要寫。”


    “您看,這次聯合的幾個街道主任,要不我都采訪一下,做個係列專題,吳主任不用擔心,咱們街道一定是主要負責單位。”


    “行,沒問題。”吳主任大手一揮,就同意。


    “錢主任,我是負責專題采訪的秦小朵,鋼鐵廠宣教科科員。”


    “你好你好!早就聽吳主任講過啦,上報紙的優秀案例就是你寫的,厲害啊!”


    “都是同事們幹得好,有成績,不然我就寫出花來也白搭。”


    “謙虛,謙虛啊!”


    “我這次來是給幾位領導做個簡單采訪,做個專題,一方麵總結一下成果,另一方麵也給下麵的工作人員鼓勁加油!”


    “這太好了,小秦,就麻煩你了。”


    秦小朵與錢主任相談甚歡。


    “錢主任,您老家是?”


    “前柳莊。”


    “呦,這離甜水村很近了。我姥姥家就是甜水村。錢主任現在是否和老人家生活在一起?”


    “呃,沒有,這老人家不習慣進城裏,非要守著老家。”


    “確實是,故土難離啊!錢主任,我聽說下個月有‘’好媳婦‘’評審。像您這種一貫家風嚴謹的自然不需要這種榮譽加持,但是我覺得咱們該爭取還是要爭取,不為別的,就為了給下麵的人做個表率。”


    看錢主任陷入了沉思,秦小朵再接再厲。


    “錢主任,您老家也不遠,介意我明天去走訪一下嗎?”


    “那肯定沒問題啊!明天我和我婆娘,咳,我和我內人帶你去村裏參觀一下,順便吃點家鄉菜。”


    第二天,秦小朵站在路邊,等錢主任開車來接她。


    打開車門,錢大壯的媽媽一臉笑容迎了上來。


    “呃,你是?”


    “大壯媽媽,我是秦小朵啊,你說這不是巧了,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


    “你,你是那個……”


    “錢主任,可不巧了,先前我弟弟和大壯是一個班的,還打過架呢!”


    錢主任顯然不覺得小孩子之間打架有什麽好奇怪的,大笑著揮了揮手,表示毫不在意。


    秦小朵轉頭緊緊拉著大壯媽媽的手,一臉歉意:“姐姐,您識大體,千萬別和妹妹我這渾人一般計較。”


    大壯媽被這姐姐叫的氣平了一半。


    “都是一家人,我更要好好寫宣傳材料了。咱們錢主任這麽多年勤勉盡職、無私奉獻。一直低調不為人知,那可不行,這好榜樣就要讓大家知道,讓大家學習。而且家裏還有賢內助,更是家和萬事興了。您說對不對,姐姐。”


    “嗯,你說的沒錯,我家老錢可不容易了……”錢大壯的媽是個沒心眼的,幾句話就被哄得找不到北,立馬認下了秦小朵這個妹妹。


    “至於‘’好媳婦‘’評選,那我下個月再把婆婆接迴去住。”


    秦小朵眼神立刻黯淡了下來,因為她已經等不及了。


    前柳莊,錢家老宅。


    仗著錢主任的職務之便,錢家要了塊大的地皮蓋房子,但離其他戶家就稍遠了點。


    貼著新蓋的大瓦房,卻是一處破損嚴重的危房,雜草叢生。


    還沒進門,大型犬的叫喊聲就不絕於耳。


    秦小朵立刻冷汗直流,自從上迴被小金毛嚇了一跳後,秦小朵覺得上一世的病症又迴來了。


    明明前世做過脫敏治療,可恐懼還是輕而易舉地卷土重來。


    秦小朵躲在大壯媽的身後,“姐,我小時候被狗咬過,最怕狗了,聽見狗叫聲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沒事沒事,這狗不咬人。”說著就先進門踹了狗一腳,“不準叫,滾一邊去。”


    狼狗哼哼了幾句,跑到了一邊。


    “錢主任,旁邊這廢宅子怎麽不拆了?多難看啊!”


    “哦,這個……宅子是人家的,咱們怎麽能拆呢?這不是製造鄰裏矛盾嗎?”


    “錢主任這胸襟,真是這個,一般人哪願意緊挨著個破房子啊!”


    下午,秦小朵早早迴到甜水村,找到在田裏和泥,抓蟲子的小表弟。


    伸手遞給饃饃幾塊糖。


    “饃饃,給你,這是我好不容易買的巧克力。我問你,你跟村裏的狗都熟嗎?”


    “熟。”


    “大狗、狼狗也熟嗎?”


    “也熟。”


    “那你領來幾條狼狗,讓我摸摸。”


    ?


    “下迴給你帶奶油蛋糕。”


    話剛落地,饃饃就像小火箭一樣躥了出去。


    “饃饃,你抱著發財的頭,我摸摸它身上。”


    “你直接摸就行,它不咬人。”


    秦小朵看著一臉兇相、齜牙咧嘴的狼狗,唿吸都急促了幾分。


    “奶油~蛋糕~”


    饃饃立刻抱著狗頭一動不動。


    秦小朵蹲在半米遠的位置,神色遊離,麵色如紙。


    ——“山桃,我錯了,你放過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求求你,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山桃,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山桃!”


    腦海裏,前世的一幕幕如幻似影般閃過,尖銳的求饒聲似是故地重遊,震得她頭疼。


    秦小朵唿吸急促,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無論迴憶中如何驚濤駭浪,可手,還是緩慢又堅定地放在了狼狗的背上。


    溫暖又粗糙的質感,皮毛下,秦小朵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的流動和肌肉的張彈緊縮。


    縮迴手,秦小朵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麵色憔悴,“下一條。”


    饃饃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家大表姐,這麽可愛這麽友善的‘發財‘,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


    好心帶他來給大表姐摸摸,可是大表姐卻一副不情願的表情,像是誰在逼她似的。


    哼,這嚴重打擊了“發財”的自尊心。


    要不是看在奶油蛋糕的麵子上,才不讓她摸呢!


    就這樣,秦小朵僵著臉,摸了一下午的狗。


    饃饃也沒法出去玩,隻能重複著抱狗頭的一個動作,這哪坐的住,越來越煩,氣得小嘴越撅越高。


    秦小朵敷衍地哄著,“兩塊,兩塊!下迴帶兩塊。”


    村裏的狗,一個下午就跟她混熟了,沒別的原因,秦小朵已經扔出去一大袋子的骨頭了。


    現在,全村的狗都願意圍著她不停地搖尾巴。


    自那天起,秦小朵趁著寫材料的空閑,隔三差五就跑到前柳莊幫錢大娘幹活,哄錢大娘開心。


    每次都帶新鮮的肉和玩具陪他家的‘富貴‘玩會兒,溜會兒,隻需要三四次,就和富貴混熟了。


    “錢大娘,這是我買得你最喜歡的長壽糕。過兩天我就去上班了,沒法經常來看你了。”


    “去吧去吧!可不能耽誤工作。”


    這一次秦小朵悄悄把以前的舊玩具拿走,給‘富貴‘換了樣新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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