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學校裏來一群民警,這事好說不好聽,李老師現在隻想息事寧人。


    可秦小朵偏要搞大。


    “小事?李老師,這汙蔑烈士怎麽是小事呢,就像李老師說的那樣,我們是烈士的子女,絕不能玷汙了父母的榮譽,可是現在,就有人敢大庭廣眾詆毀烈屬,企圖落井下石,向烈士潑髒水,我懷疑他們故意跟政府作對,處心積慮,意圖侵占政府的撫恤金,居心不良,其心可誅。”


    小朵聲音不大,卻似平地驚雷,一頂又一頂的大帽子直接就往對方頭上扣。


    “你胡咧咧什麽,打人還有理了,你等著,等著,看我怎麽收拾你。”說著,又要起身去打秦小朵,被兩旁嚴陣以待的老師抱著腰,攔了下來。


    “李老師你們不用攔著,我等著她來打我。要是報警不管用,我就直接去市政府門前跪著,讓政府領導給我個說法。讓市領導來說說我家時安錯在哪了,我們家孩子是不是有娘生,沒娘教,是不是活該被人欺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最後把爹娘用命換來的撫恤金也雙手奉上,我們四個孩子正好可以拴上脖子吊死在學校門口,也算是一家團聚了。”


    李老師聽得腦袋嗡嗡作響。


    眼看事態越發不受控製,李老師徹底慌了神。


    “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什麽死不死的。”


    本來學生打架的小事現在越鬧越大,秦小朵隻認死理,動不動就找領導,還拿死威脅人。李老師隻好轉移戰線,扶著大壯媽,勸道,“大壯媽,咱別跟孩子一般計較不是?再說事情鬧大了,人家是烈士家屬,把領導招來,隻會怪咱們不懂事。”


    轉頭又站在兩人中間,像個裁判員一樣,指揮著說,


    “這樣,這樣,這件事咱們各退一步,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大壯媽也發揚發揚風格,兩個孩子互相道個歉,以後一起學習,還是好朋友。”


    秦小朵也懶得再裝,矛頭直接對準了這個班主任。


    “李老師這和稀泥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秦小朵重心朝後,隨意靠在桌子旁,漫不經心地說。


    “啊,你說什麽?”李老師徹底懵圈,完全跟不上節奏。


    “明明是那幾個孩子先嘴裏不幹不淨,不尊長輩,侮辱烈士,被逼急了我弟才出手,你卻隻抓著我弟打架的事不依不饒,時安一個人和他們好幾個孩子打架,明明他身上的傷更重,說得卻好像是時安單方麵毆打了那幾個孩子一樣。我家時安臉上的傷,青青紫紫的,李老師是眼睛不好使,看不清嗎?”


    “啊,這?哎呀,一時沒注意,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就是調皮,一個不留神,就鬧起來了,孩子多,家長也該體諒體諒老師。就算那些孩子有錯,時安動手打架也不對啊。”


    “就算那些孩子有錯?”秦小朵低頭無語地重複了一句,抬頭時表情嚴肅,“有錯就是有錯,有錯就要付出代價。你一個老師既然看不見,那秦時安打他就是正當防衛,就是在教育他,他嘴賤就該受著。”


    “你聽聽,你們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你們放開我。”大壯媽是說也說不過,旁邊人攔著,夠又夠不到,隻能急的直跺腳。


    “時安姐姐,作為班主任,我確實有一定責任,以後,也會對整個班級嚴加管教。但是你說話也太過分了吧,這是你一個學生,一個烈屬應該說的話嗎?”


    “那老師,你跟我說說,學生應該說什麽話?烈屬又應該說什麽話?早就察覺李老師待我和這位家長態度不同,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我們失去了父母,已經無人撐腰,老師便急著捧高踩低。幾個孩子打時安一個,到頭來時安卻成了施暴者。即便如此,學校還要捂緊我的嘴,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吃了什麽好處,裝瞎看不到呢!讓我們心甘情願賠禮道歉,不好意思,我們骨頭沒那麽軟。”


    秦小朵看著呆立在原地的各位老師和錢大壯的媽,繼續輸出,


    “今天這些孩子們敢踩著烈士子女隨意淩辱,離不開學校的無底線縱容。李老師這左右逢源、虛與委蛇的本事,當個老師也實屬屈才,我家時安就不勞您費心了,現在我就提出轉校申請,今天就離開。”


    李老師臉色鐵青,氣的渾身顫抖,“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剛還說的好好的,結果翻臉不認人,囂張跋扈,目無尊長,你配得上烈屬的稱號嗎?


    “有異議,可以直接找市政府領導撤銷我烈士家屬的身份,我沒有意見。對了,日報社的記者前兩天還聯係我,說想要給我們做個專訪,李老師對烈士家屬有什麽看法也可以直接向報社反應,也讓記者可以多方麵了解一下我們的現狀。不過現在看來我們烈士家屬的處境確實艱難,您說呢,李老師。”


    秦小朵毫不畏懼雙眼直視,眼神雖無壓迫,可雲淡風輕、一臉不在乎的態度讓李老師心裏直發怵。


    原以為捏著個軟柿子,沒想到卻碰上了硬茬。


    可這件事跟她一個老師有什麽關係啊,怎麽就把矛頭對準她了,李老師又急又惱。


    “哎呀,你就是秦時安的姐姐吧,來來來,去我辦公室談,李老師也來一下,這位家長先麻煩在這等等。”校長的出現打破了僵持的局麵。


    秦小朵去班裏叫出時安,一起去了校長辦公室。


    秦小朵選擇先聲奪人,“校長,您好,我是秦時安的家長,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跟學校過不去,隻是這當老師的如果誤人子弟,到頭來不還是影響學校聲譽嗎?任由那些學生汙蔑烈士,還想倒打一耙,讓我們賠錢道歉,這還有沒有公理了。甚至,這麽不公平的事情居然發生在傳道受業解惑的學校,這多麽令人心寒啊。”


    秦小朵臉上的真誠、憤慨、傷心都恰到好處。


    “這沒了父母的孩子就沒了退路,沒了退路自然什麽都能豁得出去,爭個魚死網破對我們這樣光腳的人來說損失其實最小,您說是嗎?張校長。”


    張校長低頭沉思,看了看旁邊的時安,歎口氣。


    “我聽明白了,時安姐姐,這件事時安確實受委屈了,可是這孩子之間哪有不拌嘴吵架,嬉戲打鬧的。沒輕沒重也是孩子的特點,這需要慢慢教育,實在沒有必要上綱上線,孩子們終究還要學習生活,說什麽魚死網破就實在不像話了。”


    “您說對,我原也以為小孩打鬧不是什麽大事,可我來了,越聽越不是個滋味,錯全是我們時安的,還說時安埋沒了爸媽的名聲,要賠禮道歉。這是想踩著孩子解決問題還讓我們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吞?今天我要應了,那豈不是坐實了配不上烈屬的汙名,明晃晃地告訴大家,我們秦家沒了氣性可以被肆意欺負。讓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淩辱卻得不到一句公道話。這種流氓的做法說什麽都行不通。”


    秦小朵蹲下身子,雙手按在時安的肩膀上,


    “時安,你記住,你是英雄的孩子,骨頭都要比別人硬上幾分,不能持強淩弱,但也沒人有權利欺負淩辱你,父母的榮譽不容踐踏,如果再有人因為父母問題攻擊你,就上去,給我撕了他的嘴!”


    秦小朵一番毫無顧忌的言論震的校長一時失了言語,看著眼前仿佛渾身長滿尖刺的少女,校長做出了妥協。


    “這件事實在沒有麻煩報社、政府的必要,我聯係那名小同學讓他賠禮道歉,怎麽樣啊?”


    “想道歉的話就趁現在吧,我們已經準備轉學了,沒那麽多時間跟學校耗。”


    校長狠狠瞪了李老師一眼,然後一起走出辦公室。


    “什麽,我家孩子臉都破相了還給他道歉,能的她,她想登報就登報?報社她家開的,我不怕她,讓她去,道歉不可能。”


    “錢大壯媽媽,你要這麽說學校就不管了。這件事本來就是錢大壯先罵人的,人家爸媽剛沒了,還是烈士,你就這麽咄咄逼人,傳出去對你家老錢可沒好處,而且,這報社還要對秦時安家裏進行采訪,這處理不好,宣揚出去,你家老錢的仕途就全完啦。你把錢大壯叫來,在校長辦公室道歉也沒人知道。”


    錢大壯媽媽快氣瘋了,自從老錢當了副主任,哪受過這種氣,可形勢不等人,她潑但也不傻,時安爸媽這件事在政府那邊是報備了的,幾個孩子在領導那也是露了臉的,要是真鬧到一發不可收拾,她家老錢肯定會收拾她的。


    “對不起。”錢大壯和其他幾個小孩不情不願的低頭說道。


    “聽不清。”秦小朵言辭刻薄。


    “哎呀,就別得理不饒人了。”


    校長抹了把臉,一臉倦怠。


    秦小朵毫不在意,一臉漠然。


    “啪!”錢大壯媽媽一肚子火氣,用力打著錢大壯的腦袋,“讓你嘴賤,不自量力往前湊,沒看見人家有大領導護著嗎,能搭理你,以後見著他給我繞道走,聽見沒有。”


    辦公室立馬傳來錢大壯的鬼哭狼嚎,其他小孩看這形勢也嚇得哇哇大哭,可謂滿地狼藉。


    時安在呆在一旁,一臉的不敢置信,又害怕又好奇的在線吃瓜。


    校長和李老師隻能出聲勸慰。


    “行啦,別打了,給誰看啊,本來就不聰明,還一個勁打腦袋,打傻了,迴頭還是嬸子您心疼。”


    錢大壯的媽可能是太過驚訝,愣在原地,校長大概也沒見過這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無語地說:“沒你啥事了,讓時安去上課吧。”


    “不了,今天我把時安領走,過兩天來辦轉學手續,讓時安9月份直接去建設小學上三年級。”


    “時安不是還要期末考試嗎?”


    “嗯,不考了。”秦小朵毫不在意,心裏冷哼,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走在後麵的時安隻聽到了不考試三個字,眼睛瞬間瞪大,身上的傷都沒那麽疼了。


    從上學時的垂頭喪氣,到離開時的昂首挺胸,再到我心飛揚,可謂是大起大落。


    一直以來籠罩在頭頂的烏雲似乎漸漸撕裂開一道縫隙,陽光透過縫隙灑在他的頭頂,讓他在父母離開後再次感受到了被保護的安全感。


    姐,我要去和我的好朋友告別。


    小朵站在原地,看著時安瘋跑的背影,一動不動。


    上一世,時燁作為長子,來到學校處理此事,還沒有走入社會的哥哥青澀稚嫩,不知人心險惡,加上父母離世帶來的心理陰影,被那位李老師軟硬兼施的話術牢牢捏在了手心裏。


    為了能讓弟弟有個好的學習環境,時燁選擇了妥協,賠錢道歉。


    從那時起,時安越來越沉默,頭也越來越低,他經常身上帶傷,卻從不對家人多說一句。


    後來,有一次看見他被人欺負,秦小朵衝上去,憑著不要命的瘋狂勁,硬生生打跑了幾人,可迴頭再找時安卻發現他已經跑了,那時的小朵隻覺得恨鐵不成鋼。


    可後來的秦小朵卻比誰都明白,?一個人的脊梁骨被打斷了就永遠都直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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