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字好像從另外一個時空飄過來一般,在寂靜的空中幽幽鑽到他的耳中,而後仿佛一道閃電,直竄到他心上,斬下一道霸道的霹靂,將他木木的定在原地。


    對不起?


    她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錦淵仿佛有些不認識眼前的陸綿綿,一瞬間,他倒是有些好奇了,她為什麽要到道歉。可是看著她弱小又無助的模樣,本來剛剛升起的一絲憐憫,此刻竟然化為烏有。


    沒錯,她的確對不起自己。


    她,她,她……


    錦淵稍稍慌亂了一下,以表示對陸綿綿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路子的尊敬,而後便在心裏展開了鋪天蓋地的自我催眠,對的,她就是對不起自己。


    此時的他,甚至有一點點的傲嬌,他是征服了她吧!


    沒錯,肯定是這樣!


    陸綿綿說完這三個字後,將本來放在車窗外的注意力,轉迴到他身上,緊接著說道:“我沒想到,悔婚,會叫你變成這樣……”


    錦淵:???


    陸綿綿繼續說道:“這件事本來就是我挑起來的,叫你變成這樣,我難辭其咎,但是這也不能成為你欺負我的理由!”


    錦淵認真聽著她說的這幾句話,在心中反複思量了一下,其實她不願意嫁給她,他又何嚐是心甘情願的娶她?


    他沒喜歡過人,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類型,可顯然的是陸綿綿肯定不在這個圈裏,之前他都將自己的意圖都表現的那麽明顯了,隻要她願意,他也能毫無顧忌的接受,隻可惜她偏偏就把自己弄死了,還是他親手送上的墨陽劍,這個情節明顯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脫離控製的人和事,他都很討厭。


    “沒錯,你確實對不起我,所以這些都是還給你的!”錦淵順著陸綿綿的意思,迴複她:“陣圖什麽的就看你表現了,畢竟是你對不起我在先!”


    “你,你說什麽?”僵了多天的臉,忽然要做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陸綿綿覺得臉有些疼,“你反悔了?你怎麽可以反悔?不明明答應了的嗎?”


    “哼~”錦淵之前的溫情好像是浮在草上的薄霧,隻要有人經過就被趕的一幹二淨,“本來我就沒打算給陣圖,我怎麽會知道,給了你以後,你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把自己弄死!”


    陸綿綿震驚,心痛的好像有人拿錐子在她心上,反複捅刺,她隻覺得之前作孽太多,有這樣的結果也是活該吧……


    短暫的自我安慰後,心裏翻天覆的麻木脹痛,隻覺得自己好像要死了一般,她麵色蒼白的又重新轉過頭,呆呆看車窗外的人來人往。


    可是她怎麽看,都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這個世界隔離開外的……


    她到底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意義?


    腦中短暫的空白過後,陸綿綿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她腦中一幕一幕情景,頗有重量的紛至遝來,好像每個人都來她的世界裏,給她重重一擊。


    心髒仿佛不是自己的。


    人生也仿佛不是自己的。


    她執念的思來想去,怎麽了?


    不管是什麽人,她都想問一句,怎麽了,我有什麽對不起你們的?


    陸綿綿感覺眼前密密麻麻的黑了起來,腦中幻化出大顆大顆的星星前仆後繼的在她眼前綻放,而後喉頭一甜,吐出一口血來,好像這一口血就是壓在她心頭的魔鬼一般,吐出來好像輕鬆多了,隻是感覺自己越來越輕飄飄起來。


    緊接著她就感到有人在拉她,掐她人中,眼前所有的映像都變的模糊起來,耳邊的聲音也不真實起來。


    她感覺自己好像又泡在了水裏,所有的事情都叫她窒息。


    咚,咚,咚……


    心髒好像被拉出來放在她耳邊,一下一下跳的十分慢,她甚至有些擔心,會不會就這樣慢慢停了下來?


    她感覺到自己整個人似乎都有些僵硬,隻有從左手尾指一路竄到心髒的血脈,疼痛的有些麻木以外,其他的所有,她都感受不到了……


    錦淵眼看著她吐了幾口血,心中沒好氣的抬手給她胡亂擦了,把她放倒平躺以後,手搭在她脈搏上,忽然發現她沒了脈象。


    ???


    吐口血,不至於吧……


    他又將手搭在她脖頸間的動脈上探了一下……


    是真的沒了……


    他說了幾句話,就把自己弄的嘔血而亡了?


    錦淵從醫這些年,隻見過求生欲都十分旺盛的人,還從來沒見過能把自己嘔死的人,是以有些不知道要做什麽好,隻用手指摩挲著她的嘴角,一下一下把她嘴角的血擦幹淨,可是他擦的不得要領,硬生生把自己的手弄髒不說,還將血十分均勻的摸開在她的側臉。


    到底,她還是最在意那個男人嗬……


    想到這個,錦淵有些嫌棄的看了眼手上的血,食指拇指撚搓了撚搓,發覺這真是沒什麽好玩的。


    他不喜歡現在的陸綿綿,倒是很想念那個,總是小心翼翼的對著他幹的那個陸綿綿。


    那個時候他覺得,她倒是個不可多得的玩意兒,做飯也還不錯,總是能搗鼓出來稀奇古怪味道的菜,西紅柿炒雞蛋是他的最愛,還有她說的火鍋,至今他都還是很惦記……


    那麽,此時的陸綿綿雖然還是那張臉,可是現在的她,還是不是從前的她?


    錦淵慢悠悠的拿出針紮,取出一根金針,紮了下去,看她似乎沒什麽反應,翻了一下她的眼皮,又取出一根紮了下去,依舊沒反應。


    他搭了把脈,知道她是被一口氣,活活憋出來的一口血。


    這口血吐出來自然是好的,之前他對她做的事情,本來就給她造成了不小的負擔,現在能吐出來,就不擔心以後會有什麽病根子。


    隻是,他都紮了這麽多根針了,為什麽還是不醒?


    錦淵恍然間想起來,這丫頭的體質似乎跟別人不一樣,明明好好的,就是睡的醒不來……


    難道,她又成了這樣?


    既然成了那樣,錦淵頓了頓,開始收針,一根一根往出拔。


    反正也紮不醒,何必浪費自己的精力呢?


    他收好自己的針,然後從叫停了車,吩咐隨侍的女仆,給陸綿綿梳洗了一下,順便又換了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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