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她當初決定結婚太過衝動?她該給彼此更多交往時間,真正認識、深入溝通,才考慮步入婚姻。


    她心緒矛盾痛苦,在床上輾轉,一夜難眠。


    前一晚失眠、精神不濟的方慧馨,翌日依然強撐著疲倦身體工作。


    下午她接到一通電話,意外郭鬱雯打到公司找她。


    以為她是急著詢問是否找到遺失的耳環,方慧馨便先說道:「郭小姐,那隻耳環我找到了,等我老公迴來,我交給他,明天到公司轉交給你。」


    她思忖著今晚要向出差迴來的丈夫提及這事,想知道他會做何反應,或能對她解釋什麽。


    「那個小事先擱著,我打電話找你,是工作上的事。」郭鬱雯口氣不若昨晚平和,顯得氣焰高張,「方主任,你為什麽又徑自更改我們魏大設計師的設計圖?」


    方慧馨隻覺莫名,疑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郭鬱雯刻意提高音量,表達不滿。「中和那個舊公寓翻修案不是你負責的嗎?這幾日跟裝潢工人接洽的,不是你底下的人嗎?上次那件case你恣意更換材料,問題已經很大了,這次更離譜!


    「你們給工頭的設計圖,跟我們魏大設計師的設計原圖有出入,光是客廳部分,天花板高度、天花板的導圓角弧度,幾個數值都不對!也許你以為差個半寸沒什麽,但有時差上半公分就會影響到後續整體結構。我們魏大設計師對數字特別精準,不容許有一分一毫更動!」


    郭鬱雯連珠炮地犀利數落,讓她逮到方慧馨在工作上出差池,更要借題發揮,宣泄被對方奪去魏太太身分的怨妒情緒。


    「要不是我們出差的魏大設計師交代我到現場監工,還無法立即發現錯誤,如果我今天沒到現場,是不是任由你們指示裝潢工人繼續隨便做更改?!若再這樣下去,我們比雅室內設計公司將無法再與愛屋中介合作!」郭鬱雯以經營者的姿態口吻對她忿忿撂話。


    「想求我們魏大設計師做室內設計的客戶大有人在,要不是你有私人關係,我們魏大設計師才不好推拒,勉強接下你陸續委托的兩起利潤不高的舊屋更新case,但你卻接連讓他難堪,這不僅是眨低我們公司的首席設計師,也是身為妻子的你,對自己丈夫的不尊重!」


    郭鬱雯繼續謾罵指責,讓方慧馨難以應對招架,隻能告知會詳查問題,稍後再向她迴複。


    莫名挨轟,對方還是她們中介付錢的委托者,感覺主雇立場有些對調,無端屈居下風,即使隱忍一肚子委屈怒氣,她還是要先找出問題與出差錯的人。


    迴想起那一日,因裝潢工頭來電告知,先前交遞的整體設計圖,有部分標示數字太小,請他們把設計圖局部放大,盡快送至現場,以避免施工錯誤。


    她因手上有工作忙,於是交代底下一名女業務處理。


    沒料到那名進公司已快一年的鍾小姐,做事草率,因當時打印出的設計圖印表機油墨不足,幾個小數字有些模糊,她沒再仔細比對,便徑自做標示,接著用影印機放大影印,直接送到現場交給工頭,因而鑄成不應發生的錯誤。


    問清緣由,方慧馨不禁要對出包的下屬責難,不料對方不但不以為然,還有意推卸責任,「我那時有問旁邊的人,幫我確認上麵數字的,好像是小張還是小李?」見主管難得麗容微慍,她還笑笑地欲粉飾太平,說道:「那方主任再幫我改過來不就好了。」


    平時方慧馨對下屬很寬容和善,她更不覺有什麽大不了,認為這種小失誤,以主管能力,輕易就能解決。


    方慧馨雖氣惱下屬的漫不經心,可眼下隻能先處理問題,也怪自己交代錯人。


    她於是將正確的設計圖帶至現場,向工頭表達歉意,與工頭及現場工人溝通、拜托,請他們盡可能補救錯誤,拆掉一些施工,並盡可能減少額外增加的費用。


    她也跟著下場幫忙,減少一些工人們因而增加的額外工作。


    不僅如此,她還得不時承受站在一旁監工的郭鬱雯的持續數落,但因是自己下屬犯錯,她也有連帶責任,隻能吞忍一切不公平。


    晚上七點半,身心累到不行的方慧馨,拖著疲憊身軀從中和開車返家。


    車快到住處,手機響起,她按下免持聽筒接聽。


    「慧馨,到家了嗎?」魏允能問道。


    「快到了。」她輕應。一聽到他的聲音,她突然好想把壓抑了一整天的委屈不快向他傾吐,尋求安慰。


    可她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到丈夫接著說道:「我人已經在高鐵了,之前跟你提過今晚會約個客戶來家裏談事情,對方大概九點左右會到,我應該八點半就可到家,對方跟我都已用過晚餐,你準備簡單的兩、三樣下酒菜就行。」出差前他曾跟妻子提過,現下於是再做提醒,也要妻子無須烹調得太繁複。


    聽丈夫這一提,方慧馨才猛地想起,她完全忘了這件事。


    此刻的她頓覺極度煩悶,很想直接開口迴絕,甚至要丈夫別把客人帶迴家。


    昨晚失眠,加上今天一整天身心被轟炸,她已累到想迴家倒頭就睡,拋開這許多煩人情緒。


    「那就麻煩你了,晚點見。」不待她響應,魏允能已匆匆結束通話。


    方慧馨緊擰著眉,即使滿心不願,還是隻能盡快返家準備。


    即使魏允能交代隻要簡單的兩、三道下酒菜,但她不敢馬虎,仍認真料理,預計準備四道小菜,有辣炒花生小魚幹、鹵五香豆幹,接著料理山藥炒蝦仁和胡椒蝦。


    但因為太累了,她不由得失神,站在爐火前拿著鍋鏟發呆片刻。


    待她迴神,動手往鍋中翻炒,才驚覺些許湯汁已被吸幹,白色山藥焦黑一半,蝦仁也炒幹了。


    她不禁氣惱,關掉爐火,將炒焦的菜肴盛起,倒進一旁的廚餘桶,接著拿起鍋底焦黑的炒菜鍋,置在洗碗槽刷洗。


    她拿鐵刷,不禁刷得用力,似在發泄內心累積的不滿情緒。


    鍋底一層焦黑已被她刷掉,她仍緊握鐵刷,持續刷洗,即使將炒菜鍋刮傷,也沒停手。


    「準備好了?」一迴到家,魏允能直接到廚房找人,卻見她背對著他,站在洗碗槽前低頭忙碌刷洗鍋子,於是開口問道。


    一道聲音竄入,這才打斷方慧馨無意識反複不斷刷洗的異常舉動,她這才驚見炒菜鍋被她刷得傷痕累累,而她右手極度酸麻。


    他上前兩步,又道:「剛才鬱雯打電話給我,說是你讓下屬恣意更動我的設計,能不能先談一下?」


    二十分鍾前,他接到郭鬱雯報告下午代他去視察的情形,他乍聽之下雖心有不快,卻不想隻聽郭鬱雯單方說詞,欲理性先聽妻子說明,再做處理。


    方慧馨一聽到丈夫提起郭鬱雯,想到今天飽受對方責罵無以反駁,原還想向丈夫傾吐一下委屈,不料丈夫一迴來,便又要質問她工作上疏失,宛如跟郭鬱雯一鼻孔出氣,要來對付她這個枕邊人似的,令她終於忍無可忍,霎時情緒如火山爆發。


    她轉過身,神情惱怒,忿忿地道:「她怎麽跟你打小報告?對,全是我的錯,是我督導不周,新人出包,是我的責任!你要是覺得跟我公司合作,收取報酬太低廉,那就不用委曲求全,勉強配合。如果認為我是亥意更動你這個大設計師的設計,認為我對你不尊重而心生不滿,那你直接跟我說,不用透過你的得力助手,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魏允能不由得瞠眸駭住。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向來溫柔嫻淑、說話客客氣氣的方慧馨出現前所未有的憤怒情緒,她拔高音量宛如河東獅吼,教他一時難以應對眼前異常景象。


    他濃眉輕蹙,不懂她為何突然變了個樣?且她的指責也非事實。


    方慧馨以為他蹙眉是心生不悅,可此刻的她,已無理智顧慮他可能不高興,隻想一古腦兒把堆滿心口的委屈怨怒全都傾泄。


    她快速脫下圍裙,直接甩在地上,又怒道:「我不煮了!工作累得要命,替新人善後,又要被你公司的人謾罵,為什麽我還得負責替你的客戶準備晚餐、宵夜?你要是覺得郭鬱雯手藝已經很不錯,以後接待客戶,你就去她家,讓她掌廚,反正她是你公司的人,招待客戶也是她的工作,跟我無關!」連珠炮似的抱怨完,她匆匆轉出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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