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修加德皇都,聖恩達利姆監獄外。


    僅僅是兩個小時之後,拜德他們就看到了出來的澤菲蘭,本以為是和入獄導師的見麵會花上更長的時間。


    但是澤菲蘭麵色匆匆,恍惚中,給人成長了許多的感覺。


    “去水風教堂,一切還來得及。”


    澤菲蘭用著命令的口吻向三人說話。澤菲蘭從來都是行事謹慎的人,但少有流露出這樣冰冷的氣勢。他或許是在思考接下來該如何對付那位幸運傍身的學長,但在其他三人看來是他心情不好的表現。


    是見到了飽受牢獄之苦的導師,心生悲憫吧。總之這是一個並不好提及的話題。


    澤菲蘭心裏卻想著把之前老師告訴他的一切轉述給三個夥伴,但信息量實在有些太多,不知該從何入手。而且比起這些,現在更重要的,是把聖人諾亞的真實目的向伊修加德教皇廳舉報。


    自己和‘罪犯’一同逃出了伊修加德,本身的領主的身份也並不能讓他的話多上一分的可信度。到頭來還是要依靠施萊茵叔叔的澤梅爾家族的身份。問神聖裁判所的文官借來紙筆,寫下了一封寄給管家施萊茵的信,信中提及聖人諾亞的真實目的和手段,以及自己將要先一步出發去阻止。雖然這一切都很難令人相信,但澤菲蘭此時也顧不上太多了。


    四人花光了身上僅剩的金幣,還是靠著阿格莉絲在教皇廳的假登記,才租下了神殿騎士團的三隻黑陸行鳥。


    阿格莉絲的養父奧茲收養了十幾個孤兒,但覺得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成為刺客的潛質。在阿格莉絲十二歲的時候,奧茲花錢給自己的養女們偽造了一個假身份。她們將來如果真的走了大運,就能夠嫁給那些不長腦子的貴族小子了。


    而阿格莉絲在教皇廳的注冊身份,是福爾唐家一支嫡係家族的女貴族……


    拜德用著他僵硬的情感表達,玩笑道:“一上來就是四大名門的福爾唐嗎?真是震驚膽大的,嚇死膽小的。”


    “哼哼哈哈……”拜德一直是一個有些固執的伊修加德人,出人意料的沒有對阿格莉絲養父的小動作指指點點。在葉默爾看來至少是成長和包容的一小步。


    阿格莉絲則對著自己的新身份誇誇其談,“現在我可是掌管著國家根基的福爾唐,榮耀的阿格莉絲.德.福爾唐,識相的就和我說話客氣些。”


    現任的福爾唐伯爵因其寬宏大量和嚴於律己為人稱道,也是四大名門的家主中名聲最好的,少有的非議也都來自於福爾唐們對待異國人太客氣了。大部分伊修加德人認為,在伊修加德的土地上,至少要讓異國人對待貴族,內心敬畏。幾年前還有聖徒評議會的平民派聖職者提議,對第一次入境伊修加德的異國人,先打上十記鞭子,不過在教皇托爾丹七世的苦笑中被否決了。


    “這世上還能有加雷馬族的福爾唐嗎?哈哈哈,又是私生子,這可太慘了。伯爵大人這肯定是觸怒了哈羅妮,不,可能已經到了阿爾基克的地步了。”葉默爾笑得合不上嘴,拜德則對葉默爾所說的一頭霧水。


    對於伊修加德內的娛樂八卦,葉默爾這個異國人比拜德還要更加了解啊。據說即便是如今堪比模範男性的福爾唐伯爵,十幾年前也深陷私生子的醜聞。


    “你們不要再胡鬧了!”


    打斷三人閑談的是澤菲蘭的怒斥。


    言語中有著顯而易見的怒意,聽得出來,澤菲蘭真的生氣了。


    “你們到底要胡鬧到什麽地步,阿格莉絲,葉默爾,還有拜德。你們都想要在閑散中虛度歲月,一點沒有自己是被雇傭的體會嗎?!”四下無他人,澤菲蘭扯著嗓子怒斥道:“你們名義上都是我,我澤菲蘭.德.席斯的雇傭的傭兵,既然如此,就擺出服侍我的樣子!”


    澤菲蘭用雙手摁住大腦,一副歇斯底裏的模樣。


    “我們一路上都是這樣說笑啊,澤菲蘭不要說這種傷人的話。”葉默爾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驅使著陸行鳥靠近澤菲蘭。


    “你夠了,你個胡言亂語的瘋子!總是和我開各種沒品味的玩笑,我是伊修加德的貴族,你要明白,我和黑衣森林的野蠻人從來就沒有過共同語言!說是要些出驚世駭俗的冒險小說,從未見過你動筆,而你以前的小說也真是……愚蠢,愚笨,令人作嘔。你從來不是這塊料,好好認清現實,認清楚自己分量!”


    澤菲蘭再沒有多餘的束縛,他樂在其中似地罵得越發賣力。


    “我沒有必要再進行老師交付給我的課題了,尋找龍族的旅行也到此為止了。葉默爾,你除了廚藝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手工活,其他一無是處……我和你的雇傭關係同樣,也到此為止了。”澤菲蘭唿出一口氣,“我會迴席斯領,找一個比你廚藝更好,更能夠清楚理解我貴族式笑話的傭人來替代你。我從前輸給你的烏爾達哈房產,我早就叫我的管家轉到了你的名下……收到好處了就從我的眼前滾開!”


    葉默爾一言不發,在黑陸行鳥的脖子上拍打幾下,放慢了速度。比起澤菲蘭,葉默爾臉上沒有過於豐富的表情,阿格莉絲卻氣不打一處來。


    上前責問道:“澤菲蘭!你怎麽能這麽對葉默爾,我們相處了整整三年啊,我們不是朋友嗎?!”


    “你也一樣,阿格莉絲!”澤菲蘭按住腦袋,扒拉著他珍惜的頭發,“你就是個拖累,旅行的路上出過哪怕一分的力氣嗎?!你加雷馬族的身份給我帶來的麻煩還少過嗎?!我每天總是提心吊膽,生怕你肮髒的血脈被人發現,害得我又惹上麻煩。我的麻煩已經足夠多了,而你卻像個瘟神,怎麽甩也甩不掉。更不用說你根本就毫無伊修加德女性的氣概,一身瘦弱的像個人族,就連做個花瓶都不夠資格。”


    “滾!”澤菲蘭用著他能夠用上的最大氣力大聲怒罵,“你們兩個都給我滾!”


    啪——


    阿格莉絲一巴掌拍在澤菲蘭的臉上,“不用你多說!”


    隨後與澤菲蘭怒眼相視,安慰起身後談不上多悲傷的葉默爾。


    該說不愧是天生力大的加雷馬人,這一巴掌直接把澤菲蘭的下巴打脫臼了。花上一陣時間扶上脫臼的下巴,澤菲蘭轉頭看向身邊最近的摯友拜德。


    拜德舉起雙手投降,小心翼翼道,“……我還沒說話呢……澤菲蘭,你這樣其實很不好……”


    “你也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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