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了近兩天的饑餓,在第三天的中午時分,順著開海之路,眾人終於重新見到了陸地。


    這是一所歸屬利姆薩.羅敏薩的殖民小島,島上人口近一萬,配套設施勉強算是齊全。


    從海的那邊歸來的眾人自然而然地受到了當地人的禮遇,但是大家都太累太餓了,沒有餘力和別人講述自己的遭遇。便被友好的島民引到島上的旅館的休息。


    這裏距離威爾布蘭德本島的利姆薩.羅敏薩需要乘坐定期船,而急於返迴伊修加德,也必須乘坐位於利姆薩.羅敏薩的定期船。


    但澤菲蘭已經等不了那麽久了。


    他在旅館住下,僅休息了三個小時,便從床上起身,動筆給管家施萊茵寫起自己得知的情況。


    曾經拜德告訴過他聖人諾亞的真麵目,但那時他對於拜德口中的真相,並未全然相信。雖然也寄信給信任的施萊茵,但也隻是提醒他多多關注聖人諾亞的動作。


    ——親愛的施萊茵叔叔。我在利姆薩.羅敏薩見到了聖人諾亞的真相,他是在逃的遠著加茲因。我並沒能知道他偽裝成聖人的目的,但是必然是會給伊修加德帶來損害的惡行。不能在放任他繼續欺瞞人民與陛下,必須盡快抓捕他。他平日裏佩戴麵具,不已真麵目示人,想必也是在隱藏他的真實身份。此事事關重大,必須盡快執行。你的領主與學生,澤菲蘭.德.席斯。


    席斯領的管家施萊茵,全名施萊茵.德.澤梅爾。作為四大名門澤梅爾家族的成員,地位比他這個不處於伊修加德中心的小小領主,還要高上不少。這也是他請求施萊茵出麵的原因。一個偏遠地區的領主質疑聖人的身份,未免太過膽大妄為了。


    書信從這裏發出,將會送到利姆薩.羅敏薩。他這是貴重信件,花費了不菲的手續費之後,能夠不通過走陸路,而是通過傳送網絡直接發送到伊修加德。事實上,通過通訊貝能夠更快地傳遞消息,但是席斯領並沒有能夠用於通訊貝交流的基礎設施,依靠伊修加德的人作為中介,傳遞消息,恐生變故。


    *


    三天之後,庫爾紮斯地區的近海港。


    聖菲內雅號靠岸,而早早地就有無數人在這裏等候。伊修加德已經有數百年沒有出現新的薩雷安認證的聖人了。一代一代的蒼天龍騎士,也隻是勉強抵禦不絕的龍潮。幾十年或是百年一次的尼德霍格的蘇醒,都令這個國家千瘡百孔但又得以喘息。在這樣的環境下,伊修加德人普遍堅韌而尚武。雖然依然保留著精靈族天生的榮譽感和強烈的自尊,但無數有著高尚品行的人,無不衝向了與龍族廝殺的前線。聖人之芽被鮮血染紅。


    距離上次的尼德霍格完全蘇醒,已經過去一百二十年,這一百二十年,伊修加德的軍力的到了充分的發展。教皇托爾丹七世繼承豪膽將軍托爾丹之名,對待龍族問題果敢勇猛。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將千年戰爭徹底終結的時機。


    這一次的聖人諾亞,便是振奮人心的又一劑猛藥。


    港口的人們在歡唿,這一切加茲因當然看在眼中,聽在心裏。


    “我老師曾告訴我,他的另一個學生參與了對龍族的大規模作戰,臨行前無數的人聚集大審門。就連他也為伊修加德人的熱情所鼓動。在這樣的環境中,人理應凝聚成一團,擁有相同的理想和使命。”


    加茲因單手扶住船上的扶欄,看著眼前密布人群。他依然帶著平日裏那副包裹嚴密的麵具,對外,他說這是為了遮掩臉上的燒傷。


    “你不是說你不信這些東西嗎?”碧洛丹雙手插胸,站在諾亞一邊,“再說你不是說過,伊修加德就連曆史都是虛偽的。”


    加茲因對碧洛丹聲稱自己通過與土天座上的眾星交流,看到了曆史的真相。雖然也隻是在自己的隨筆中有所提及,但還是被教皇廳注意到,上了通緝名單。在逃亡過程中,陰差陽錯成為了異端者。


    “就算是虛假的曆史,那也是有著它存在的必要。要我說,揭開曆史舊傷疤的人,的確也該是罪人了。”


    “沒想到你這家夥還滿哲學的。”


    這時候,似乎船的內部傳來了不小的騷動。傳到碧洛丹和加茲因的耳中,就是聖菲內雅號的船長和其他人的爭吵。


    “這裏是聖人諾亞的船長,你們這些混蛋都給我滾出去。”


    加茲因眉頭一皺,隨後看見幾個騎士打扮的人登上了甲板。這些騎士身穿著厚實且潔白無瑕的甲胄,手中武器全都並非是簡單的製式武器。以碧洛丹專業的眼光來看,其中不乏與自己的碧璽相當的神器。


    碧洛丹拔出背後的碧璽槍,做出防守的姿態,詢問道:“你們是誰?不知道未經主人允許進入私人領地是不合法的嗎?”


    加茲因按下碧洛丹的槍尖,衝著這些白甲騎士們恭敬道:“是蒼穹騎士的各位,果然名不虛傳,各個英武非常。”隨後對碧洛丹小聲說,“你到底是不是伊修加德人,怎麽連蒼穹騎士的打扮都看不出來?”


    蒼穹騎士是以建國初期與豪膽將軍托爾丹手下的十二騎士為基礎,成立的精英騎士團。騎士團維持十二人,每一人都兼具武藝與德行,每一人都是受人尊敬的騎士楷模。作為教皇的親衛,哈羅妮的護衛,在伊修加德活動,等級甚至高過一般的地區騎士長。但蒼穹騎士由於需要侍奉哈羅妮,在退伍之前,無法娶妻生子,也常是被異端者取笑的對象。


    為首的蒼穹騎士脫下自己的頭盔,露出裏麵以有些蒼老的麵孔。義薄蒼穹——萬德羅.德.·魯什芒德,這個年邁的蒼穹騎士侍奉過數代教皇,掌握著精巧的劍術與騎術,年少成名的他早已是伊修加德騎士們心中的榜樣。


    見到蒼穹騎士遲遲不開口,加茲因試探地問道:“騎士大人們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嗎?若非必要,我接下去要去向哈羅妮的信徒們傳授新教義……”


    話沒說完,萬德羅做出半跪的姿態,用鄭重的口吻道:“諾亞大人,這是教皇陛下的邀請,邀請您在今晚共進晚餐。”


    加茲因眼角一抖,但萬德羅還未把話說完。


    “您的美德早已在艾歐澤亞傳遍,教皇陛下也對您的所作所為讚歎不已。特別命我帶石匠來為您定製一尊石像,立於先戴教皇聖雷馬諾十七世的石像之側。”


    這似乎是件好事,但加茲因卻明白並非如此,問起,“為什麽是聖雷馬諾十七世陛下?”


    萬德羅正聲道:“聖雷馬諾十七世與諾亞大人遭遇相近,佩戴遮蓋麵龐的麵具。聖雷馬諾十七世麵部曾遭受魔法與咒術的腐蝕,因此恐怖駭人。但卻聖心依舊,死前脫掉麵具,命匠人為自己做像。”萬德羅頓了一頓,“也請諾亞大人也脫下自己的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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