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澤菲蘭也到教皇廳的查詢過瓦勒霍丹家的家譜,拜德確實沒有其他親人了。


    好友在幼時雙親戰死,無依無靠,難免會憑空臆想出不存在與世上的依靠。這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甚至當事人都可能沒有意識到。澤菲蘭也謹慎地避開關於拜德親人的話題,萬分小心地處理與好友的友誼。


    但現在事情發生了出人意料的變動,出現了另一個能夠證明至少存在有拜德叔叔這樣一個人的其他人。難道拜德真的有其他的親人,隻是礙於各種緣由無法露麵。


    身為一個伊修加德人,對於無法露麵的情況,都會有基本一樣的判斷——異端者。


    “啊啊,這也不是我該想的問題。”澤菲蘭無力地抓撓幾下頭皮,有些泄氣地對其他人說道:“我有些胸悶,去甲板上透透氣。”


    澤菲蘭自問自己對待朋友是否太過拘謹了,相處了十四年,連他的家庭情況都還沒摸清楚。不過澤菲蘭也沒有想要改變自己思考問題的邏輯,沒有必要對他人的家庭刨根問底,至少自己對拜德的為人一清二楚。


    澤菲蘭走出船艙,現在正是一天的正午,船艙外刺眼的光芒夾帶著從西大陸吹來的暖風令人十分舒服。這是在庫爾紮斯地區無法體會到的,而薩納蘭地區又太過炎熱。


    “客人,第一次做遠航客船嗎?”一邊的魯加族水手看著澤菲蘭陶醉的眼神問道。


    “不是第一次了。”澤菲蘭深吸一大口氣,“上次是從大陸的北邊到南邊,中間大概經過了兩個月,隻不過一直窩在船艙裏,沒有見到如此的美景啊。”


    澤菲蘭感懷著,遠遠見到一艘相同大小的船向這邊駛來。浩瀚的海洋能夠相遇另一艘船是十分難得,甲板上的客人們都紛紛發出喜悅之聲。水手們卻大多臉色詭異而難看。


    船艙內的佛格蒙特開始問起拜德三人的願望。


    “我想要為各位譜寫英雄讚美詩,雖然各位年紀輕輕或許未成大事,但是可以許願對未來的期許。阿爾基克在上保佑,說不定會實現各位的願望哦。”


    “這樣的情況怎麽那麽眼熟,同樣都是澤菲蘭去甲板上吹風,一個人話不說的哲學家來和我們瞎扯淡。”


    葉默爾側頭對其他兩人說明如今這微妙的處境。不同的是,現在四人真的已經是窮光蛋了,背包裏除開生活用品和食材,總共隻有二百十四枚金幣。和剛來薩納蘭地區時,澤菲蘭額頭上明晃晃印著‘人傻錢多’完全相反。


    “阿爾基克是星芒節老人嗎?實現願望和他有什麽關係?”阿格莉絲問道。


    “阿爾基克存在於世間的一切之中,他也說不定,真的是星芒節老人。出現在人們的麵前,替人實現一切願望,這樣的存在不好嗎?”


    “好是好,但是感覺……太不真切了。”


    “……來說說你吧,美麗的小姐,你對自己未來的期許。”


    阿格莉絲倒也不禁誇,眼前的俊美男人一句讚美,整個人就扭捏起來了,“我……我還是,我將來會有很多的錢,不對很多很多的錢。金幣寶石,我要在那裏麵遊泳。”


    拜德問道:“不會磕著難受嗎?”


    阿格莉絲則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葉默爾拍拍拜德的肩頭,說道:“多多努力啊,小子。”


    “真根本算不上是期許。”佛格蒙特笑道:“阿格莉絲小姐就算是現在,身邊就擁有價值上百萬金幣的友誼。你應該說些更美麗的期許,更完美的願望。”


    上百萬金幣的友誼?阿格莉絲看著拜德和葉默爾……不像啊,倒是真正大富大貴的澤菲蘭此時正在甲板上吹海風。


    “更美麗的願望……我想要,成為一個堅強勇敢的女性,一個無論如何都不會哭泣的女性。”


    說完在場的四人都一陣子沉默,最先反應過來的拜德拚命地鼓掌,“刮目相看啊,阿格莉絲。”


    阿格莉絲這時候反倒是漲紅了臉,背離眾人。


    佛格蒙特也露出會心的笑容,似乎對阿格莉絲的迴答心滿意足,“你呢?槍術師閣下。”


    “我嗎?”有著阿格莉絲之前不錯的帶動,拜德顯然來了興致,“我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滅絕這世上的龍族,把尼德霍格的頭顱用龍槍洞穿,把赫拉斯瓦爾格推入冰獄,滅絕它們的靈魂,再絞死所有的異端者,把我的名聲傳遍世界。那時所有的人都能因我而受到鼓舞,最後絞死所有的不義之人,這世界必將是個完美無缺的世界。”


    拜德的聲音不小,迎來不少人的注目。一些對伊修加德有所了解的人,向勇武的拜德送來掌聲,拜德也理所應當地接受這一切。


    【說得好啊,小子!有些亞拉戈帝國建國初期霸王讚德的影子了。】阿斯拉達從葉默爾的衣袋中發出震動的聲響,極力表現自己的存在,【可惜最後讚德成為了暴君,無數反對者揭竿而起,我也是其中之一。】


    阿斯拉達一番發言把葉默爾嚇了一跳,冷汗直流,使勁把他往衣袋深處塞。


    “哈哈,新型的機械人偶核心,哈哈,還在調試,還在調試。”


    阿斯拉達是存儲著第三星曆機械師記憶的珍貴寶物,雖然葉默爾無法從他的臭嘴裏挖掘機械師失傳的技藝,但還是不要被其他人發現的好。


    佛格蒙特也有些被拜德的氣勢壓倒,遲遲沒有說話。


    “是個有些驚人的願望啊……但並非做不到。”佛格蒙特閉上眼睛,撥動著手上的豎琴。


    彈奏的是戰爭神哈羅妮的行軍曲,是拜德的最愛,不知不覺拜德也陶醉其中。


    佛格蒙特重新睜開眼睛,在琴聲的襯托下,說話的語氣仿佛帶著神性。


    “並非做不到啊,如果這世間能再出現一位哈爾德拉斯。勇武的戰士啊,你會成為哈爾德拉斯嗎?”


    “我當然不是哈爾德拉斯。”拜德斬釘截鐵地迴答道,“我會是豪膽將軍,托爾丹!成托爾丹未成之事,真正的托爾丹!”


    在葉默爾的視角中。拜德的眼神露出前所未有的兇惡,在迷人的琴聲中,他仿佛卸下偽裝,不像是他自己。又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自己。


    “如果確實如此,那麽您這樣勇武的槍術師一定能夠如願。”


    佛格蒙特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難以理解。


    “貓貓呢?”佛格蒙特最後問道葉默爾。


    “我……”


    葉默爾還未開口,客船一陣子巨大的震動。葉默爾一時重心不穩,整個人向左傾倒,摔暈在地上。


    一個龐大的身影推開船艙大門,聲嘶力竭地大喊道:“海盜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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