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貝爾稀薄的靈魂殘留,即便什麽都不做,幾天後大概也就什麽都不剩了。


    ‘希貝爾’仿佛也注意到了自己痛哭流涕的父親,伸出虛幻的手臂,觸摸父親利爾武格的胸口,“父親……我現在感覺不到寒冷,疼痛了……”


    利爾武格無助地跪倒在地,掩麵痛哭。


    拜德欲將他扶起,卻被阿格莉絲阻止了,“這不是你該做的事……一起靜靜看著吧……”


    希貝爾的靈魂微笑著抱住父親,“但這裏沒有曾經想象的那麽寒冷,我生命前的最後幾天,我過的,真的,真的很開心。遇見了許多心地善良的好人……拜德先生,阿格莉絲小姐……格格薩羅先生也一樣。”


    “對不起,對不起。”利爾武格心中滿懷愧疚和悔恨,“因為我的無能,從小到大你都沒有經曆一天的安穩。我害怕你會像我一樣成為淒慘的咒術師,我阻擋了你學習的道路。我害怕夢中你母親的責罵,我從未考慮給你再找一位母親。你缺失關愛,缺少溫暖,缺乏樂趣,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此時的利爾武格早已泣不成聲,他苦思冥想,得不到能為女兒再彌補一絲心中缺口的機會。甚至過了今天,他便連這樣思考的機會,處境,借口都沒了。


    稀薄的靈魂同樣跪倒,小心翼翼地抱住利爾武格的身軀。


    阿格莉絲轉過頭,大吸幾口氣。也任憑拜德從她背後將她緊緊抱住。


    希貝爾的靈魂尚且有著殘留,父女兩人還能夠擁有這最後的相見,但其他人呢……


    “啊,這場麵好尷尬啊,我有些發麻了。”


    講出這不通人情的言語的是同樣為死者靈魂的格格薩羅,他靈魂的顏色深厚而飽滿,這一般是生前有著極大意誌之人才會留下的。


    格格薩羅操控自己不成實體的手,穿過自己的腦袋,精神稍有些失落地說道:“這麽看來,我是死了啊……”格格薩羅看了一圈周圍人,不爽快地嘖了一聲,“都不像是烏爾達哈人啊,這裏有烏爾達哈人嗎?”


    拉拉菲爾幻術師舉手道:“我、我就是。”他還是第一次和靈魂直接講話,聲音難免因害怕而顫抖,但怎麽說呢,還是有些太過平常了。


    “有就好,咳咳。”格格薩羅試著輕咳兩聲,這算是他生前的習慣了,“我要你向軍務部傳達我的願望,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好,好的,我一定會的,我可不是、不是以前的膽小鬼了。”幻術師算是簡短的迴答說道。心中想著,有著如此怨念的靈魂到底是要自己傳達些什麽……


    格格薩羅發出將近要刺破耳膜的巨聲,喊道:“我要舉報劄爾之門的巡邏隊長,我和他明明同期成為的巡邏隊長,他貪汙的金幣至少是我的十倍以上了!我家裏有我收集的他的罪證,我死了,他也別想好過!”接著細聲道:“還有告訴我的妻子,我這麽多年的積蓄,都存放在我銅刃團的儲物箱裏……這個不需要向軍務部上報。”


    “噗嗤。”沉入痛苦中的眾人中,不禁笑出聲的反而是‘希貝爾’。


    希貝爾苦笑道:“格格薩羅先生為什麽能夠這麽堅強。”


    “堅強?沒有這種事。”格格薩羅迴答道:“活著為納爾神服務,死後受紮爾神賞賜,我從來不畏懼死亡,怎麽會有堅強的說法。”


    幻術師提醒道:“抱歉,可是貪汙之人是不受紮爾神待見的。”


    “別多嘴!貫穿我的一生,我的正義之舉數不數勝,我的美德必將被紮爾神賞識。”


    隨後格格薩羅試著摸了摸自己的腰包,有些驚異地從中取出希貝爾贈與他的殘破的小花。


    “就算死後,還能記得這麽多的細節嗎?”說著,他將曾經希貝爾贈與他的那朵小花,遞還給希貝爾,“我這樣的粗人,留著美麗的鮮花,見到紮爾神也怪不好意思的。指不定他花粉過敏。”


    “謝謝。”希貝爾恭敬地伸過雙手,接過這朵殘破的小花。


    在外人的眼中,它還是否有香味留存?


    “這是大丁草之花。”拉拉菲爾幻術師解釋道:“……這是祈願女孩子幸福的花朵,即便在幹旱炎熱的薩納蘭也能夠美麗生長的自然之花。”


    希貝爾攤開的手,拖著這朵鮮花靠近臉頰,“真的,真的好香啊……可是……他沒有來嗎?”


    希貝爾所指的他,即便連拜德都一清二楚,他手忙腳亂的迴答道:“啊啊,啊。他一定是哭暈頭了,還在村裏休息。”


    希貝爾先是眼睛微睜,隨後又柔和地閉上了雙眼,細語呢喃,“在這麽多人的身上,我已經收獲了這麽多的愛了,父親,我的一生並不痛苦……”


    之後她本就殘存於世的靈魂顯得更加微弱了,即便是在儀式的加持下,也慢慢地看不到顏色。


    “希貝爾……”


    利爾武格從悲痛中勉強睜開雙眼,伸出右手,錯開的五指同那靈魂的白色交錯,直到連那最後一撮白光都消失。


    “看來……我也是時候告別了。”格格薩羅自認為算是個軟心腸的人,最看不得這樣的生離死別了。


    他轉過身,一隻腳像是踏入了以太之海。


    拜德他們顯然也不知道該如何同這個素未謀麵的拉拉菲爾的靈魂告別,隻有拜德象征性揮起了右手。


    “拜拜。”


    “真是應付啊……不說了,再見了,一臉窮酸樣的陌生人們。”


    說完不明所以的道別,格格薩羅也同樣消失在了物質界。


    仿佛一切都結束了。


    阿芒什抬頭望天,望向漫天的星屑。自己這先考慮感性,再顧及理性的做法,能否得到破壞神拉爾戈的理解。他目光離開萎靡不振的利爾武格,抹掉尚未滴落的淚水,重新振奮自己的信念。


    阿芒什用盡力氣將咒杖插入地底,呐喊到:“親人的告別已經結束了,但烏爾達哈和阿拉米格的友誼並未就此斷絕。所有的阿拉米格人和拉爾戈的信眾們,祈禱吧,給與我們挽迴一切的力量。”


    這時候,隨阿芒什一同來的四個咒術師整齊劃一地從口袋裏,掏出了略毀形象的通訊貝。他們在向各個大型的阿拉米格難民的聚集地傳達這樣一個消息,祈禱吧。


    阿芒什脫掉兜帽上衣,露出結實的肌肉和累積的傷口。他要作為媒介,召喚彗星與破壞之神拉爾戈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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