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澤菲蘭的目光被大石頭吸引,葉默爾也投去幾片目光。


    “如果由我來雕刻的話,會好看地多。”葉默爾看到四周無人,自言自語地表達著自己內心裏的看法。


    十二神的代表神印已經是簡單到極致的象征了,但大石上的雕刻顯然連筆直的痕跡都算不上。像是用硬物強行在大石上砸出的一道道痕跡匯聚而成的拉爾戈象征神印,痕跡邊上一些因分散的力量崩出的瑕疵,讓這神印顯得十分的……難看。


    澤菲蘭用手撫摸拉爾戈神印,在無意識中,想用自身的體表流出的精神以太填滿拉爾戈神印的凹槽。


    伊修加德到處也都有著三根長槍符號組成的哈羅妮神印,是每一個伊修加德人都需要頂禮膜拜的神印。人們匯聚在哈羅妮神印之前,男人祈禱著自己能夠不失去生命和騎士精神的前提下獲得戰功,積累功勳成為理應受人敬仰的貴族,女人們則祈禱自己的丈夫孩子能夠平安。所有人都各司其職,為了度過千年來的一次次難關拚盡全力。


    ‘這是多麽令人心安理得的景色啊。’澤菲蘭在心中暗暗想到,突然!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所做作為,手心像是觸電一般,從拉爾戈神印之上彈開。


    “該死!該死!該死!”


    狠狠地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臉上,澤菲蘭責怪自己愚蠢至極,明明這樣的蠢事早就已經做過一次了,自己卻還想著為他人做決定。


    “怎麽了?”葉默爾從批判性質的欣賞中迴過神,拉住突然自殘的澤菲蘭,“怎麽突然傷害自己。”


    “葉默爾?”澤菲蘭恍然地支吧支吧問道:“我……我是個虛偽又愚蠢的人嗎?傳說中的放浪神奧修昂自由而豁達,我信仰他為我的守護神,但我真的能成為奧修昂那般的人類嗎?”


    “澤菲蘭……”葉默爾停頓了很久很久……“澤菲蘭總是在心裏自顧自地和自己交流,又在自顧自得到結論之後和我們分享,也難怪阿格莉絲會覺得你……偶爾顯得很陰沉,說話難以理解。”


    葉默爾也像澤菲蘭一樣在滅掉的篝火邊坐下,伸出手拍拍自己兩頰,好讓自己清醒,“澤菲蘭!”葉默爾重新鄭重道:“你絕不愚蠢,你麵對知識能夠過目不忘,有著賢者一般的智慧和膽量。而你也是真正善良的人,你和拜德一樣,總是第二步才為自己著想的好人。”


    “這也許是在自我滿足,你知道的,我和一般的伊修加德人不一樣,我。”澤菲蘭極力佐證,證明他自己的罪。


    葉默爾打斷道:“你不一樣,你更加善解人意,你更加開明友善。你當然和伊修加德人不一樣……也和拜德不一樣!”葉默爾在說道拜德的時候,難免降低了自己的聲調。


    在兩人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葉默爾在內心深處大喘幾口氣,重新變迴那個沉穩中帶著玩笑和放蕩的葉默爾,說道:“放浪神奧修昂並不引得一些女士的喜愛,想要成為他可要三思而行啊,哈哈。”葉默爾憋出比哭聲還難聽的笑聲,接著道:“澤菲蘭你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成為自己的理想型……”葉默爾又頓了一頓,他向來表現地像個快言快語的葉默爾,但這段短短的對話,他已經卡殼數次了,“就算未來成為了自己此時心裏想的理想的樣子,結果也許也不盡如人意,偶爾你也想要變迴過去的自己……”


    澤菲蘭被葉默爾迴答地無可言語,這也許也是他少言的原因之一。


    “謝謝。”澤菲蘭還是頷首向葉默爾道謝,而葉默爾則是拍拍自己和澤菲蘭的腦袋,說著“我們兩誰跟誰啊。”


    ——葉默爾心裏念叨,‘我還是一點都沒有了解人的內心啊,層層的阻隔,我何時才能看穿。’正如澤菲蘭還沒有看穿自己一樣,葉默爾從沒有看穿過任何人。


    正是此時,同澤菲蘭正對的方向,澤菲蘭見到一個巨大的如同山般的魔獸隱約出現在數星裏外。他猛地跳起來,驅動起厚實眼睛背後的赤紅的雙瞳。


    “是疣豬!”澤菲蘭驚唿道。這聲響把葉默爾也嚇得一激靈,“目測有兩百五十星寸高,已經超出了一般的大小,是變異的疣豬王,正向著我們這裏來!”


    澤菲蘭迴頭看了眼背後的難民村莊,疣豬王總是會朝著一個目標走到盡頭,直到遇見必須繞開的河流或者巨山,沿途破壞一切人造的居所。這樣的關鍵時刻,拜德卻不在村莊。


    澤菲蘭心中暗罵一聲,但人決不能坐以待斃,“我們兩個分別去通知村子裏的人,必須讓沒有行動力的人立刻避難。”


    兩人即刻行動,村子並不大,隻要有兩個大嗓門,一個在最東,一個在最西,都能夠通知到每個人。不一會兒村子裏全部有戰力的男人,以及剛剛痊愈的利爾武格都已經聚集在了村口。但大多數人並沒有選擇逃離村子避難,他們不能放棄自己為數不多的家產,而且也沒有再東躲西藏的心氣了。


    利爾武格向身邊這位治愈他的幻術師點頭致意,發現對方手裏所持的並非的幻術師所用的幻杖,而是在空中自轉的奇異之物。天球儀在艾歐澤亞並不多見,但利爾武格在曾經的革命戰爭中見過類似武器,輕聲念叨道:“是赤魔法師?怪不得能夠習得治愈之術。”


    村裏的男人們和澤菲蘭都嚴陣以待,葉默爾識趣地躲到遠處。自己全部的戰力‘皇帝殺手’飛迴了行星軌道吸收太陽能,手頭上連柴油都沒有,降落到地表也是一坨廢鐵。


    等到疣豬王真正靠近時,野性的威懾力才顯露無疑,那或許是一枚四十星寸長的巨大獠牙,甚至高於一個成年拉拉菲爾族的身高。獠牙的尖端遠遠望去顯露出帶著枯敗的鮮血痕跡,即便明白是心理上的暗示,但似乎真的能夠聞到那早已幹枯的血液流淌在空氣中的腥味。


    幾個年輕的高地之民少年戰士握著長槍的手腕更進一步緊繃了,他們本是在利爾武格訓練下的村子的衛兵團成員,成年之後打算以知名傭兵為目標,擺脫貧窮的前途光明之人。這種時候怎麽能夠膽怯,怎麽能夠後退。


    利爾武格無言地邁出第一步,接著拋下這些‘少年戰士’,徑自衝向遠處步履蹣跚的疣豬王。


    “不對啊。”眼見的澤菲蘭此時才發現疣豬王的異樣,四隻腳浮在空中,它甚至沒用四腳在行進,“等等!”澤菲蘭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向利爾武格阻止道。


    利爾武格高舉起由魔杖改造成的長槍,右手猛地用力,在空中擦出一陣聲響,狠狠地插進了疣豬王的身體。


    但疣豬王卻沒有任何受擊的反應,在一陣停滯之後,全身發出自下而上的抖動。背負著這具六星噸屍體的拜德,終於意識到自己到了目的地,把這塊肥肉摔在地上。


    疣豬王的獠牙插入地底,本身也砸出一個深坑。


    “怎麽了都?”拜德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圍上來的眾人,拔出自己插入疣豬王腹部的龍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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