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聽了那姑子的話輕輕睜開眼睛,德妃見了忙將那本《地藏經》奉上。太後從來心中最疼愛這個侄女,此時見她殷勤,隻得接過來看來一眼。那果然是一本血書的《地藏經》,上頭的小楷並不十分美觀,但勝在工整,看得出來是用了心的。


    方才驚歎的那尼姑此時走到太後身邊讚道:“這聞起來並無濁氣,且字乃是淡金色,看來抄經幾日都未進過鹽啊。”林黛黛若送旁的來,太後尚能不屑一顧,隻是送這《地藏經》來……在愛女離世之後,太後不知念誦為她念誦過多少次這經書,一時太後心中也頗為猶疑,不能再像剛才那樣斬釘截鐵的說出“撂出去”這句話來。


    然而太後仍未置可否,直到翻至封底,正看見林黛黛所手抄的四句迴向偈——願以此功德,普及於一切。我等與眾生,皆共成佛道。這時才將經書合上說道:“那便供奉到佛前吧。”


    德妃這才鬆了一口氣,行至太後身邊說:“姑母今天又跪了大半日了,不如起來歇歇吧。”太後頗為不善的看了她一陣,半晌才將手臂擱過去令她攙著:“你對她倒是很好。”德妃忙笑道:“哪裏呢,隻是這日子看她確實是知錯了,十個指頭沒有一個是好的呢。”說著邊將太後攙了起來。


    另一廂容景軒正端著碗山參石斛雞湯要喂給林黛黛,林黛黛見了忙堅決的用手捂住嘴說道:“嬪妾在抄經書呢,不能進鹽,更不宜用葷腥,不然到時候字又腥又……”


    話還未說完,容景軒已經頗強勢地將一勺遞到了林黛黛嘴邊:“朕親喂你,你還敢挑三揀四,快喝下去!”林黛黛隻得無奈喝了一勺,偏她這些日子都沒有見過葷腥,這湯又熬得好。才喝了一口,便止不住的將那一碗都喝了下去。


    容景軒看著林黛黛進的快心中有些高興,偏等林黛黛喝完之後,才學著林黛黛的語氣嘲道:“芬媛小主近日子抄經書呢,怎麽好用葷腥!”林黛黛氣得在他腰間搡了一把,這時他又執起林黛黛的手來。林黛黛抄經書俱是取的左手指尖上的血,所以這幾日左手五指上總是血跡斑斑,為免容景軒擔心,她這幾日都找了各種理由令容景軒不來蘭林殿。今日容景軒行到殿門口她才知道容景軒要來,這才露了餡。


    容景軒在林黛黛指尖上凝神看了一會說道:“十指連心,這會子該多疼呢。”林黛黛正欲說話,正好長信宮宮人來了,隻對著他們一行禮便說道:“和主子抄寫的經書太後娘娘收到了,還命在佛前供著了。另外德妃娘娘還命奴婢傳話說,抄寫經書很好,隻以後不要刺血抄經了。”容景軒聽了一喜,忙讓莫懷德去賞。


    第二日德妃來蘭林殿時便溫緩了許多,也未讓她再跪著聽訓,看著她青白的臉色還叮囑她要記得照料身子。又過了幾日,德妃再來便不是奉太後之意來申斥她。這幾日裏無巧不巧的太後夜裏又夢見了悼穆長公主,說近日裏有人幫她攢了功德,此時又輪迴到人間道裏去了。太後半夜裏夢了這個之後驚醒,一時竟喜極而泣。


    林黛黛衝撞之事,今次總算揭過,容景軒見太後不再生氣,便又命複了林黛黛的和貴姬之位,隻是這次十分低調,沒有大行封賞。眾妃從來見太後刁鑽難纏,原本以為林黛黛今次必死無疑,沒想到不過兩個月便複又晉位成貴姬,一時都訝異非常,又見其中出力最大的便是那本經書,一時後宮內抄經成風,上上下下的宮嬪們都抄了經書給太後送去。穆芬儀甚至從舌尖取了血,也抄了一本《金剛經》送了過去。


    貞芬儀聽到林黛黛複位的消息時急急衝來尋皇後:“姐姐,和貴姬複位之事你知道麽?”皇後聽了隻無奈接過茶盞飲了一口:“這宮裏什麽人晉位不要我的金印呢。”貞芬儀疑道:“既這樣,姐姐何不推了呢?”


    皇後說道:“太後已不怪上次她衝撞之罪,更要緊的是皇上喜歡她。我推的了這次,推的下次麽?何況,不過是個生了女兒的貴姬罷了,不足為慮。”貞芬儀聽了這話之後隻默默低下頭去不再做聲。


    皇後隻看著貞芬儀細細打量——她對這個妹妹的感情很複雜,貞芬儀甫一進宮時,皇後心中未嚐不提防她。同樣顯赫的家世,與自己相似,但卻更青春的容顏。隻是久而久之皇後卻發現,這些優點卻都被貞芬儀的木訥與不解風情所掩去,她在宮裏的恩寵甚至不如清才人,更遑論和貴姬。這時皇後又想起貞芬儀論起來到底是自己親妹。


    皇後看著貞芬儀隱約有不服氣的神色,不由歎道:“我說了,和貴姬不過是個有女兒的貴姬。從來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和貴姬受罰的這兩個月裏,皇上去過你那裏幾次?你這樣提防著和貴姬,何不想想怎樣趁這個機會在皇上麵前固寵呢?論起來你進宮也快一年了,怎麽全無動靜?”


    皇後口中的“動靜”,貞芬儀隻一想便明白了,聽了這話她更是羞惱的眼淚都要落下來:“動靜?皇上都不碰我,哪裏來的動靜。上次皇上是聽姐姐的勸來我殿裏了,可隻看了會子書就熄燈睡了,我又能怎麽辦呢?”說著便拿著帕子捂著臉嗚咽地哭了起來。


    皇後聽了她這話,心中一時又是放心又是憂慮,其實她心中想著最好貞芬儀一直不得寵,哪次運氣好懷上個皇子或者皇女便好。到時太子又添了助力,自己也不算辜負了父親。皇後沉吟了片刻便對薊春說道:“你待會便去芬儀那裏,為她準備一下。”


    夜間裏,貞芬儀坐在自己安昌閣裏,才明白自己姐姐口中的“準備一下”是為何意。薊春甫一來,便將自己的灰鼠帳子換成了鮫紗帳,烏沉香換成了佛手、香櫞。一時屋內輕快明亮許多,裝著果子的缸裏也幽幽發著果子獨有的甜香。然而這不是緊要的,薊春又親伺候著她,幫她用玫瑰花水洗了個澡。複又用碧玉簪子沾了胭脂,輕輕在頰上、唇上點了個妝,又為她選了件她平素從不敢用的睡衣穿上了。


    貞芬儀的生母乃是大家閨秀出身,自己都不通這些東西,更遑論教貞芬儀這些,素日裏隻要貞芬儀讀好《女誡》、《內訓》,會掌家便是。皇後從前也不通這些,隻是沒有孩子那四五年裏,她為了將容景軒長留在自己房中,這才苦意“鑽研”這些。待得坐擁兩子,地位鞏固了,她才慢慢又將這些放下來,不想今日這些又有了用武之地。


    夜裏容景軒果然到了安昌閣來,皇後今日刻意命小廚房進了一品山藥、薑附燒狗肉等壯陽藥膳,待得容景軒在昭陽宮裏用了膳之後,又勸容景軒去安昌閣看看貞芬儀。


    容景軒自在皇後那裏用了膳,便隱約覺得有些胸內氣血有些翻湧。待到了安昌閣,正見一個美人隔著層朦朧的鮫紗坐在拔步床中,三兩步上去,見正是與平時全不一樣的貞芬儀在裏頭坐著——貞芬儀唇上、頰上俱是微微紅暈,見了他隻羞笑著將臉垂下,仿佛酒醉了似的不勝嬌羞,身上披著的衣衫一時也是欲遮非遮,無限魅惑。


    容景軒見了如何按捺的住,腦中隻“嗡”了一聲,便將貞芬儀推倒,便急急的褪下貞芬儀的衣服。貞芬儀從未見過如此熱情的容景軒,一時驚喜非常,也忙為容景軒脫衣服,隻是她算來有小半年未曾承寵,一時手腳有些慢。


    好容易二人都脫光了,正要行燕好之事時,安昌閣外頭忽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容景軒聽了那雜亂的腳步聲,腦中一個激靈,欲望忽然暫時被壓製住了,隻朝外頭喊道:“莫懷德!”


    莫懷德正一直在外間候著,聽了容景軒這話忙垂頭進來說道:“奴才在!”容景軒隻問道:“外頭怎麽了?快去問問!”莫懷德不多時便迴來了,頗為難的說道:“是蘭林殿的和貴姬,適才暈過去了,方才是蘭林殿裏的宮人請太醫去了。”


    容景軒聽了一時欲望如潮水般忽的退去,隻對著莫懷德說:“快來伺候朕穿衣服。”莫懷德一時隻遲疑的站在那裏,容景軒隻喝了一聲:“還不快來麽!”貞芬儀一時猶不死心,隻從後頭伸出雪白雙臂纏住容景軒的腰,口中說道:“皇上不要走。”


    容景軒隻將她的手臂拿開:“聽話,朕明日必來看你。”接著隻由莫懷德等伺候著穿戴便急匆匆地走了。


    方才還洋溢著春情的屋裏,現在什麽也沒剩下。貞芬儀看著散落一地的衣衫與自己光裸的身子,一時情|欲如兜頭被一盆冷水澆下。貞芬儀的陪嫁侍女此時隻敢一步一挪的走進來,怯怯的說道:“主子。”


    貞芬儀並未迴話,隻拉起一旁的被子,又羞又憤的掩麵哭了起來。


    容景軒到了蘭林殿發現殿裏此時果然鬧哄哄的,宮女太監走來走去,青菱忙著問太醫林黛黛究竟如何。阿醜已從慶妃那裏抱了過來,方才想來是受了驚嚇,此時正聲嘶力竭的哭著。


    容景軒隻心疼接過阿醜,又急急走到林黛黛身邊。林黛黛額上正有一角烏青,想是方才撞出來的。容景軒邊揉著那裏邊問太醫:“貴姬如何了?”


    那太醫答道:“和主子暈倒是衝任血虛的緣故。”


    容景軒聽不懂這些,隻問道:“什麽意思?嚴重麽?”


    那太醫隻得避重就輕的答道:“經、孕、產都是以血為用,而又都易耗血,和主子生產後氣血還未補迴來又再傷了一迴氣血。現下微臣開好方子,好好為和主子補血養血,想來便無礙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默默投雷的loveless同學……


    然後!這章雖然小虐身!!!但之後應該都甜……長甜?恩就是這樣~~~最後,和大家打個招唿~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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