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黛一見容景軒立在床頭,一時激動的想撲上去。容景軒忙坐在床邊,林黛黛好容易止住的眼淚頓時又湧了出來,隻一徑的埋在容景軒懷中不肯出來。


    容景軒隻撫著她的發旋:“身上還疼不疼?”林黛黛隻搖了搖頭:“不疼了,皂錄們下手很輕。”林黛黛這次大概挨了二十下板子不止,但還沒有上次恪妃打她傷的重,其中必有容景軒的維護。這也是林黛黛這幾日才想到的事情,隻是偏這幾日容景軒從不來蘭林殿,一時又使她琢磨不透容景軒究竟在想什麽。直到剛才容景軒留了下來,林黛黛才終於放下心來。


    容景軒輕輕嘲道:“芬媛主子多風光啊,旁的妃嬪們一指頭都沒挨過,芬媛光板子都受過兩頓了。”


    林黛黛一時竟想笑,隻嬉皮笑臉地說:“有皇上庇佑,憑挨多少頓板子都不怕。”容景軒見她才好了傷疤就忘了疼,一時氣的無法,隻擰住她的耳朵。林黛黛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說了渾話,忙求饒道:“陛下息怒,黛黛不是這個意思,黛黛以後再不敢犯渾了!”


    容景軒聽了這話仍有些氣,將她耳朵擰的通紅才說道:“首先,此事與你不相幹;即便你當真覺得罰梁氏罰的重了,也有旁的法子可想。當時出來衝撞太後做什麽,況且你那話委實太混賬了!”


    林黛黛想起太後是從自己說了那句“在梵宗樓一待便是一整日”起,才勃然大怒的,隻是委實參不透這話裏有什麽玄機。她隻得伸出手來環住容景軒的腰:“黛黛知錯了,求皇上饒恕嬪妾這一迴吧,再不會有下次了。”


    容景軒想起她方才哭成那個樣子,與那聲“雕梁燕子,日日不得見了”,一時又心軟。隻說道:“方才還敢非議佛祖?”林黛黛聽了忙在自己嘴巴上重重打了一下:“黛黛犯了這樣大的錯,陛下還是肯來見黛黛,可見嬪妾在佛前許的願靈驗了,黛黛馬上就去佛前還願!”


    容景軒此時心中縱然仍有氣,對著林黛黛這副全聽自己的樣子也發不出來了,隻抬起她的下巴說:“瘦了。”這是自然,林黛黛先受了杖刑,之後日日都有人來申斥,容景軒也不曾來見她。幾重內憂並上外患一齊襲來,這幾日她委實瘦了不少,下巴尖尖都出來了。


    林黛黛也不理會,隻牢牢抱著容景軒的一隻手臂衝他傻笑。容景軒一時也無法隻歎了一聲:“真傻。”接著一下午便都耗在蘭林殿中了,親喂了林黛黛一碗冬蟲夏草燉烏雞之後才說:“朕這一下午就陪你這蠢東西在這消遣了,案上還不知擺著多少折子呢,得迴養心殿了。”


    林黛黛也不敢求他常來,隻道:“陛下快去批折子吧,千萬記得保養身子。”接著便在他虎口上親了一下。容景軒想起林黛黛之前死扛著杖刑的蠢樣子,又看到她此時小心翼翼親著自己手的可憐樣子,一時心裏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心裏仿佛正有一隻爪子在撓,偏怎麽也止不住,隻得俯□來在林黛黛臉頰上重重地親了一下,以平複心裏既暴虐又憐惜的心緒。


    接著隻說了一句:“蠢東西。”便轉身出了蘭林殿。林黛黛伏在枕上等了許久,確定這次容景軒是真的走了,才悶悶的又趴迴枕上。


    那廂已上了龍輦的容景軒已不見了方才與林黛黛相處時的溫情,隻冷冷問著莫懷德:“梁氏身邊那個丫鬟可看緊了?”莫懷德忙彎下腰來恭謹答道:“梁氏被發送到鹹若館時身邊沒帶丫鬟,奴才已將紅箋派到花房裏頭去了。看著無人理會她,其實已命花房太監牢牢盯著她,有什麽異動,奴才都能知道的。”


    容景軒聽了隻:“唔。”了一聲,莫懷德見他臉色晦暗不明,揣度了一迴才小心說道:“皇上覺得是紅箋在弄鬼麽?”容景軒按著自己的眉心:“這宮裏明麵上看著越真的東西,私下裏就越假。這事十有八|九是那個紅箋背地裏給自己另找了個主子。”


    莫懷德又問道:“那要不要奴才叮囑鹹若館的宮人看顧著梁主子些?”容景軒隻冷漠說道:“這倒不必了,那樣貪得無厭的性子宮裏容不下。這次若不是看黛黛執意要救她,早就由她去死了。”莫懷德忙躬身連說了幾個“是。”容景軒複又說道:“去提醒宮闈局那些奴才,別以為黛黛今次受了罰就失了勢,若是誰膽敢踐踏她,朕必有好賞賜!”莫懷德忙迴道:“皇上放心,奴才馬上去叮囑,不會讓和主子受絲毫委屈的。”


    當夜宮闈局、掖庭局的幾個領侍太監便受了莫懷德的叮囑:和芬媛雖然做錯了事,但刑也受了,品階也降了。才受了刑,合該好好養著身子,諸位千萬不要怠慢了。莫懷德從來是容景軒的心腹,那幾名太監登時明白了容景軒的意思,隻一如既往的將上佳的吃穿用度送往蘭林殿去。


    第二日林黛黛照舊要跪聽訓斥,隻是這次來的人卻不是酌芳,而是德妃。德妃已沒有了素日見林黛黛時的溫和神情,隻冷淡的宣讀了懿旨,照例讓林黛黛跪著聽訓半刻鍾之後便要走。


    林黛黛這時才鼓足勇氣問道:“今日怎麽酌芳姑姑未來,姑姑身子不適麽?”德妃隻淡漠答道:“是太後身子不適,酌芳姑姑伺候太後最得力,所以此時留在長信宮伺候太後。”


    太後身子不適是被自己氣得麽?林黛黛想起自己說了那話之後太後的震怒,與容景軒的斥責,一時按捺不住的說道:“娘娘請留步。”德妃恍若未聞似的邊往外走。


    林黛黛一急,竟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說道:“求娘娘告訴我一個究竟!”德妃這才半旋過身,從前她隻見冷淡,今日麵上竟難得的帶了幾分憤怒:“究竟?這事情宮裏誰不知道,你現在才來裝糊塗?”


    林黛黛委實不知道,隻磕頭幾個頭說道:“嬪妾當真不知!若有一字,必遭天打雷劈。”德妃見她磕紅的額頭,過了半晌才說:“太後親女悼穆長公主為和親遠嫁蒙古,先嫁父,後從子,接著便薨了。”


    林黛黛隱約察覺了些,德妃見她麵上仍有些迷茫的神色,這才歎息著和盤托出:“太後時常夢見悼穆長公主說現在活得很苦,求太後解救。問了許多高僧,都說因為悼穆長公主生前有聚麀之醜,所以輪迴到畜生道裏去了。”


    林黛黛從不知其中竟有這樣的隱情,一時隻茫茫然的癱坐在地上。德妃見她這樣子,隻最後說了一句:“太後是為悼穆長公主祈福積德才日日呆在梵宗樓的,梁氏這種用鬼蜮伎倆來爭寵的蠢婦怎配拿來相提並論!你隻為逞這一時口快,卻不知你這正是在拿把刀往太後心口上紮!”


    德妃說完這話,再不迴顧,隻轉身便走了。


    過了許久,林黛黛仍癱坐在地上,近幾日都未怎麽開過口的青菱這時才走上前去,想要將她扶起。林黛黛未就著她的力氣起來,隻問道:“德妃所說的,你們都知道麽?”青菱看了一會才說道:“奴婢原以為,這事宮裏無人不知的。當時先帝想冊封宗室女為公主再嫁去,誰知蒙古那邊咄咄逼人,說必要先帝親女……彼時已大軍壓境,長公主那時還未及笄,但心地極好,自請嫁了過去,直到現在還有許多人感念長公主恩德。”


    接著青菱便與竹華一齊將林黛黛攙起扶迴床上,夜裏林黛黛並未入睡,隻輾轉反側的想著心事:旁的她並不懂,然而做母親的心意總是相通的。若是阿醜在十三四歲的年紀,嫁去別國和親,先嫁父,再從子,然後死在了那裏……她隻打了個哆嗦,不敢再想。她又想起太後銀白的兩鬢,這樣日夜呆在梵宗樓,竟是怎樣的熬煎呢。


    第二日竹華伺候她起床時極是驚訝:“主子好容易才好些,怎麽又憔悴成這樣呢。”林黛黛隻搖了搖昏沉沉的頭對著青菱說:“去梵宗樓或是鹹若館,為我請一本《地藏經》來。”


    過了幾日,林黛黛的身子看著越來越差,先時隻是瘦,後來連麵上的血色也漸漸淡了。容景軒看著她蒼白瘦尖的臉憂心不已,隻說:“怎麽瘦的這樣厲害,宮闈局的不盡心麽?還是耿常開的方子不對?”林黛黛隻搖搖頭:“都不是,陛下放寬心些,嬪妾很好。”


    過了幾日,太後正在梵宗樓中跪在佛前念誦經書,忽聽得耳畔有腳步聲。過了良久她才睜眼說道:“迴來了?”原來正是才從蘭林殿中迴來的德妃,德妃這才答道:“是。”接著又雙手捧著一個匣子說道:“這是和芬媛求慎兒帶給姑母的。”


    太後甫一聽到“和芬媛”三個字,麵容登時扭曲了:“你還敢將這東西帶來?給我速速撂了出去!”德妃卻未聽她的,隻軟聲說道:“姑母好歹看一看吧。”


    太後素來疼愛德妃,這時隻漠然閉上眼睛,隻對德妃所說充耳不聞。忽聽見梵宗樓內的姑子輕輕驚唿了一聲:“這是刺血書寫的《地藏經》?”


    作者有話要說:會不會有人覺得林黛黛不做死就不會死_(:3∠)_


    tot……可林黛黛本來就不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妹子啊,她隻是個平凡妹子穿越過去的……繼續小時代上身!!!每個人,都該有一次愚蠢透頂的機會……雖然她可能………………不是第一次這麽蠢了,而且也可能不是最後一次……當然,她的方法確實不聰明……淚目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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